《北朝帝业》作者:衣冠正伦.txt
当前页码:第49页 / 共449页
页码选择及下载地址在本页尾部    ↓移到底部


  那兄弟俩总不至于好到要为李泰引见什么强援人脉,特别刚刚发生骊山庄园事,赵贵徒劳一场还搞得自己处境不安,也没能伤害到李泰,那兄弟俩就更加不会跟李泰亲近相处。

  李泰如果仅仅只是安守台府,的确不必理会李虎,可问题是他也不能一生老死于台府,更不要说最近已经在谋求外事,该要面对的事情总要面对。

  就算眼下拖延回避,但这份恶意却不知何时会爆发。到时候影响到自己的正事,让宇文泰见识到他只是一个嘴把式,执行能力却不强,在其心目中的价值无疑会大大折扣。

  他将自己的顾虑简短一说,崔谦听完后便也不再阻止,卢柔则说道:“我与阿磐同往吧,若真事涉故太师,我们这些旧员也有置喙的余地。”

  “这倒也不必,我知表兄关爱,但有的事情终须自己去面对。我既不是桀骜狂徒,也非胆怯懦夫,纵有邪情滋扰,安然待之。”

  李泰虽然不失谨慎之想,但也从不逃避问题。对方真要刻意刁难的话,卢柔一起过去也区别不大,只是多陷其中一人。

  “阿磐你临事不慌,这很好。所去也非远乡,我先告士约一声,你若时久不归,亲徒同去迎你!咱们虽然不谓势强,但也绝不是板上的鱼肉!”

  崔谦抬手拍拍李泰肩膀,表示咱们也有人。

  李泰听到这话后不免暗叹一声,这话听来虽然不卑不亢,但也不无自我安慰的意思。咱们真要足够牛逼,何必因为一件小事忧虑诸多?

  说到底,有人有权才有尊严,抓住机会就要用尽啊!

  李虎的家宅距离崔家倒也不远,都在长安城北皇城周边,李泰离开大表哥家行不多久,便来到李虎宅门前。

  他

  他先着随员将李虎邀请的书信和自己的名帖递入门中,等候未久,便有两人从门内行出,对李泰拱手道:“主公在直渭南防城,请高平男入堂暂候,容某等走告主公。”

  李泰闻言后便迈步行入,前堂坐定后,一名府中事员在席寒暄作陪,另有人出城通知城外兵城中的李虎。

  李泰又等了一个多时辰,天色将近傍晚时分,李虎才在亲兵们簇拥下返回府邸。

  李泰起身迈步行出,先作见礼并自我介绍,视线一转便见到一名贺拔家的管事正站在李虎随从当中,心中略有了然。

  李虎正当中年,相貌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给人一种忠厚之感,见到李泰后神态也不倨傲,只是点头说道:“本是传书邀请,无奈事务缠身,有劳客人等候了,且先入堂。”

  待入堂中各自坐定,李虎也无作寒暄,只对李泰说道:“本不相识,冒昧邀请。高平男既已如此,我便有话直说。故太师在世时久养你处,让他老景免于凄苦,我等故交也都感激。但他户里并非无嗣,有的事情还是需要讲清楚。”

  “伯山洗耳恭听。”

  李泰微微欠身,回答说道。

  “故太师国之大臣、乡义仁长,遗留人事不只一桩。高平男你得其照拂,是你两情分,外人无从置言。”

  李虎先顿了一顿,然后又继续说道:“但其所遗留产业、人员、物货等诸事于你处寄托者,应当归于继嗣。”

  “陇西公所言,理所当然。太师确有不少人事寄于我处,前者疾病卧养,愈后劳于台府事务,又恐有扰两位郎君丧居安静,一直未暇与论周全。多谢陇西公提醒,我一定尽快处理,不负太师旧所托付。”

  李泰继续点头说道。

  眼见李泰这么好说话,李虎神情也是一缓,微笑颔首道:“高平男不愧名门俊才,诚是信人。”

  说话间,他又抬手指了指立在侧方那名贺拔氏家奴,那人见状后便连忙走上前来,手捧一文卷展开便读道:“太师旧所遗留,有士伍四千……”

  “且慢!”

  那人刚一开口,便被李泰抬手发声打断,望着对方皱眉道:“这是太师家事,不宜喧于别家门庭。两位郎君若是有暇,我即刻登门与论详细,不必滋扰于陇西公当面。”

  那人闻言后便面有难色,李虎神情也有些不自然,片刻后才又开口道:“或早或晚,事情总要解决。我与此户也是长情相守,视此两员为我子侄,高平男不妨在此将诸事情议割清楚。”

  李泰闻言后便抬头望向李虎,沉声说道:“恕我斗胆,请问陇西公当此主持,持公还是持情?若是持公,我亦非此乡新客,请诉于大行台,盼能更加公允。若是持情,我视太师为我恩长,必不负其丝毫。若敢有分寸贪隐,独孤开府等杀此负义亦无怨言!”

  “高平男,入门伊始我一直对你以礼相待!”

  李虎听到李泰直言他在情在理都不配仲裁此事,脸色顿时也拉了下来,眉眼一凝,顿显北镇军头的威风悍性。

  “礼或不礼,各自意会!我与彼二人,并非无可倾诉。太师家事托我,彼类却循别员处断,置我于不义,置亡者于昏聩,这是什么礼节,陇西公能否告我?”

  北镇武人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李泰可见过太多了,自然不会被李虎吓住,当即也沉下脸来回怼过去。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今日于此了结此事?少年刚强,不可谓错。但我门庭之中,却非你放肆之处!”

  李虎拍案怒喝一声,直从案中立起说道:“我没有闲暇留此口舌相争,想好再来答我!”

  说完这话,他便甩手行出,竟是打算不了结此事便不放李泰出门。

第0123章 李虎仗义

  随着李虎离开,堂中其他人也都退出,那贺拔氏家奴在离开前,冷笑着把那记载着贺拔胜所遗留人事产业的文卷摆在了李泰面前案上。

  到最后,堂中只剩下李泰一人,堂外则有十几名李虎的亲兵持刀把守着。

  自己这是被软禁了?

  老实说,李泰真不怎么了解这些北镇武人的行事逻辑,或者说搞不动李虎为啥要这样对待自己。

  你跟贺拔岳感情好,把他的儿子们当作自家子侄来爱护,看不起自己,这都没什么。可问题是,你自己家厅堂你不用了?老子这一挺可能得待好多天呢!

  如果李虎对他拔刀相向,甚至殴打威胁,李泰说不定也就软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糊弄过当下再说其他。可现在这处理的方式,说软不软、说硬不硬的,就搞得很尴尬。

  闲坐也是无聊,李泰走到厅堂门前,对那些把守于此的士兵说道:“陇西公留客情切,我辞去不恭。但家奴留此太扰主人,请贵属转告,让他们且先回家。”

  李虎家兵对他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闻言后只是冷哼一声也未回应,但还是分出一人入内禀告李虎。

  “如他所言,去罢!”

  李虎正在内堂用餐,闻言后脸色顿时一沉,但还是摆手吩咐道。

  他视线又望向那员贺拔氏家奴,皱眉说道:“你家郎主若只求太师遗产,那李伯山似乎也不是一个贪鄙之人。两处会面、计议即可,何必由我出面恫吓刁难?”

  “此子外在谦顺,内里却是狂傲。早前自恃蒙蔽太师,对两位阿郎便多失恭敬。如今太师不在,必然更加的骄狂难制。陇西公都已经出面,他竟还诸多推脱,两位阿郎也实在没有良策制之。”

  那贺拔氏家奴听到这问题,连忙垂首说道。

  李虎听到这话后便有些不悦,冷哼道:“当年故太傅策使诸方豪强,人莫敢忤,如今虽然已经势力不复,但却让门客骄横难驯,也实在是一个笑话!太师他纳客不慎,留患后继之人,既知难制,为何不提早来告?”

  “两位郎君本意与人为善,也不能无视太师感想,拖延至今。却没想此子巧言令色,假借太师余荫,窃弄许多故情,狡诈的与太师许多故识都相交友善。

  两位郎君今又居丧,许多事情都不便出面。恐怕此子再借太师余威在外招摇、见恶人间,迫于无奈,只能恳请陇西公打压此子气焰……”

  那贺拔氏家奴又陪着笑脸,小声解释道。

  “门故余荫,自当嗣子承受。但此子东州新客、来附未久,便已经窃据这么多的荫势人情,那两人也要各自检讨,为何受此欺侮?难道是故旧之人全都不可托付?只我门中,他们已经绝迹几年?”

  李虎听到这里,心情也颇愤懑,他与贺拔家尤其是贺拔岳,彼此间的确是交情深厚。所以当那兄弟俩遣员前来求告时,他想也不想便应承下来。

  但他心里对这兄弟俩的确积存不小的怨气,只因为这兄弟俩在人情交际方面表现拙劣有加,平常疏远、不肯亲近,一度让李虎觉得他们是因为自己势弱、不足庇护他们,所以才懒得维系情义。

  他久居京畿,对霸府人事了解倒是不多,应承此事后原本还觉得问题不大。可在跟李泰交谈片刻后,也觉得这小子有点棘手。

  其所谓在公在情,李虎都没有资格仲裁此事,让李虎都有些无言以对。因为这也的确是事实,这毕竟是贺拔胜家事,而他与贺拔胜久不往来,的确没有资格站在情义角度对此说三道四。

  但既然已经应承下来,他总不好因为这一句话就退缩沉默,况且这小子也未必值得细讲道理。

  这种小事,自不值得惊动大行台。李虎之所以将这小子扣留下来,倒也不是在针对李泰,如果这小子肯低头服软,那自然最好。

  如果不肯,那就熬到贺拔胜那些故属出面,李虎也正好趁这机会问一问那些人,还认不认贺拔家的旧恩故情?还认不认贺拔经这个太师嗣子?

  如果这些人一味偏袒李泰,他自然要为贺拔岳二子主持公道。如果他们还能顾念旧时情义,自然交由他们仲裁处理,李虎便不必再为此操心。

  心里这么想着,李虎又吩咐家奴去给李泰送一些吃食过去。

  虽然相见短时,但这小子不畏强势、据理力争的样子还是给他留下了颇深的印象,同时心里也暗暗可惜。

  尽管嘴上说贺拔胜纳客不慎,但李虎心里也暗暗觉得贺拔胜临老招容的这个新员的确不俗。

  若那二子能与之和善相处,未尝不是一个助力。只可惜他们自己才性不及,无从驾驭,本该当作助力的一个人选反而成了将要鸠占鹊巢的隐患。

  李虎自然不怕与李泰结怨,只是替贺拔经感到可惜。

  北镇故旧们总有情义疏远的一天,他们兄弟即便不再幻想能有什么大作为,能得几分人情上的关照互助也是有益无害。只是经过这件事后,未必还能和气相处。

  他虽然替贺拔家兄弟俩出面站场,但也没有必要将人彻底得罪,该有的待客供给维持住,只用其人来钓取够资格与他对话的几人。

  李泰被李虎扣留的消息很快传回崔家,留在家中的崔谦、卢柔还有刚刚返回的崔訦略作商议,当即便递帖到李虎家中求见。

  他们几人既是贺拔胜坐镇荆州时的重要幕僚,也是关西为数不多的世族成员,可当名帖递入后,却如石沉大海,李虎并不接见。显然是觉得他们同李泰亲戚关系,不足以仲裁此事。

  “李文彬如此骄狂轻视,事情恐怕不好善了。”

  崔訦站在李虎府邸门外,略作沉吟后便说道:“我先留候于此,若真事有危急,也顾不得内外防备,破门救人为先,但这是下策。阿兄你去走访京中几户相识人家,旧年镇人已经摧残名族良多,请求道义相助,决不可让此风再兴于关西!”

  崔谦闻言后便点点头,彼此本无深仇大怨,李虎却将李泰扣押府中,又不接受他们的求见,这无疑是小觑乃至于践踏威胁名族的尊严和人身安全。

  崔訦又望着卢柔说道:“阿磐入此年余,已经不是新客,于此关西也有自己的一番人事建树。子刚你即刻去华州,择其相善者告辞疾困。若无强援出面,那就直告大行台!”

  “我现在就出发,表叔你留此也要小心些,务必保住阿磐性命!”

  卢柔点了点头,即刻便带上崔訦给予的通行文书,与李泰众亲信随员们离城往东而去。

  李泰倒不知表哥们在外已经为了搭救他而分头努力去了,见到李虎家奴送来饮食,心情更轻快,用餐之后甚至还跟把守门外的李虎家兵们闲聊几句,想问问李虎家庭情况、李世民他爷爷年纪已经多大了等等。

  那些家兵们自不理会他,李泰也懒得再自讨没趣,索性拿起贺拔家兄弟俩数算的贺拔胜遗产清单浏览一番。

  这一看,他心里顿时一乐,也不知这兄弟俩是真觉得伯父是个大财主,还是因为请动李虎来敲自己竹杠,上面凡所记录的事项数字都夸大不实,别说李泰了,哪怕抄了西魏国库可能都没有这么多的资产!

  李泰倒是没想过要霸住贺拔胜的遗产不归还,但贺拔胜留在他这的主要还是那些部曲人员,浮财其实不多。产业唯一比较可观的就是白水那座庄园,这是作为公文印刷的入股本钱。

  人员李泰是不可能还回去的,且不说自己仍然迫切需要,这些人即便落在贺拔氏兄弟手中,也得不到善待和发挥。

  白水上的庄园所牵涉又不是自己一人,李泰倒是想过直接给予一笔浮财将这庄园买断,以后再逐年付给一部分的分红。

  说到底,贺拔胜的遗产的确应该嗣子继承,李泰也不想为此跟贺拔经兄弟们闹得太难看。首先这会伤害他自己的名誉,其次也有些辜负贺拔胜一直以来的照顾。

  可现在这两家伙摆明了狮子大开口,这就让李泰有些不爽,招手要来笔墨纸张,写下自己的遗产归还方案:贺拔胜的士伍部曲由自己负责统率,白水庄园也由他代为经营,到今年年底之前,给予他们兄弟一万匹绢,之后逐年付给两千匹绢,一直到贺拔经去世为止。

  这个方案已经极为优厚,名满天下的高敖曹在西魏这边一条命也就值一万匹绢。李泰今年先给一个高敖曹,五年累加又是一个高敖曹。

  起码贺拔胜的人事遗产放在他们兄弟手里,是绝对经营不来这样的利益。

  李泰肯给出这个条件,主要还是看在贺拔胜的面子上,贺拔胜过去这一年给他的帮助实在不小。特别在其人去世后这段时间里,李泰感触尤深。

  贺拔经现在总是贺拔胜唯一的嗣子,李泰是不希望看到贺拔胜门庭堕落萎靡。如果贺拔经还不识趣,妈的老子也不伺候,大不了来年找妙音娘子多生几个儿子,出继贺拔胜的名爵!

第0124章 尚义之人

  李泰当晚就在李虎家里住下了,比较不爽的是,李虎家虽然提供伙食,但却没有进一步的安排住宿。

  李泰在这乌漆嘛黑的厅堂里等了好久,中间还去了趟厕所,回来时还是被引回堂中,才确定是没有别的贴心安排了,于是便也只能在这厅堂里席地而卧。

  第二天一早,李虎家奴来送早餐,并语调冷淡的询问他是否改变心意。

  李泰自然是不肯服软的,顺便提出一个要求,如果可以的话给他安排一下洗浴和换洗的衣衫。时下正值年中,长安城里气候潮热,一天不换衣服就难受。

  那家奴冷哼一声后便退出,不多久又走进来,示意李泰起身跟他往前堂侧后的厢室去。等他洗漱换衣完毕,也没有再将他领去前堂,而是就近安置下来。

  毕竟他们主仆也瞧出李泰的硬挺顽固,短时间内怕是不会服软,无谓让他一人占据整个待客的前堂。

  李泰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反正又没有杀身之祸,一身清爽的躺在榻上继续补觉。连他昨天拟定的方案都不打算给李虎看,毕竟李虎没这资格。

  李虎在后堂听到家奴汇报之后,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冷哼一声后便要起身出门,现在的他还不知把怎样一个烫手山芋留在家里。

  当他行至前堂时,便得到家人禀告,昨天求见的崔家兄弟去而复返,这次同来的还有卢辩等几名在朝高官。

  “此类倒是乡情深厚,但也不能阻我奉行故义!”

  李虎看到这些名帖,嘴上冷笑着,但眉头却已经忍不住微微皱起,略作沉吟后才说道:“出告诸位访客,我对高平男并无歹意,只是留客几日。他们若想登门论事,待我休沐暇时再来!”

  说完这话后,他也不从正门出街,而是从府邸侧门离开,往城外兵城而去。

  来到官署不久又有家奴前来汇报,那些访客倒是已经离开了,但府邸左近却还留下一些武士。

  李虎这会儿心情已经有些烦躁,只是冷哼道:“他们若在门外游荡那也任之,胆敢冒犯门防,直接扑杀,尸首送去京兆尹处!”

  一天下来,倒也安静无事,但李虎想到那个扣押在家中的混不吝,已经有点头疼,此夜索性留直兵城。

  如此一直到了第三天午后,当家人来报李泰仍然没有服软低头的意思,李虎又不准备回家。

  可是到了傍晚时,一队骑士直往他所驻守兵城而来递帖求见,居然是北镇同乡的若干惠。

  贺拔氏兄弟既然委托李虎出面,当然也将李泰人际关系略作交代。只是李虎没想到若干惠这么重视李泰,居然亲自赶来搭救。

  他对崔氏兄弟可以不予理会,但跟若干惠总还有些乡义情面,便着员将人引入防城中来。

  等到若干惠阔步走进房间中来、还未及开口,李虎便先一步起身说道:“惠保此来如果只为叙旧,我盛情款待。但如果是为了别的事情,你不必说,我也不想听。”

  “无论文彬兄想不想听,小弟既然已经如此,总需留下几言。李郎是我亲近小友,彼此情谊融洽、有托子之义。无论他因何见恶,我都想能由中说和。但若兄长仍是固执,我也只能告辞。虽不至于因此有伤和气,但也会暗自惭愧我在文彬兄面前情面浅薄!”

  听到李虎这么说,若干惠便也省去寒暄,直接抱拳说道,站在原地等待李虎的回答。

  “这李伯山是个人才啊,能让惠保你对他都这么赏识看重。但这件事,我已经先应别人,与你我情面深浅无关。你既然已经到来,可以着我家人引你入宅,见他一面,劝他不要再任性固执。他那些人情浪使,在我这里都是枉然!”

  李虎想了想之后,总算是给了若干惠一个面子,允许他去自己家看一看李泰,然后又说道:“我这里仍有公事在忙,就不陪你了!户中小儿相待,失礼之处,来日补回。”

  若干惠听到这话,心知再留下来也是白搭,于是便又抱拳告辞一声,然后便径直离开。

  李虎家中厢房里,李泰正伏案疾书,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响,他放下笔刚待起身,若干惠已经推门而入。

  “使君怎么来了长安?”

  见到若干惠走进来,李泰连忙起身相迎。

  若干惠没有答话,只是打量了一下这房间的布置,再见到李泰案头摆着的那些书文,才叹笑道:“外间群众为你焦虑不已,没想到你在这里竟是客居安详。”

  李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站在若干惠旁边的一个少年已经开口说道:“高平男乃名门俊士,虽然因事留扰,但我家也未作苛待,长乐公可以放心了吧?”

  开口这少年名叫李真,李虎的二儿子。李泰客居几日,对李虎家事也有些了解,长子流落关东,后世唐高祖李渊的爸爸李昞是李虎第三子,年纪跟若干凤差不多。

  眼下这些北镇豪强们,彼此间尚未进行大规模的联姻结亲,主要还是子女年龄太小。

  若干惠听到这话也无作回应,坐入席中望着李泰问道:“你在忙些什么?”

  李泰将自己的文稿递给若干惠瞧一瞧,微笑解释道:“之前领事著作,但因杂事繁忙,职内事务一直拖延,实在是失礼。趁此几日闲暇,先将文事草拟一番。”

  若干惠拿着文稿扫了两眼,才又说道:“原来是为周仆射述功作传,那你可要用心,仆射国之名臣,如果述事偏差、功德未尽,可是会大失人望。”

  两人自顾自交谈起来,却将此家少主晾在了一边,那李真也觉得尴尬,站立片刻后便对若干惠告罪一声,识趣的退出这里。

  待到闲杂人等离开,李泰才又叹息道:“因我区区小事,竟劳使君奔走一程。”

  “人情正该此时使用,也恰逢我有事回华州。只可惜在陇西公那里,我也不趁几分薄面,他性情固执强硬,认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放弃。究竟何事拘你在此,真的没有善了余地?”

  讲到李虎的性格,若干惠也有几分无奈,又望着李泰问道。

  “是伯华、仲华两位郎君邀请陇西公出面,为的是太师寄放我处的那些人事。”

  李泰对若干惠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开口说道。

  若干惠闻言后顿时皱起眉头:“这种事情,你们两方商讨清楚最好,即便有什么争执,怎么能露丑于外?还是说他们索求太甚,让你为难了?”

  要不就说人与人之间,总会有亲疏远近。若干惠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是可能贺拔氏兄弟俩要求太过分。但在李虎那里,大概是觉得李泰这家伙人品不行。

  清官难断家务事,外人也只能凭着感情的立场做出各自的判断。

  “这件事也是在我疏忽,之前留守行台多日,没有及时同两位郎君同声。或许因此,他们恳请陇西公仲裁。我还是觉得此事不必经由外人口舌,陇西公并不知我信我,所以留我至今。”

  若干惠听完后又皱眉道:“如果只是这事,他留难你怕也不是针对你,想是要因此与如愿对话几声。但如愿他远在陇西,声讯传达便要多日。你对此是什么打算?我对太师家事也了解一些,去找那两人递话几句。”

  李泰也觉得单纯自己不值得李虎这样留难,李虎应该还是想跟独孤信就此达成什么共识。

  他当然不能在李虎家里住上一两个月,听到若干惠这么说,便将自己拟定的计划略作讲述。

  “如此优厚,那两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太师临老结识到你,也是他的福气啊!”

  若干惠听完李泰的想法,忍不住便感慨道:“这样优待故长继嗣,李郎你的确是一个尚义之人!我都想将家事托付给你,来年若逢不祥,小儿不患生计啊!”

  李泰闻言后连忙摆手:“使君春秋正盛,不须作此言计!达摩视我为兄,我也深幸能与他一同成长。”

  “祸福后事谁能料定,这番话也不是随口一说。那小子得你看顾,我倒不担心他不能成人。”

  若干惠又讲了一句,然后便站起身来说道:“你且安心留此,我既然来到这里,总不能徒劳一程,再去那处传话一番。他们但知分寸好歹,也不该继续再作纠缠!”

  说完这话后,若干惠便迈步离开了李虎府邸。

  当他行至府邸门前,又见一路行人向此而来,为首者乃是宇文护。

  “使君来此户里,也为伯山事情?”

  见到若干惠从李虎家中走出,宇文护便下马入前询问道,待见若干惠点头便又问道:“使君已经见到主人、见到伯山?究竟为的何事,竟然如此伤损情面?”

  若干惠想了想之后,抬手屏退随从,将刚才李泰与他的谈话讲述一番。
下载本书
当前页码:第49页 / 共449页
可使用下面一键跳转,例如第10页,就输入数字: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