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偏执王爷的濒死王妃后》作者:故溪云归.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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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静的夜很长。

  做不了其他事,所有现阶段的情报和未来计划被萧醉泊翻来覆去确认多遍,流逝的时间仍旧不足夜的十分之一。

  属于其他人的呼吸声均匀有序,听起来睡得很沉。

  萧醉泊的目光再次落到几乎没怎么动弹的安以墨身上。

  也是。

  他的睡眠一直很好。

  好到萧醉泊认为刺客来袭就地作战都不一定吵得醒他。

  又过去不知道多久,睡虫似乎注意到另一个人的存在,目标转移,不紧不慢往萧醉泊身上转移。

  层层守卫的警戒心在睡虫面前轻而易举被攻破,轻轻松松找到本体张开漆黑大网,肆无忌惮地将人往更深层的黑暗中拖。

  漆黑一片。

  双眼正常睁眨,所见却是伸手不见五指地黑。意识清晰明了,完完全全记得身体陷入了沉睡。

  自嘲嗤声表明萧醉泊的对待态度。

  萧醉泊甚至怀疑自己是真疯了。

  明知沉睡会入魇,亦知自己状态不可控,反而在身边躺着个意图不明的大活人的时候轻松卸防。

  就他这个状态,趁危想对他做什么简直易如反掌。

  以往独自一人时戒备再戒备,可惜逃不过的终究逃不过,总有东西不想放过他,偏偏趁他最为羸弱时将他拖入无止境的深渊。

  过往他不曾放在心上的所有坎坷挫折不断涌入画面,一遍又一遍加强它们的存在感,一遍又一遍告诉萧醉泊,他的人生到底有多么失败。

  母亲因他进冷宫后殒命,所谓的父亲见都不想见他,一听他想跟着军队去往边疆,几乎等于送死的情况下爽快应下,就像送走了什么瘟神。

  那时的他太过弱小。

  不愿意用所谓的三皇子身份换来太多的关注,不让当时带他出征的将军透露一字,遵命是遵命,但身份在那不得不敬,也就是那么一点点在他人面前无缘无故的偏爱带来无数的欺压。

  边关告急,能招到人凑到数目就是不错,市井泼皮无赖在所谓的军队中一抓一大把,这群人正愁找不到目标发泄天杀的送死命运,畅快过一日是一日。

  不过八岁的韶年,在军队除了拖后腿还能干什么?

  他从来不缺耐心,可在数人拿他当出气筒时他才明白隐忍从来不是最好的手段。

  朴素衣衫沾满尘土沙砾,韶年的萧醉泊手起刀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距离最近的无赖直接倒地,手法利落到让一群看戏偷乐的少年男人们根本反应不过来。

  日日夜夜见武场操练,他一看就会,只不过实打实上手是第一次。

  可这开的先河,不仅没有解决事件,反而恰好踩中无赖们的自尊心,吵吵嚷嚷着扬起钝刀乱砍,砍不死他不罢休的劲头一分不减被萧醉泊接收到。

  其实他也很意外。

  并且,更加意外的……

  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猩红血液和比他高大上几倍的成年男性在那瞬间的惊恐刺激到他沉默已久的躁动,兴奋带起的熠熠星光蛰伏于韶年死寂的双眸内。

  ——毫无疑问,他找到了天生该属于他的战场。

  无比不堪的往昔重新放映,落在萧醉泊眼里。

  难缠的东西或许是想通过不堪给他施以压力痛苦。知道结局,却无法插手,只能眼睁睁踩上痛处,动摇他的无比骄傲的自尊。

  可惜,它错了。

  这么说也不太对,准确来说是曾经有效。

  看过太多遍,欺辱的每一幕逐渐使得萧醉泊麻木,而后化为丝丝复仇的源泉,周而复始源源不断。

  关于最后事件是怎么解决的,萧醉泊对此印象不深。

  可能是又死了几个,也好像是哪个将军在附近直接跑过来制止,罚了他好一顿军棍。

  类似的事件太多,萧醉泊懒得一一牢记。

  抗拒入魇,也只是因为……

  他真的很厌恶有人自诩高高在上,妄图掌控他的想法。

  奈何无法摆脱,简介导致萧醉泊最后直接放弃抵抗转而打乱作息。

  久违的再度入魇,恰恰反过来提醒萧醉泊目前的道路偏离程度。

  他的自负和盲目信任,曾经导致过百人团的全军覆没。

  他的傲气,曾经被当着众人面踩得支离破碎。

  他的学识和强大,只会为他生存带来负作用。

  死寂的心愈发寒冷,冻彻心扉。

  没有选择,必须向前走。

  左右前方荆棘满途,身后万劫不复,既已习惯痛楚,何不拼搏挣扎?

  黑眸深邃,肉眼可见的毫无波澜。

  忽地,死沉的水面荡开轻微涟漪,转瞬即逝。

  迷失的火热明亮猝不及防闯进,丝丝暖意自肌肤间传递,深入不毛之地。

  室内,温软的手掌心轻轻搭上发寒的肌肤,空握笼罩在手腕之上。

  靠内侧笔直不动的身体瞬间暴起,右侧身体魅惑表象纹丝不动,而左半边侧过身,手刃连带不知从何处摸出来的暗器逼近安以墨外露的颈部。

  萧醉泊几乎无缝自魇中脱离,动作一气呵成直取旁人命脉。

  不留一展灯烛,窗门紧闭,仅有的黑暗称为最好的保护色。

  无须灯光,锋利的刃边准确无误停留在肌肤上丝毫距离。但凡有任何异动,萧醉泊定会毫不留情迅速下手。

  杀意成型,饿狼一般如饥似渴地守在枕边人的咫尺之地,静待久违鲜血带来的饱餐一顿。

  萧醉泊在夜间的适应性极强,杀手的双眸紧紧盯住安以墨,试图找出哪怕一瞬间的破绽。

  “唔…”

  或是感知到外界的杀意,安以墨似若梦中呢喃。

  刃边几乎贴到温热的脖颈动脉,用不了多久,所有的温度都会随之逝去,残留下冰凉僵硬的尸体。

  手腕间的温度犹在。

  安以墨无意识皱了皱眉,无力搭在萧醉泊手腕的手微微收拢。

  萧醉泊没有动。

  两人的僵持不知过去多久,安以墨的舒展,放松,坦然无一有变动。

  萧醉泊向来相信自己的判断。

  所有的表现细节被规总整理,得出的结论有且仅有一个:安以墨仍旧处于深度睡眠。

  睡得死沉,和昨夜一样。

  巨大的杀意近在眼前,是个人都无法忽视。

  人对于恐惧的反应是无法轻易粉饰的。

  当真有人心大到毫无反应?

  萧醉泊确信安以墨是害怕死亡的,即便用害怕无法完全描述出来他的状态,至少这个人想活下去。

  大婚当夜对于刺客死亡的惊恐不是伪装,是真情实感。也是据于此,萧醉泊才同意合作。

  没有什么比怕死的人更好掌控。

  恐惧源的问题排除,能够解释眼下情况的理由剩下屈指可数,占最大可能也是最无法理解的榜一:安以墨不怕他。

  是了。

  旁人见到他很不到绕路走,安以墨却是主动靠近嘘寒问暖,装不出来的真心实意。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在双方未打照面时的茶楼之内,安以墨便在为他鸣不平。

  没有理由。

第 24 章(修)

  24

  属于猎人猎杀的阴鸷眼神在弱小小猎物的安然中悄然减退。

  萧醉泊抽回手,突然消失的搭手引得柔弱的小手空抓了下,找不到目标,像是放弃一般,默默收回到被褥之中。

  呼吸匀畅,从未有变。

  萧醉泊沉眸看着熟睡的人,心中五味杂陈。

  房门开了又关,走出门的萧醉泊思绪复杂,没多想,对上迎面而来的身影反手控制,左手指间的银饰露出尖锐刃面,二话不说直往来人要处而去。

  好在七二一声“王爷!”喊得及时,萧醉泊骤然收手免去一劫。

  收起暗器,萧醉泊倪了眼七二。

  他可从来不在夜晚的房外安排人监视自己。

  无声的打量落到七二身上,敏锐的危机感油然而生,每一秒都带着绝对地位的警告。

  数秒前生死关头的无法抵抗再度袭来,七二后背不由一凉,压低声音替自己辩解道:“是公子安排,注意防范四周以防万一。”

  七二也憋屈。

  他比安以墨更早一些跟着萧醉泊,自然摸清萧醉泊不喜有人盯稍护卫,也别提真要有意外,单这位主的功夫,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安全。

  可萧醉泊有令让他听候安以墨安排行事,安以墨明确要求他来守,他也没辙啊!

  本来保持着一定距离几乎到了院外,确保外界有变他能第一时间赶到。结果外界安静平淡,房里出了不小动静,满是杀意。

  他这刚犹豫等待半天猜测变故,一狠心移到门口就装上萧醉泊出门。

  这下好了,里外讲不清,他冤啊!

  萧醉泊的疑性大全府皆知,七二都做好赴死准备了,低着头等待处决,却等到一场空。

  萧醉泊看看七二,隔着房门看看安以墨,紧接着一声不吭就走了。

  压迫贴着七二身边过,摸不着头脑,转息就听到一句“看好他”。

  不明不白,不能无视,总之性命暂且无虞。

  胆战心惊的后半夜格外平静。

  酣甜的一觉醒来,靠墙的内侧不出所料空空荡荡。安以墨不见失落,神采奕奕不自觉点头。

  适应需要时间,最起码尝试的一步成功迈出。

  洗漱完毕着七二去找萧醉泊准备早餐,顺带着一问才知,昨晚刚过子时萧醉泊就睡醒起来了,满打满算三小时,真行。

  萧醉泊那方似乎等待着他醒后的邀约,应得爽快。源于安以墨不满一周的临时起意,出人意料地成了萧醉泊固定改变的日程之一。

  本人用意不在此,只当是每日碰头试探的好借口,深知萧醉泊死性的上官朔和魏武啧啧称奇叹为观止。

  管他的目的,能让他们王爷天天打卡吃饭就成。

  上官朔机灵,旁敲侧击出安以墨的口味偏好,乐此不疲得空就收集打听新菜品,优先保证安以墨不会厌倦。

  有人帮忙考虑人生最大难题之一的今天吃什么,实在是解放安以墨的许多烦恼,连带着对上官朔的印象从结局悲惨的忠心下属变成耳听八方的行动力满分人士。

  一如既往,早餐用不着安以墨惦念,坐上桌便迫不及待动筷开吃。

  安王府出了名的没有规矩,旁边的萧醉泊从不会拦,意外的自由。

  吃人手短,安以墨自然不会忘丰盛一顿的潜在理由,没嚼两下便看向漫不经心还没动筷的萧醉泊。

  七二能回他有关萧醉泊的消息,必是拿到了本人首肯,抛除后顾之忧,安以墨大大方方问道:“还是睡不好吗?”

  萧醉泊不予回答,安以墨默默敲上肯定的章,也不生人气,鼓动着腮帮子含糊继续说:“唔,没事,慢慢来。有需要叫我。”

  半顿饭过去,萧醉泊根本没动几下,一直盯着的安以墨略微皱眉。

  答应得是爽快,您这记得答应的内容是什么吗!

  “多吃点。”

  下一秒,担忧的目光直直撞上萧醉泊凌厉的眼神。心不在焉到现在才正视,紧接着,清冷无情的声音响起:“何事。”

  安以墨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这是又病发质问起他关心的理由了。

  转眼收起愣怔的表情,担心之心瞬间消散,归于冷漠:“哦,我今天应该也能出府吧?”

  问一句关心话想换求的东西,安以墨需要的也仅仅是自由出府的允诺。

  捏着好不容易拿到手的情报,能够迅速向目标计划迈出最重要的一步,安以墨哪里等得及。

  安以墨的变脸几乎无懈可击,被戳破后的冷漠也恰到好处,若是换成任何心怀疑问的其他人,瞒天过海不是问题。

  只可惜,坐在他身边的是萧醉泊。

  稍纵即逝的愣怔尽收萧醉泊眼底。

  一心用多下戒备心主导的无意识发问,等说出口才反应过来问也是白问。

  几日来安以墨对他的嘘寒问暖多到比他前二十五年累计起来的都多,真有所求也不是一句话能问出来的。

  在安以墨回答以前,萧醉泊有过摸底猜测。按照以往的性子,回答应当多半是类似“爱吃不吃”的冲和“我关心你这么多天图什么了?”的自辩的话。

  愣怔的反应踩中他一半的猜测,而之后坦坦荡荡地变脸加顺势而为反倒给他一种知道他脾性后的顺从安抚。

  而且,他明确记得给出的出府自由不是仅有一天的特许,是永久。

  安以墨既然在意自由不会不逐字逐句拆解分析,哪怕给出模糊的一道命令,他猜安以墨都会先斩后奏,再抠出辩解点为自己据理力争。

  不是拿绝对的命令放到此时此刻来反问他。

  萧醉泊不再看安以墨,动了两下筷子冷声道:“注意分寸。”

  揣摩萧醉泊的异常行为从来不在安以墨的思考列表上,面对萧醉泊这种分析狂魔,往往最真实的反应才能算作有效,想帮忙的心天地可证没什么可怕,总之顺着他来就是。

  吃完饭没事能忙,安以墨便带着七二出府散步消食,顺便——寻找目标店铺。

  垂下的手隐于宽长的轻薄衣袖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活动指骨,握于手掌中的纸条被揉得软塌皱巴,也不见安以墨有停下来的意思。

  昨天喊七二去买书完全是为消磨时间的临时起意,能在极度有限的时间空间内把纸条安排给到手,并且准确猜到他没和任何人提及过的意图目标,细思极恐。

  轻薄的帷帽替他遮去外界的视线,摸索把玩纸条的手不止,安以墨沉眸陷入思考。

  先不论塞纸条的是谁,约必然得赴,真正引起安以墨注意的是另一桩……

  嗯?

  苦涩浓重的中药味呛进口鼻,止住脚步,回过神的安以墨抬头张望。

  借昨日游荡整日的机会,安以墨大致几下几条主干道。纸条上写的地址所在的街道方向安以墨了然于胸,走到半途人数骤减,安以墨也就出神想事情。

  视野内挤在角落的某家店铺大致符合小纸条上的地址。

  白氏药坊。

  夏日的风闷热沉重,扬起肉眼可见的尘土飘散。明明是从主干道分叉出来没多远的小路,东西南北的小道上竟是见不到其他的大活人。

  街道尽头开着的药坊不时飘来药材气味,而隔着三间倒闭无人管理的店铺不离,三面封死供人找到归属的棺材店赫然眼前。

  腹诽的方向太多,一时不知从何槽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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