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先两手捧起一张大饼,笑着对周长明说道:“此饼以胡麻碎屑杂以麦菽面粉,羊油翻炒,造饼压实。一饼两钧,可当十日食。诸车载饼八千张,杂诸谷菽为餐,足当乡团两月之食!”
周长明对李泰自是信之不疑,两手接过这压实的大饼,先是掂了掂,然后竖在脸庞前,不无幽默的笑语道:“这饼不只可以做食,还能做盾呢!”
其他几名都督见状也都纷纷凑上来,仔细打量这未曾见过的军粮吃食,摸完又掂,很是好奇。
这样的一张饼,直径一尺半,厚达数寸,按照时下的标准是六十斤,折算成后世则为二十多斤。因为经过充分的烘干压实,所提供的热量远比同等重量的粟谷高得多,且更容易产生饱腹感。
但这毕竟不是后世工艺制造的压缩饼干,所以也达不到压缩饼干所提供的能量和营养之大。但一张饼维持十天的伙食,还是可以保证的。
很快,整个营地便都飘起了饭香味,经过羊油、盐、姜末等炒制的食物肯定要比单调的粟饭更加可口。再加上这些营士们已经吃了几天的陈谷糠饭,口感对比更加明显。
有穿行诸营发放军粮的李家部曲们听到营士们赞不绝口的感叹声,便也都充满自豪的不断说道:“这些可口军粮,是我家郎主、居在商原的李郎供给,你们这些营士有口福了!”
第0060章 财源广进
商原上的庄园里,一群人焦急的等候在印坊外,有两个来自京兆郡的官员更是急的搓手跺脚。
终于,印坊大门缓缓打开,李泰当先行出,后面部曲推着两架板车跟随,板车上堆放着几个装满了纸张的箱笼。
“请问李郎,那些文册……”
一名京兆郡官匆匆入前,来不及作揖,便先开口发问道。
李泰回身指了指那两架板车,笑语道:“这里是一万三千式帐籍文册,请诸君点收。”
几名京兆属官闻言后更是大喜,来不及再说什么客套话语,冲上前便将手插入箱笼里翻看那些裁剪码放的整整齐齐的文册,越看越是喜悦,到最后更忍不住开口大笑起来。
也怪不得这些人如此喜悦,因为这不仅关系到崔訦的京兆尹做不做得稳,与他们各自前程际遇也密切相关。
时下州郡官员的自主性可是极强的,州郡员佐多为自辟,与主官的关系密切有加,人身和仕途上的依附性极强。如果崔訦做不成京兆尹,他们自然也就难以再留在郡府做事。
正如李泰自己,他到现在还属于高仲密的私人幕僚,组织关系并不在西魏朝廷,即便有一个公府职衔,也算不得正经入仕。
这也是西魏行政力量和人才储备不足所造成的,宇文泰不得不向这些臣员妥协。他就算想加强集权,也没有那么多的基层行政才力供他使用。
笑过之后,先前开口的那名京兆属官又转回头一脸热切的望着李泰说道:“月底之前,此间还可做出多少文册?”
“大约能有七万册左右,其中一万五千册要交付北华州若干使君,余者都可输于京兆。”
李泰略作核计后便回答道,这些公文条式简单且固定,印刷难度并不大,比较繁琐的反而是剪裁纸张和阴干印物。
“这太好了、太好了!我代使君多谢李郎、多谢李郎!”
那属官闻言更是大喜,正如李泰所料,虽然崔訦说是一万张,但京兆郡作为都邑所在,对此类公文的需求量是极大的,产量再提升一倍,怕也能吃得下。
“户里作业养家,竟能有益使君政治,我也深感荣幸。无负使君寄望便是两相喜悦,不足言谢。”
李泰笑着回答一句,并将一份名单递在这属官手中并说道:“此间作业之所耗材耗力,略作计点,值当资货细录册中,请转付崔使君。知使君府务繁忙,不敢贸然滋扰,使君鉴览之后,若有斧修,着员告知即可。”
说话再怎么客气,该算的账还是得算。之前李泰也没有跟崔訦细聊价格,现在既然有了可观产能,自然便有底气报价。
李泰在跟贺拔胜商讨一番,再加上自己核计,拟定出一个阶梯性的报价单。前三万张价格最高,后面每一万张次第降低,五万张以内的价格大约合绢三千匹,买的越多便越便宜。
这个价格不只是高,跟生产成本相比简直就是暴利。起码官府自造五万份帐籍,人工物料加起来是绝对用不了这么多成本的。
但技术是无价的,特别这些印物给崔訦换来了最珍贵的时间。
如果没有这些公文底册的支持,他休想在今年以前完成这么大规模的扩户造籍,也就无从创造可观政绩。而且崔訦还要求今年除了北华州之外的独家供给,这当然也要算在里面。
当然,李泰的这个报价还是留出了一定的议价空间,就算被大砍一半也是可以接受的。
崔訦做事雷厉风行,第一批货品收到后,第三天就有消息反馈:前五万张的价格砍到了两千五百匹绢的程度,并直接预订十万张,合计三千八百匹绢的货资。
透过这字面,李泰能够想象到他这表哥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气势。十万张的帐籍底册,哪怕折除上呈下付的消耗,起码也能扩户一万五千家。
京兆作为关西京畿核心,要在短时间内将户数增加一万五千户,远比外州扩户几万意义重大的多,看来崔訦是打定主意要保住京兆尹的官位,压住一切竞争者。
这些货资并不只以绢支付,郡府只能提供最多一千匹绢,余数则以其他物料支付。附信还有一份物料名单,上面标注了官府规定的各种物料时价,李泰可以在名单上自由选择。
没有一个稳定的货币作为交易媒介,古代的大宗交易就是这样麻烦。至于用什么物料抵账,李泰并不打算自己决定。
他已经打算放弃这第一笔生意的分红,虽然这思路和技术都是由他所提供,但真正的建立生产线并进行投产,主要还是靠的贺拔胜和若干惠。
而且这两人在别的方面也给了他不小的帮助,单单之前给乡团提供军粮一项,如果没有若干惠家里水硙白供自己使用,单凭李泰自己根本就完不成。
多达几万斤粮食的加工,也不是李泰的部曲家人们能在短时间内完成。
之前贺拔胜听了李泰的建议,将一部分庄园佃租或交还大行台,将部曲劳动力聚集起来,其中相当一部分就参与了军粮的加工。
就算这两人不计较,李泰也不能腆颜接受而不做表示。
贺拔胜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庄园里,李泰拿着京兆郡提供的货单将自己意思告知,贺拔胜闻言后也大感欣慰。
“今年的确物用疾困,我便承惠小辈。”
说完这话后,贺拔胜便一边细阅着货单,一边勾选需要的物资。
他家部曲众多,老兵伤残比例也高,特别今年邙山之战后,亡者给恤、伤者给养,压力更大。特别一些伤病员所需要的药物,民间储备不多,搜买困难,大行台调配也不可任给私门。
李泰见到崔訦所提供的货单上不乏伤病用药,便意识到他这表哥也是面冷心热,虽然不接受贺拔胜的礼物,但心里对这位老上司还是有感情的,那些物料显然是给贺拔胜准备的。
果然,贺拔胜最后勾选的主要也是这些物料,价值大约在一千五百多匹绢之间。
选定之后,贺拔胜眉宇之间舒畅许多,接下来便又望着李泰进入夸奖环节:“小子作业优秀,恨我不能提早遇见啊!若能结缘早时,拥此良佐,事业未必不可期望。”
李泰闻言后便是一笑,且不说他来到这个世界时间本就不久,就算是母胎穿越,也赶不上贺拔胜朝三暮四、浪到飞起的峥嵘岁月啊!
贺拔胜既然选定,剩下的自然都归若干惠所有,仍有两千三百多匹资货。
除此之外,月中还要供给北华州一万五千多张公文底册,按照李泰之前的定价标准,这也是几百匹绢的价格。
累加起来,那就是将近三千匹绢的收入。这还仅仅只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第一次的分红。无论如何,也说得过去。
又过两天,原司徒公府长史贺兰德到来,向李泰告辞。
月初高仲密便跟随宇文泰入朝,并正式获授为太尉。那会儿李泰还在忙着给乡团制作军粮,并未跟随。
贺兰德作为原司徒公府主要的僚属,再加上高仲密所给予的判词评语不低,所以在返回大行台后获任新的官职,前往陇右担任略阳郡守。
从一介有名无实的公府长史,转身一变成为一郡太守,这自然是极大的提升。尽管略阳郡远在陇右,又刚刚经历过氐胡叛乱,但只要是心存事功之想,谁也不会抗拒这样的安排。
因此贺兰德也是一脸的喜色,对李泰说道:“公事催急,不暇顿足,眼下便要奔赴任治。与郎君相处日短,情义却长,只能请郎君代我向司、太尉公多谢举荐之情!”
贺兰德真是挺忙,甚至都来不及停下吃一顿饭,入庄后匆匆说了几句,便告辞离开。
送走了贺兰德,李泰便也要动身了。月初宇文泰入朝,正式公布了今年大阅的章程,诸军要在十月大会于渭北的栎阳。
高仲密高升太尉之后,李泰的职衔也变成了太尉府记室参军、领帐内,说的再直白一点,就是高仲密的亲兵首领。
李泰送去军粮的第二天,周长明便率领乡团开拔,徐徐往栎阳而去。贺拔胜也在前一天离开商原,前往朝邑汇同部曲亲兵们出发。
高仲密则在长安朝廷跟随宇文泰直接北上,李泰也要赶去汇合。
在将庄园事务安排一番后,李泰便开始挑选随员、打点行装。
高敖曹那杆槊是不能带的,太显眼,而且不知多少西魏将领家人亲信死在这杆槊下,带去西魏的大阅会场纯粹是给自己找不愉快。
贺拔胜着他送给崔訦、崔訦又转送自己的那张弓倒可以带上,真要遇到什么找茬的,直接一箭射死。兴许宇文泰看到他这么勇猛刚烈,一高兴让他做个开府仪同。
正当李泰准备完毕,将要起行之际,庄园里却有一年轻人冲了过来,扑在李泰马前高呼道:“某请追从郎君共参大阅!”
李泰瞧着这年轻人有些陌生,想了想才记起来是之前司徒府买官、安排在庄园里学习吏术的其中一个,脸色当即一沉:“学舍课业学得几成?退下!”
“学舍所授吏术,某皆学成,为诸同窗先。然丈夫建功,只在弓马,刀笔之用实非所愿,恳请郎君包容提携!”
杨钰闻言后连忙说道。
李泰视线一转,见管理学舍的李渚生也在点头,得知这小子才情不差,便示意庄人再牵来一马,默许他跟随自己同赴大阅。
第0061章 荆原栎阳
栎阳位于渭水北岸、关中平原的腹心之地,曾为秦汉故都。
但随着时过境迁、历史纷扰,栎阳故城早已不复存在,甚至“栎阳”这个名称本身都消失在西魏的行政划分中。仅仅只在栎阳故地北境的荆原上保留了一个栎阳戍,如今则升格为栎阳防。
荆原是渭北一道狭长的陂塬丘陵,东西绵延近百里,北依沮水,南望渭水,正是大统九年大阅的地点所在。
自九月开始,诸州军队、乡团便陆续自驻处开拔,向荆原涌来。
李泰自商原出发的时候,已经过了九月中,抵达荆原时已经是九月下旬,距离大阅正式开始已经不剩几天。
此时的荆原高坡上旌旗招展,来自关西诸州的军队们各据一处设立营垒,人喧马嘶、热闹无比。营垒与营垒之间游骑纵横,若无通行的印信与手令证明,几乎寸步难行。
李泰一行二十多人虽不起眼,但在塬上每行一段距离,便要停下来接受盘查。塬上行走大半天的时间,距离高仲密所在的栎阳防还有将近二十里的路程。
“这些军卒们是不是故意刁难挑衅?一步三查,难道咱们区区二十几众,还能刺杀大行台不成?”
再经过一处岗哨被盘查一番后,随行的李雁头便忍不住吐槽道。
“诸军新建,令式不通,提高警惕也是理所当然。”
李泰闻言后便笑语道,他见多几次行伍阵仗,眼力也渐渐的养成,一眼望去大约就能判断出那些营垒间活动的究竟是新军还是老卒。
方才行经诸营,或三五百人、或千人上下,但能深合营防法度的不过十之二三。大多数营防都有着不小的问题,或是格局、或是选址。很显然,这些都是今年邙山之战后仓促聚就的关中乡团。
豪强私曲和乡团武装虽然存在年久,但大多数都是防护乡土的性质,长途行军和野营露宿的经验并不算多,有所疏漏也在所难免。
这也是大行台之所以要举行大阅的原因之一,自大统九年邙山之战结束后,西魏朝廷几乎每年都要举行大阅。
如是数年,才终于将分散在关陇各地这些互不统属的武装力量打造成为日后名震天下的府兵强军。
至于现在,也仅仅只是在人数上草草可观罢了。单单李泰一路行来,所见荆原上的驻军便已经有数万之众。
讲到具体的军容,李泰都已经懒得再吐槽这一时期的西魏军队。
他自己也算亲身参与到府兵的建设之中,就连基本的军粮都需要各自将领们进行自筹,至于其他的甲杖戎服诸类,更加没有一个统一的配给。
唯一大行台集中分发的,就是一幅长两尺的黑布,由中剪裁开,让兵卒们自己缝在戎衣褶服上的两肩,便算是制服统一了。兵长们则发给黑漆皮料,用绳缚在前胸后背,瞧着有些滑稽,又有些寒酸。
李泰一行之所以沿路遭受盘查,就是因为他们没有这西魏军队戎服的统一标志,只是寻常袴褶,一瞧就是异类。
再次上路,行经两座山谷,前方又遇到营防盘查,李雁头还没来得及吐槽,见到那率队的兵长顿时一乐:“三箸,原来你们驻防在这里?”
刘三箸见到郎主一行也颇感惊喜,忙不迭上前将李泰请入营外搭建的凉棚中,又派人入营传讯。
不旋踵,李去疾便与几名都督一起行出,先作见礼,然后李去疾便笑语说道:“我部几日前抵达荆原,今士气可观,被华州宇文大都督置防于此。周将军收招入营商讨大阅事宜,不暇来见阿郎。”
所谓的宇文大都督,就是时任华州刺史的宇文导,与时任雍州刺史的侯莫陈崇一起分担召集诸军、主持大阅的工作。
听到他们武乡郡乡团居然能受宇文导的赏识,李泰也颇感高兴,在凉棚里饮用一些营中送来的酪浆解渴,便继续上路。
李去疾给他们找来了一些打着两块黑补丁的戎服换上,又安排一队营士护送,这一次再上路便顺利的多,几乎没有遭遇什么盘查,终于在傍晚时抵达了栎阳防城外。
这座兵城附近,所驻扎的营垒军伍更多,而且一望可知都是精锐军士。
在等人入城通传的间隙,李泰站在诸营垒外仔细辨识,看到了许多北镇大将的旗帜。
贺拔胜、若干惠都赫然在列,包括赵贵这个老失律的部曲营垒也在其间,正位于防城外的东北角,在其旁边则就是唐太祖李虎的营垒。
但是隋太祖杨忠的部曲仪仗却不见,或许还不够资格驻扎在此周边,因为眼下的杨忠还没有获得开府资格,较诸开府低了一级。
大行台宇文泰与西魏太子元钦,如今也都来到了栎阳防,因此防城出入监察极为严格。有甲胄森严的西魏禁军将士当道警戒,不准闲杂人等于此纵马浪行。
李泰看到这防城周边阵仗,心里不免突发奇想,如果他能带着一架武直穿越过来,在这左近突突一顿,接下来的历史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们一行在城外等了足足大半个时辰,直到天色擦黑,才有一行人自防城内行出,为首一个身材尚算高大的年轻人站在防禁之内呼喊道:“太尉公府记室参军李伯山,在否?”
左近已经聚集了许多等待通告入城的官员和兵众,长久等待难免让人心情焦躁,场面也有些杂乱。
一直等到对面喊了第二遍,人群中的李泰才听到自己的名字,忙不迭排开周遭人群,越众而出,上前几步叉手道:“太尉公府属员李伯山在此。”
有禁卫军士入前验看他的告身信符,才将他引入防禁线内。
之前喊话的那名年轻人也走上前来,上上下下打量他几眼,然后便抱拳笑语道:“李郎果然一表人才,难怪方才太尉公嘱我外出不需细访,眼望既知。”
你明明喊叫了好几遍,还是我主动走上来!
李泰心里吐槽一句,但这恭维话也听的让人开心,便也作揖道:“不才拙质,让郎君见笑,敢问郎君作何称呼?”
“某名念华,忝为太尉公府长史,李郎直称即可。”
那年轻人也很有礼貌,闻言后便笑答道。
李泰听这介绍不免多看了对方两眼,高仲密这个太尉公虽然是个水货,但其府佐品秩却是真实不虚的。
之前的贺兰德做了几个月的司徒公府长史,外放便是一方郡守。像李泰担任的太尉府记室参军,那也是正经的六品官职,如果肯放弃高仲密的亲信身份,把组织关系交到西魏朝廷,外放也能担任一个县令都督。
这年轻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瞧着像是氐羌混种,除了笑容挺和蔼,不像一般的胡人那样孔武粗豪,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居然能够担任太尉府长史,可见身份绝对不简单。
再联想到对方自言名字,念姓可不是一个常见的姓氏,脑海里略作思忖,便又拱手问道:“请问郎君,念昭定公……”
“正是家君。”
年轻人又微笑着回答道,而李泰也因此知道了他的身份,原来这看起来不甚起眼的小杂胡居然是念贤的儿子。
昭定就是念贤的谥号,这自然不属于李泰原本的知识范畴,他连自家祖宗的谥号记起来都很勉强。只是在不久前恰好听到贺拔胜感慨,说念贤若非几年前的河桥之战丧失威望,哀荣必然更加盛大。
念贤这个人在后世名气倒不是很大,但有一个身份不得了,那就是眼下西魏名声响亮的北镇军头们,有一个算一个,在他眼里都是儿子。
入关的这些北镇军头们,念贤的辈分最高,所谓于诸公皆为父党,自太祖宇文泰以下,咸拜敬之。
如今北镇之中地位尚算超然的太傅王盟、太师贺拔胜,这两个位置念贤早在大统初年便轮番坐过。而且在独孤信专制陇右前,念贤才是陇右方面的大头领。
念贤死于大统六年,按照古人服丧制度,他的儿子应该今年刚刚服阙,接着就被任命为太尉府长史,可见朝里有人好做官。权力大小暂且不论,起码官品提上来了,再委任别的官职就顺当的多。
看到眼前这个笑容和蔼的念华,李泰顿时觉得他陇西李氏的出身都不香了,他爷爷、爸爸咋不去北镇混,把辈分混上来,让他也能沾沾光,见到北镇这些家伙都喊孙子:老子做啥的卢,叫我爷爷!
“有劳长史出迎,但仍有随从诸员被隔离在外。”
收起心里一点小心思,李泰又指着警戒线外李雁头等人说道。
念华闻言后便说道:“防城格局并不宽大,衙舍有限,诸公府员入城都有限制,余者只能安置城外别营。”
说话间,他又召来一名禁军兵长吩咐几句,李泰也拿出一个信物让其转交给李雁头,见到随从们被引到城外别处一营,才跟着念华一起往防城走去。
第0062章 做大做强
栎阳防城内分五坊,因西魏太子并大行台一众权贵高官的到来,原本驻守于此的军士们都去城外驻营。
高仲密这个新晋的太尉公被安排在西南坊区居住,李泰入城时宵禁已经开始,街道间除了往来巡弋的禁军宿卫便少见行人。
一行人穿街过巷,很快就来到了高仲密的住处,一所排列三间的兵舍,门前还有十几名禁军甲士驻守。
大概宇文泰也担心高仲密势不配位,被羡慕嫉妒恨的北镇悍将们登门夜袭抹了脖子。
高仲密还在等着李泰一起用餐,见他来到便也招呼新长史念华一起入席,待其较前长史贺兰德客气得多,毕竟这个念华在西魏的人脉着实强。
用餐完毕后,几人相坐寒暄,李泰也在观察着念华,若这新长史不好相处,那高仲密这个太尉做的会更难受。
好在念华这年轻人性格很不错,言谈举止彬彬有礼,对高仲密这个上司也能保持客气恭敬。
闲聊片刻,李泰便哈欠连连,连日奔波赶路,他也的确是累了。高仲密见状后,便摆手让几人散去休息。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长史念华先送高仲密出门、往大行台行衙议事,然后便返回舍中坐定,展卷细览之后大阅时与太尉府相关的礼程。
不多久,念华突然听到门外传来马蹄奔驰声,心中便生一奇。
眼下太子与大行台都在城中,警戒严格,非诸公开府不得在城内策马而行。听这马蹄声渐行渐近,念华便连忙起身行出。
及见来人相貌,念华便阔步迎上前去,拱手道:“原来是惠保兄,有失远迎。兄不去行府议事,来此为何?”
“念大怎在高太尉住所?”
若干惠入前翻身下马,见到念华也愣了一愣。
念华闻言后便说道:“弟月前除服,得授太尉公府长史,追随太尉公入参大阅。”
“原来你竟服阙,时间过得可是真快。前者职事随身,不暇勤访,你不要见怪啊!”
若干惠听到这话便感慨一声,将坐骑交给随员,然后便与念华往居舍行去,并随口询问几句近况如何。
行入房间后,念华招待若干惠坐定,瞧着他神色小心说道:“太尉公清晨已经入府,请问惠保兄来访何事?若事不紧要,容弟稍后走告太尉。”
“我不寻太尉,要寻他属员李伯山。我知伯山昨夜入城,让他来见!”
若干惠讲到这里,脸上便忿气浅露:“本以为他处事精明、长于世故,却还是错断了人情。他既不去见我,我便来见他!”
念华听到这里,心情便有些紧张。他在上任公府前,也曾打听了一番高仲密其人其事,了解到时人对高仲密窃据高位颇有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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