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弘昼知晓这消息后是暴跳如雷,他向来是混世魔王般不管不顾的性子,并未与任何人说上一声,径直冲到慈宁宫去找皇太后问是不是有这回事。
他见皇太后没有否认,心里更是清楚明了,直接开门见山道:“皇玛嬷,我求您了,您莫要乱点鸳鸯谱,别说如今我已经不喜欢年珠呢,就算我还喜欢她,也不会想要娶她回来当侧福晋的。”
“我的亲事我早与皇阿玛说过,皇阿玛也答应过我,我若不点头,不会胡乱为我指下一门亲事的。”
“您就好好养着身子吧,莫要胡乱操心了。”
他短短几句话可是将皇太后气的够呛,皇太后气的当即就差人请了皇上过来,可皇上只轻描淡写训斥了弘昼几句,这事儿就算揭过了。
提起这件事,富察氏更是微微叹了口气道:“……前几日咱们说得好好的,说是今日一块过来年家,但这事一出,今日一早五阿哥竟消失的无影无踪,想来也是怕来了年家又会有人说闲话。”
“毕竟如今京城里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孔家趋炎附势退亲的,有人说孔家是因五阿哥所以才退亲的,说什么的都有。”
“你别看五阿哥平日里胡闹,实则他心里清楚的很。”
弘昼的确是个好人!
年珠下意识朝窗户方向扫了眼,瞧见正与李星柔说话的岳沛儿,不知道正说起什么,笑的是花枝乱颤,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看样子,她这个媒人是当不成了。
她心里多少觉得有些惋惜,但面上却是分毫未曾显露出来,笑道:“真是可惜,五阿哥今日没有口福了。”
“待会儿我就吩咐小厨房将每样菜先捡出来些,待会儿劳烦四嫂嫂帮我将它送给五阿哥。”
“还请你帮着转告五阿哥一声,他的好意我心领了,叫他不必担心。”
富察氏轻声应是。
没了弘昼,这场宴会弘历就成了唯一的男人,至于福惠,只能算得上是男娃娃罢了。
弘历坐了片刻,很快就找借口离开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里足足有六个女人,还有一个小混世魔王·福惠,自然是热闹非凡。
高侧福晋比年珠想象中更加活泼热情,她与富察氏一动一静,是并不一样的美。
但年珠听得出来,她们话里话外皆是打听之意,似在打听到底是谁篡夺着弘昼前去慈宁宫闹上那样一场的。
毕竟熹嫔是有本事的,若熹嫔再加把劲,闹得与皇上有隔阂的皇太后不管不顾赐婚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儿。
年珠也很好奇,到底是谁将此事告诉的弘昼?
一直等着富察氏等人离开后,她仍没想明白这事儿。
年珠索性主动出击,打算去找弘昼问个清楚。
只是,这事儿远比她想象中还要难上几分,她先是差人问过年若兰,得知弘昼已“离家出走”好几日,又派人问过裕妃,大概得知弘昼住回了从前的太子府。
她再登门从前的太子府,得知弘昼又去了便宜坊。
本打算今日去便宜坊的年珠:“……”
真是折腾呀!
她又重新登上马车,匆匆赶往便宜坊。
她刚进便宜坊,就看到了坐在了窗边发怔的弘昼。
弘昼如今也有十八九岁,虽说不着调归不着调,但模样却是没得说,毕竟皇上身边的女人虽不多,但一个个皆是模样出众。
弘昼身形颀长,五官出众,坐在此处,引不少女子纷纷偷看上几眼。
就连厅堂中间有个弹曲儿的伶人也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此伶人并非妓子,和从前盛极一时的致美斋不一样,只卖艺不卖身,纵然样貌出众,但是愿不愿意露脸都得看她心情,至于叫男人摸摸手或者一亲芳泽,那更是不可能的事儿。
因这伶人频频看向弘昼,已惹得席间几个男子不满。
这世上男人也好,女子也罢,谁能不爱美人儿?
年珠正朝弘昼方向走去时,有三两个混子模样的男子也同时朝着弘昼方向走去,一巴掌拍在弘昼桌上。
“你小子算什么东西?你从中午开始就一直在这儿坐着,一坐就是两个时辰,既不吃饭,又不结账走人,是没钱结账,还是在这儿故意扮忧郁吸引小楼姑娘注意呢!”
小楼姑娘?
弘昼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不知道小楼姑娘到底是谁。
这三人瞧见他一脸茫然,是愈发来气,没好气道:“装!你还在这儿装!从前我们从没见过你这号人,今儿你不是冲着小楼姑娘来的是冲着谁来的?”
“我警告你,若是识相的就赶紧滚。”
“否则,别怪我们兄弟几个对你不客气!”
他声音不大不小,毕竟他们几个都知道,便宜坊的司掌柜可是有后台的,吓唬吓唬这小白脸就行了,可不能闹大!
第99章 真诚才是最大的必杀技
弘昼一时间竟愣住了。
说起来,从前他也算得上是便宜坊的常客,不少人隐约也猜到他的身份是非富即贵,这几个混子难不成是没长眼睛不成?
三个混子见他没说话,却以为他是怕了,顿时是愈发得意。
“既然你的心事被咱们兄弟几个说中了,那还不快滚……”
啧,这几个人真是不要命了!
年珠心里正感叹着,却听到身侧传来岳沛儿的厉喝声:“喂,你们几个这是做什么?这是以多欺少吗?这便宜坊又不是你们家,别人又不是说不给饭钱,你们凭什么要将人敢走?”
“京城是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呢!”
年珠扭头一看,已见着岳沛儿掏出腰间的匕首来,显然一副美女救美男的架势。
她这才想起来,岳沛儿好像还没见过弘昼呢,并不知道眼前这位忧郁的美男子正是大名鼎鼎的混世魔王弘昼吧。
岳沛儿还真不知道。
她虽跟着年珠前来京城的时间不算短,但就弘昼与年珠如今这关系,两人并未见过几次面。
当年弘昼虽跋山涉水去过四川,她曾远远见过弘昼一面,但此事已过去了几年,她又是个脸盲,根本记不得了。
她手握匕首,将匕首架在为首混子的脖子上,一脚踢翻一旁的长板凳,扬声道:“就算想撒野,也得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还不快滚!”
那三个混子本就是虚张声势,欺负弘昼面生而已,瞧见岳沛儿身后站了个年珠,知道惹不起,灰溜溜走了。
“公子,你没事儿吧?”岳沛儿本就从小有个女将军梦,来到京城后,她的侠肝义胆许久没有用武之地,如今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你莫要怕那些人,他们啊,就是吓唬你的,你若害怕,直管找来司掌柜。”
“司掌柜厉害得很,这等事没碰见一百也有八十,定知道该怎么将这些人打发走的。”
弘昼终于回过神来,直道:“那……谢谢你了。”
他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等事,竟有人觉得他是什么善茬,想保护他?
他狐疑看向岳沛儿身后的年珠,低声道:“这人……是你的朋友吗?刚来京城的吧?”
岳沛儿:“???”
她看了看弘昼,又看向年珠,迟疑道:“珠珠姑姑,你们认识吗?”
“是。”年珠颔首,轻声道,“沛儿,这位就是五阿哥。”
岳沛儿是一脸震惊,手中握着的匕首一松,竟掉在了地上。
她低声道:“珠珠姑姑,不是说五阿哥跋扈嚣张,不可一世,连太后娘娘都没怎么放在眼里吗?怎么……怎么和我想象中一点都不一样?”
她原以为弘昼长得像李逵似的,没想到却长得这样好看。
弘昼已得年珠介绍,知道眼前这人是新任川陕总督的孙女,原见她如此雷厉风行,只觉她很是厉害,如今听闻这话,当即是小脸一垮。
“你这小姑娘,生了侠义心肠,怎么这样不会说话?”
“我怎么和你想象中不一样呢?你倒是说给我听听啊!”
岳沛儿:“……”
得,这下眼前这人和她想象中的跋扈五阿哥倒是一模一样呢。
她讪讪一笑,道:“我原以为五阿哥您名声那样,长得定像李逵似的,或者像哪吒似的,没想到往那儿一坐,倒像是温润如玉的贵公子似的,一点看不出您从前做过那样多嚣张跋扈的的坏事。”
弘昼一愣,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接话。
若换成寻常人,定说什么“反正就是不大一样,我说不上来”之类的话,但是好家伙,这小姑娘怎么什么都敢说?
年珠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叫什么?
这就叫做真诚才是最大的必杀技。
岳沛儿年幼丧母,跟在祖母宋氏身边长大,被保护的极好,又因自小习武,常年与年珠一块玩耍,更是养成了她直来直往的性子。
弘昼幽幽看了年珠一眼,一副“你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与这样的傻妞当朋友”的神色。
偏偏岳沛儿更是浑然不知,直道:“五阿哥,珠珠姑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对,你说的很对。”年珠已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三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年珠便将弘昼请上了二楼的雅间。
若说从前年珠与弘昼之间似隔了什么东西,但方才那事儿一闹,叫年珠觉得好似又回到了小时候。
他们打小一块长大,对方什么糗事没见过?
年珠喝了一杯茉莉香片后,直接开门见山道:“……太后娘娘想将我赐给你当侧福晋一事,到底是谁与你说的?”
弘昼道:“我自己打听出来的。”
他看着年珠的眼睛,脸上的表情要多诚挚就多诚挚:“如今我也是堂堂皇子,想要在慈宁宫打听点消息难道还是什么难事?”
“更别说皇玛嬷向来看皇阿玛不顺眼,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当然得提防提防,怕皇玛嬷使出什么幺蛾子,烧到我这条无辜的小鱼。”
“你在撒谎。”年珠毫不犹豫道,“你这话偏偏别人也就罢了,可骗不过我去,你可不是那等会对这些事感兴趣的人。”
她又小啜了口茶,幽幽道:“说吧,到底是谁给你透的信儿。”
弘昼的眼神顿时要多幽怨就有多幽怨,他本就觉得自己像张白纸似的,不少人一眼就能把他看透。
至于在年珠跟前,他就像透明的似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阔别这样多年没见,年珠本是有点拿不住弘昼性情有无太大变化,存心诈一诈他。
不曾想,他却是这样经不起诈,那小眼神早已将自己出卖了。
“你既然不愿说,那我让我猜猜看。”
“我猜,应该是諴郡王是不是?”
弘昼瞪大了眼睛,惊恐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既然都知道了,还跑来问我做什么?是想过来看我笑话,还是想要过来逗我玩?”
年珠却认真道:“太后娘娘是何许人啊,纵然太后娘娘病重,但想要在慈宁宫安插人却并非易事。”
“五阿哥你肯定是没有这个本事的,近来与太后娘娘走得近的无非熹嫔娘娘、十四福晋,还有穆太妃,前者两人巴不得我能与你绑在一起,哪里会将这消息告诉你?”
顿了顿,她又道:“我只是不明白,諴郡王为何会将这个消息告诉你。”
身在皇家,最忌讳的就是站队。
穆太妃与皇太后交好,諴郡王是皇上幼弟,就冲着这层关系,以后定能高枕无忧。
弘昼低声道:“当时我也问过諴郡王同样的话题,你猜他说什么?他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呵,他这是把我当成傻子?”
等年珠离开便宜坊时,满脑子也在想这个问题。
紫禁城中哪里有什么善男信女,若諴郡王母子真的如此心善,早就被皇上发落到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
***
开了春,便一日比一日暖和起来。
可皇太后的身子却一日比一日虚弱,到了三月底,就已昏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
但不管是清醒还是昏迷时,皇太后念叨的都是远在皇陵的十四贝子。
皇上每每前去慈宁宫探望皇太后时,皇太后翻来覆去总是一句话——要接十四贝子回京。
以至于到了最后,皇上却是抛出话来:“圣旨已下,断然没有收回成命的道理,十四弟此生只能与皇陵相伴,皇额娘还是死了将十四弟接回京城这条心吧。”
皇太后是心如死灰,病情急转直下。
好在熹嫔一直陪伴皇太后身侧。
皇太后偶尔有清醒时,瞧见弘历与富察氏都在,倒是难得夸赞起弘历来。
“哀家记得你皇玛法在世时,也时常夸赞你聪明沉稳,以后定成大器。”
“虽说皇上如今正值盛年,但立储一事乃国之根本,宜早不宜迟。”
“哀家看啊,皇上那三个儿子中,弘历被立为储君最合适不过。”
弘历一听这话,当即就跪了下来:“立储一事,想必皇阿玛心中已有分寸,还请皇玛嬷慎言。”
话虽如此,但他心中却是挡不住的窃喜。
身为皇子,他辛辛苦苦这么多年,谁不想坐上那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位置?
皇太后这话虽是犯病时、不大清醒时候说的,但这消息很快就不胫而走。
一传十十传百,到了最后,不仅有人说皇太后看好弘历当太子,甚至还有人说什么先帝在世时就很喜欢弘历这个孙儿。
更有甚者,还有人说先帝之所以将皇位传给皇上,就是因为喜欢弘历。
当这消息传到年珠耳朵里时,她是大写的无语,隐约觉得这话有几分熟悉。
哦,她想起来了,历史上的乾隆就是这样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的。
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仅是熹嫔在忙活此事,就连弘历也掺和进了这件事。
年珠吩咐聂乳母道:“……嬷嬷,您差人送信进宫,要姑姑莫要着急,以不变应万变,皇上心里什么都清楚的很。”
第100章 明牌了
皇上对于熹嫔等人的手段的确是清楚的很。
但在皇上心中,弘历却是个好孩子。
熹嫔私下曾不止一次与弘历说:“从前你皇阿玛他们为了太子之位争得是头破血流,但你皇阿玛却对那位置并没有表现出格外在意,不管他心里是如何想的,想法却不能流露于表面。”
“这一点上,你要多跟着你皇阿玛学学,他那样聪明的人,定知道我如此孝顺太后娘娘是为了什么。”
“所以弘历,你得愈发小心,不能行差踏错一步。”
“那些脏事、坏事由我来做,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不怕,只要你能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坐上皇位就好了。”
弘历想要说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熹嫔一贯是个聪明人,如今经常侍奉于皇太后身边,一来二去的与十四福晋等人也熟识起来。
身为女人,她自然知道十四福晋想要什么,暗中也与十四福晋允诺,若有朝一日弘历真的顺利继承皇位,定会第一时间赦免十四贝子的。
有了这话,十四福晋自然成了熹嫔在紫禁城外的一把利刃。
殊不知,这些事皆在年珠的掌握之中。
这一日,年珠再次进宫。
翊坤宫内的年若兰早已等候多时,一看到年珠就道:“……你这孩子从前是三邀四请都不愿进宫一趟,如今知晓我有了身孕,每逢初一十五都进宫,难道就不怕旁人起疑心吗?”
年珠却是笑了笑,道:“姑姑是对我不放心,还是对皇上不放心?我既敢进宫,就足以说明皇上已将此事办得妥妥的。”
上次她进宫时恰好偶遇了皇上,皇上直说年若兰最近琐事繁多,所以已下令吩咐她每逢初一十五都得进宫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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