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偏执王爷的濒死王妃后》作者:故溪云归.tx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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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尽全力冲破最后一层阻挡,齐鹤声才发觉自己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萧醉泊幽深的双眸从满含惊异和期待的少年郎身上移开,重新审视起齐鹤声。
“继续。”
冷淡的嗓音中拥有无法容人拒绝的命令感。
压下心底终于找到将过往的构想机会宣之于口的激动,齐鹤声惊觉开口的是安公子身边的“护卫”,没等齐鹤声思考明白一闪而过的某个事实,头顶压下来的目光愈发阴沉,他直觉感到是耐心告罄的示警。
齐鹤声毫不犹豫地暂放转瞬即逝的情绪,整理好思绪:“在下曾经构想过,以公子所提的翻车为基础,上下以轮为链盖于其外,另将翻板置于轮上可形成更为便捷的连带性工具。而后以此物为基础,另行建构更为巨大的农具,将水流作为动力,借物具大小抬高水势,再行搭建引水渠道至农田以达到灌溉。”
情绪亢奋地说完,齐鹤声心底的鼓动不止,却在一次次的鼓动中惊觉失误。
明明没有图纸,齐鹤声一番话说得确是毫无停顿,仿佛物具的模样、形状自置于心中。一席话说得快,讲得细,好像肯定听话人能意念到般。
安以墨在听到一半不解地歪了歪头,粗略一听齐鹤声说得应该与水车的工作原理相类似,但再谈到构成安以墨爱莫能助。水车的原理他懂,但那个庞然大物的构成非专业人员无法拆解。
不过齐鹤声在建造农业用具上的天赋当真给到了他惊喜,原文中只谈了他后世文才如何,但还未在朝中任职多久,便因萧醉泊的离世和他的脾性淡出了朝堂。
既然用不着安以墨顾虑,他便放心地把问题交给专业人士,也不打扰两位大佬谈论正经内容,顾自往山坡上走。
萧醉泊的余光一直留在安以墨身上,后者一动便立即牵连了他的注意力转过身去,确认还在他的保护圈内才安心转身。
一来一回转身的时间,正巧齐鹤声讲完他的构思,两位听者的分神让齐鹤声意识到他只顾自己输出的考虑欠缺,但就在他考虑如何更具体展现自己的想法时发现,他的顾虑完完全全是多余的。
貌似没有在听话的护卫无缝接上话头,很快给了他回复,一字一句似掷地有声:“理论可行。链轮的想法不错,应用广泛。”
齐鹤声一怔。
竟然全听进去了!
不仅全盘理解了他空谈的东西,甚至已然考虑到应用于其他方面!!
不过是几句话的空谈,齐鹤声的潜意识竟觉得只要跟随眼前这人便一定能成!!
齐鹤声不忍抬头去看若有所思的“护卫”,不像齐鹤声对自己的构想可成而拥有的激情澎湃,立于他面前的儒雅君子从容镇定,似乎并不觉得适才说过什么值得他怀疑忧虑的话语。
齐鹤声敢断言,这位公子所拥有的才学远远不止透露的这三言两语,举止、言行、仿佛与生俱来的矜贵高傲,每一处都展现出他的特殊。
如果是他,
如果是他!
多年苦苦追寻等待的主公从此刻起有了面容。
“子佩,”
清朗温柔的声音荡入耳畔,神色淡然的男子倏然回首。
迎着灿烂日光,齐鹤声仿佛觉得男子超脱于世俗的淡然中蓦然洒入一抹揉碎的温柔,消散的柔情回归,聚敛成了那人的模样。
目送重返世俗红尘的男子一步一步爬上山坡,与安以墨并肩而站,俯瞰众生。万物置于他们脚下,读作、自甘臣服。
先前数次一闪而过的答案跃然眼前,揭开了所有的谜底。
齐鹤声彻底愣住。
子佩。
萧……子佩。
——今帝家第三子,骠骑大将军萧醉泊萧子佩,夺南镇北,血战疆场,安家平乱,为我大恒朝立下汗马功劳。
特封……安王。
第 111 章
111
山坡上,萧醉泊一步步走近,无言安抚下安以墨的触景生情,万千思绪纷飞,却因萧醉泊的靠近而逐渐趋于平静,仿佛自愿为兵为卒,甘心臣服。
微风拂过,青丝飞扬,对上澄澈期望的双眸,萧醉泊不忍抬手将吹乱的几缕墨发拨到耳后。
温暖的大手轻车熟路拨开衣袖,一把握住少年郎冰凉的手掌摩挲,亲腻珍惜,诉尽思念。
萧醉泊满含爱意的眼神落首先在少年郎身上,进而才顺着少年郎的视线放眼,山青水秀,屋舍俨然,百姓和乐,里里外外透露出岁月静好。
可他们知道,这只是表象,甚至连这般的表象都鲜少可见。
萧醉泊以往便喜欢立于京城闹市的最高处俯瞰众生,安以墨也站上去过一次,感同身受到了那份令人着迷的平静。
好比眼下,安以墨内心那名为少年志气的傲气叫嚣着,他清楚,萧醉泊亦是如此。
“会好起来的吧。”
这世间,会好起来的吧。
“会。”萧醉泊收紧手指,应声道,“一定会。”
他定会让这世间回归太平盛世,还海晏河清。
齐鹤声抬头仰视着并肩的两人,半步不敢上前,两掌交叠抱置胸前,深深拜下:“草民…齐鹤声,见过安王。”
安以墨瞧向了然一切的齐鹤声,无言一笑,回握了一下萧醉泊。都说知道萧醉泊字的人屈指可数,这不、还是被认出来了。
萧醉泊默许至今,自然明白安以墨的意思。两次相见,骨气非凡,有可取之处。萧醉泊微微垂眸,弹指之间、威压瞬下,不怒自威。
衣袖底下的手依旧紧握,眉眼却冷峻如冰,傲视天地,自带一股审判的意味。
一路以来谈论的每句话看似随意,但前提是谈论者无名无分,泯然众人,否则等来的便是谋逆大罪。
山林植被环绕,天知地知,三人知。只要萧醉泊想,世间不过多一具尸体尔。
“本王知你所想。”
萧醉泊语气平淡,只一句,便将先前表现出来的温情消失殆尽,令人不自觉头皮发麻。仿佛所有费劲尽力隐藏的心思在萧醉泊面前荡然无存。
齐鹤声提上一口气断不敢松,埋首作揖。
萧醉泊移开眼,冷冷道:“旁的东西学得不错,不过对传闻轶事四字的见解不过尔尔。”
齐鹤声深深阖上眼,缓缓睁开。
是啊,多次的异常历历在目,他却从未往这条路上想过。
不、也是想过的,第一眼,不过立刻被他自己否定了去。
他也终究着了世人皆会着的道。
都说三皇子喜怒无常,暴虐恣意,人人传言萧醉泊青面獠牙,面目可憎。就连当今圣上都恐惧到处处打压,可恨到下死手。
可又有谁敢信,这位常年驻守边关,万人惧怕的大将军竟然生了一副端庄文雅的面貌。
先入为主,最要不得。
他想过“护卫”是萧醉泊派去贴身监视安以墨的;也想过或许“护卫”本就是安以墨的人;甚至在知晓这“护卫”博古通今时想过真正的主权者或是他才对。
但是哪怕一次,哪怕一次都没有想过,“护卫”会是萧醉泊。
因为世人眼中的萧醉泊是个粗莽武夫,为情为爱自甘堕落,是为博美人一笑甘愿自戕的疯子。
可是,他应该知道的。
他明明知道,萧大将军南下夺关,北镇戎兵,半生从军,身手定然不俗,熟谙兵法排兵,本就该是一位文武双全的贵公子。他当有一身傲骨,俯瞰着他亲手守下来的天下苍生。
齐鹤声纹丝不动,言辞恳切:“草民知错。”
萧醉泊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不会天真到以为本王会说出‘不知者无罪’这句话来罢。”
“草民…不敢奢求。”齐鹤声再拜。
安以墨纵览全程,默默叹了口气。
流言蜚语这事罪魁祸首还得是他们,顶天的罪也得他们平分一半,打压新人也得有个限度。
“好了,都是过去事,王爷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
一道柔和的声音挤进对峙双方的正中央,缓和气氛。
萧醉泊冷言冷语,不容置辩,可属于第三方的声音却仿佛熟视无睹,像极了纯真烂漫的小白兔出现在暴怒的狮王面前。齐鹤声当下屏住一口气,直觉不妙,然而想象中怒气却并未蔓延牵连。
瞥见齐鹤声微颤的身子,安以墨没等台阶全部铺好,提前喊人起来:“起来吧,如果王爷真要办你,你不会多听见一个不该听的字。”
处理完齐鹤声,安以墨反牵住暖意大手,不太好意思地捏揉起萧醉泊分明的骨节:“我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所以啊王爷,需要你去澄清的事情有千万件,怎么专跟自家阵营的过不去。”
少年郎说得理所当然,暴怒狮王竟然真的被小白兔安抚得妥妥帖帖,齐鹤声只觉铺天盖地的威压眨眼散尽。
“夫人如此说,倒落得是本王的不是了。”同样出自萧醉泊,这句话却又回到了柔情宠溺。
哪怕再没眼力见都听得出萧醉泊的宠爱耐心尽在安以墨。
安以墨瞥了眼齐鹤声,略显无奈:“行了啊,没说你错。”
少年郎两句话顺好了萧醉泊的狮毛,心情指数上升了那么一点。但,不够。
萧醉泊嘴角轻扬:“没有?夫人连称呼都变得生疏了,怎会没有。”
这是打定心思要追究下去了。
他喊的什么来着,王爷?
某个称呼划过脑海,却毅然决然被安以墨忽略,装傻充愣道:“那,萧大将军?”
萧醉泊挑眉不语。
好吧,果然是错的。
但,但,但正确答案…太羞耻了吧!!
轻笑声自头顶传来:“夫人还不知为夫所指?”
低沉磁性的声音拉回上一次被迫喊出答案的场景,旖旎风光宛然在目。
萧醉泊身上的清冷气息仿佛呼应着持有人的恣意,霸道地包裹住少年郎。含笑看着身边的少年郎由白变粉,可爱至极,逗弄的心思只高不下。
“嗯?”
鼻音短促带出一个音节,催促回应,宛若恶魔低语,也激得安以墨退到墙角,避无可避。
安以墨抿住唇,暗自咬牙。
左右不过是个称呼,反正,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叫了!做好心里建设,安以墨飞速抬眼看了眼萧醉泊,进而四下飘忽。
泛着潋滟水光的唇微张:“夫、夫君。”
少年郎吐字极快,轻如蚊音,呼吸的气息就能吹得支离破碎。
“嗯。”
萧醉泊大大方方应下,十分享受。垂眸瞧向红得快熟透的人儿,稍微体谅了一下他脸皮薄容易害羞的少年郎,勉强算通过,“叫得不错,下次可以再大声一点。”
要不是安以墨做不到,他羞得想当场找个地洞钻进去,论萧醉泊叫到死都不出来。
太丢人了!
逗完自家的少年郎,萧醉泊心情大好,余光瞥过扔弯身作礼的齐鹤声,添上一分赞许:“起来罢。”
齐鹤声手酸腰痛,却是不敢展露半分,站得笔直,态度诚恳真切。
“记好了,是本王对王妃死缠烂打,百般讨好,听不得府里有什么闲言碎语。”
面对他人的萧醉泊冷如寒霜,仿佛适才的戏弄是臆想得来,可话语里给出的警示意味却是证明他心情愉悦的最好证据,“至于后果……你不会想知道的。”
齐鹤声再拜顿首:“鹤声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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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源闲街内,某处府邸附近的两条街空空荡荡,仿佛死地一般,透着股阴森的寒意。
三人远远踏进无人敢到之处,冲天的血气钻入鼻腔,典雅的檀香不比铁锈气善于抢占地盘,唯有丝缕捡漏混杂其中,几分药香亦不服输,三股味道杂糅成了股更为诡异的味道。
萧醉泊先一步挡在安以墨身前,却并隔绝不了多少弥漫许久的诡异气息,低啧一声,脸色阴沉。
有胆子在安王所居府邸前闹事的全天下都找不出三个,偏偏不巧,出手的正是唯二中的安王本人。轰然一声巨响,高大的府门顿时如残败不堪,吱吖作响,听起来可怜得紧。
府内所有人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滞愣了一下,随后齐刷刷面朝门口,提着个心埋头行礼:“王爷!”
留守的上官朔和魏武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解,行动不敢怠慢半分,一左一右站定:“王爷。”
齐鹤声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被萧醉泊吓得不轻,同样一头雾水。安以墨握住衣袖捂上口鼻,才萧醉泊身后探出头,怜悯地看了眼摇摇欲坠的府邸大门,满脸可惜。
全场人中也只有安以墨敢有别的动作了,上官朔离得近,余光忌惮地从受罪的大门移开,冷不丁地瞧见了说新也不旧的面孔,沉思间从头到脚确认过安公子无恙,这才壮着胆子抬头:“王爷,这……”
萧醉泊半掀深眸:“是不是非要当一回尸体才知道怎么处理?”
跟着的几年处理过的尸体比见过的活人还多,这么说真算客气了。
被血气浸透到无感的上官朔愣了瞬,尴尬一咳:“王爷见谅,刚处理完。”
萧醉泊厌厌收回目光,随意摆了摆手挥退其余侍卫。安以墨趁着众人活动一起动身,溜出萧醉泊身边悄悄凑到了端着盆香的顾简旁边熏熏鼻子。
齐鹤声看着安以墨溜走,却是犹豫了下却是没动。上官朔瞄了眼新人,心里有数,试探性地开口汇报:“金家的三具,和…影七的尸体。”
第 112 章
112
影七……的尸体。
安以墨站在不远处,闻言不由一怔,下意识去看萧醉泊,后者面色如常,好像早有预料。
有上官朔打头阵试探清楚了王爷对新人的默许度,同样有事汇报的魏武紧随其后:“王爷,影一来了消息。”
萧醉泊微一挑眉有了打算,招来魏武跟上走了两步忽地想起什么:“自己认识一下。”
“王爷来真的啊。”上官朔不禁哗然,看向齐鹤声的眼神宛若在打量珍稀动物,不过没表现得太过明显,“我们上次也打过照面了,给你介绍一下神医兄弟。”
上官朔这边正说着,安以墨便带着顾简往这边聚。
齐鹤声一眼认出了顾简便是那天拦在他面前引起争执的人,讶异十分:“在下齐鹤声,上回多谢公子,没曾想公子也是王府中人。”
“你你好。”顾简扒拉在安以墨身后,只探出个头来打招呼,“顾简。”
“我们府里的大神医,医术没得说,控制瘴病的主功劳在他。”上官朔自来熟,坦坦荡荡绕到安以墨身后,一把搭上顾简的肩,跟齐鹤声说道起怕生小神医的功劳来。神情放松言语轻佻,简直和前两日公堂之上判若两人。
面对上官朔的调侃,顾简明显放松很多,立下反驳:“没有没有不是我,大家都有在帮忙!”
不知怎的,齐鹤声心底的惴惴不安渐渐消散。他做好了准备,却从未想过王府内的气氛会这般和睦,但绝对和不知深浅的天真烂漫扯不上一丝关系。
就像在萧醉泊面前时的正经严肃,他们知进退,懂气氛,无人把自己所在做的事情当儿戏,多的只是在非正事上的轻松一刻。
安以墨看齐鹤声放松不少,目的达成,便顾自凑到上官朔面前忍不住八卦:“影一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样貌吗?我没见过啊。”
“嗯?”安以墨不敢置信,“你都没见过?!”
上官朔耸了耸肩:“没有,魏武也没见过。”
安以墨:“!!!”
顾简哇了声:“这么神秘吗。”
安以墨附议:“有点明白影卫的真谛了。”
顾简疯狂点头。
待了这么久嗅觉麻木得也差不多了,安以墨转头嘱托万能上官朔道:“我去找萧醉泊,你带人熟悉熟悉环境,要不要派人去收拾东西什么的看着办吧。嗯…找些人去江州和司大哥交接一下料理后事。”
上官朔明白:“成。”
顾简不动声色地转移目标扒拉住上官朔,不忘叮嘱安以墨:“安哥记得喝药!”
安以墨:“。”
我没听见。
安以墨一句话的信息含量过大,上官朔瞧着再度发怔的齐鹤声忍俊不禁,习惯性去拍人肩,伸到一半怕人介意还是放下了,口头安慰道:“王府规矩,进来就没有回头路了。心放宽些,过来人分享一句真谛,只要不招惹到那两位一切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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