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珠听到这话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历史上的四爷韬光养晦多年,最终笑到多年,定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这性子比起如今来也磨得好了些,历史上的四爷都能不顾众人的反对,将弘时过继给了八阿哥,如今做出这样的事也很正常。
要是年听完这话愣了愣,正色道:“王爷,这怎么能行?”
“您,您三思啊,且不说如今闹出这事对您影响不好,这弘时从小是您看着长大的,如今年少轻狂犯错也是常事,等着大些就好了……”
她还要再说话,可四爷却已经皱眉道:“兰儿,这件事你不必再说,我心意已决。”
四爷长长叹了口气,又道:“正因我是看着弘时长大,所以他是一时糊涂还是筹划已久,我是分得清的。”
“从小李氏就对他极好,可李氏去世时,他担心乌拉那拉氏不快,露了个面就走了。”
“乌拉那拉氏去世时,他虽难过,却更难过从此与世子之位无缘,在孝期几次酗酒。”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他可以平庸,无能,无才…却不能不忠不孝不义,从前我已给过他一次机会,是他自己不珍惜,不能怪我这个当阿玛的无情。”
说着,他丝毫不给年若兰开口劝他的机会,又道:“方才我已差人前去传话,限他三日之内搬出雍亲王府,乌拉那拉氏与李氏都是弘时的额娘,她们的陪嫁,我都会给弘时。”
“这些年,弘时所得的赏赐,弱冠时我送他的庄子……我都不会收回,虽说从此之后他不再是我的儿子,但也能衣食无忧一辈子。”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他还是做不到太过狠心。
年珠不由想到了董鄂氏。
她答应董鄂氏的事,是一日都没忘记过,虽知道这时候并非开口的最佳时机,却还是道:“王爷,那三嫂嫂该怎么办?”
这话说的四爷与年若兰解释一愣,出嫁从夫,他们从未考虑过董鄂氏。
下一刻,他们就听见年珠道:“我虽与三嫂嫂没什么交情,但也觉得她很可怜。”
“但我记得当日这门亲事是王爷您亲自求来的,如今三嫂嫂的阿哥身居高位,可别到时候结亲不成,反倒结了仇……”
四爷只觉这话言之有理,便想着卖席尔达一个人情。
“苏培盛,你亲自去见见董鄂氏,问她是是什么打算,若她愿意与弘时一起离开雍亲王府,我就另送个田庄给她,若是她不愿意,她可以与弘时和离,回去娘家。”
年珠忙道:“王爷,苏公公到底是男子,说话不方便,不如让我去吧?”
待她间四爷点点头,便撒丫子朝弘时院子走去。
四爷与弘时断绝关系这样的大事是瞒不住的,四爷也没打算瞒着。
如今王府中走在路上的丫鬟婆子,一个个面上就带着异色,毕竟对这些人来说,当世子,谁当王爷,或谁当皇上,和她们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但若主子不高兴,大家可没好日子过。
这些日子雍亲王府是糟心事不断,一个个丫鬟婆子恨不得夹着尾巴做人。
年珠顾不上打量这些人神色,匆匆赶往弘时院子,这院子里已是乱糟糟一团,有好几个胆小的丫鬟已抱头哭了起来。
年珠径直朝董鄂氏屋子走去。
董鄂氏正坐在炕上发呆,院里的喧嚣像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一刻钟前,她知道这消息时是又惊又喜又惧怕,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但机会来临的同时,却也意味着她从此以后要与弘时绑在一起,她正想着若真是如此该怎么办时,这年珠就来了。
“三嫂嫂。”年珠快步走了进来,待董鄂氏将屋子里的人都打发下去后,这才将四爷的话全部转述了出来,最后更是低声道,“三嫂嫂,你瞧,这不是机会来了吗?”
她笑了笑,语速飞快道:“哦,对了,以后你与弘时阿哥再没关系,我就要叫你明珠姐姐啦。”
“明珠姐姐,你先别忙着高兴,先听我说,这和离一事若是传到你阿玛耳朵里,难免会不高兴的,我若你,回府之前先再门口狠狠大哭一场,说自己多委屈多难熬,这样,你阿玛顾及名声也不会对你怎么样子的。”
“然后,你就再借心情不好搬去庄子上,以后再没人能管着你。不过以弘时阿哥的性子,难免会怪你丢了他的面子,你若怕他暗中使坏,就差人去便宜坊找司掌柜,就说你是我的朋友,要司掌柜帮你物色几个伸手好的护卫……”
她的每个字每句话,董鄂·明珠都记下了,最后更道:“珠珠表妹,大恩不言谢,以后你若遇上什么难处,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
话说到一半,她这才察觉自己说错了话,直道:“你看我这张乌鸦嘴,珠珠妹妹你这样聪明善良,善有善报,老天开眼,定会一辈子平安顺遂。不过真有那个时候,只要你需要我帮助,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在所不辞……”
年珠深知今日一别,以后再难有机会与董鄂·明珠见面,道了声“珍重”,这才匆匆离开。
如今虽是收网之时,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她也担心钮祜禄格格会起疑心。
年珠刚下台阶,就看到了钟姨娘。
从前的钟姨娘仗着自己年轻貌美得弘时喜欢,最爱惜的就是她那张脸,但今日,她抱着孩子站在积雪中,连鞋子掉了一直都没有察觉,任由着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你们滚开,快滚开!我要见王爷!”
“虽说三阿哥有错,但我的永珅却是无辜的,他身上也流着王爷的血,王爷怎么能不管他?”
“求求你们了,我要见王爷一面。”
……
可不管她怎么说,那几个小太监都巍然不动,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恰好年珠从钟姨娘身边经过,钟姨娘看到她就像看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拽着年珠的裙角就跪了下来:“年七格格,我求求您了,让我见见王爷吧?千错万错,小孩子都是无辜的啊……”
虽说年珠心地良善,却也得看看对谁,早在她当日刚来雍亲王府时,就知道钟姨娘不是个省油的灯,自也不会伸出援手去帮她。
“钟姨娘,王爷是什么性子,你不知道,但弘时阿哥应该很清楚,但凡王爷做的决定,轻易不会改变,不过……”
她低头,居高临下看着钟姨娘,一点点掰开钟姨娘的手指头:“不过万事皆没有定数,你不是向来与钮祜禄格格关系好吗?钮祜禄格格近来很得王爷看重,你兴许能试一试。”
她知道钮祜禄格格是不会帮忙的,她不过是想叫钮祜禄格格自乱阵脚罢了。
这人呐,一旦慌了,就会错漏百出的。
解决了董鄂·明珠一事,年珠已能窥见她以后的生活会是何等自由自在,心情也松快了几分。
谁知她刚行至听雪轩,就瞧见候在门口、冷得直跺脚的秦嬷嬷,她一看秦嬷嬷这架势,就猜到年若兰有话与自己说。
果不其然,下一刻秦嬷嬷瞧见她呢,是眼前一亮,忙道:“格格,您总算回来了。”
“王爷昨儿熬了一宿没睡,方才已去歇下了,侧福晋吩咐奴婢在这儿等着您呢。”
年珠只能去见年若兰,一进屋,她刚喊了声“姑姑”,就道:“姑姑,您可是想要我劝劝王爷?王爷的性子您也是清楚的,更别说这件事连皇上都已答应,只怕再无转圜的余地……”
年若兰摇摇头,轻声道:“不是,正因我知道王爷是什么性子,所以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更改,我担心的是你啊!”
“您担心我?担心我做什么?”年珠宛如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皱眉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有什么可担心的。”
年若兰皱眉道:“就算王爷这次恼了弘时,但牙齿和舌头都有打架的时候,更何况亲父子?若有朝一日王爷后悔了,知道这件事你也有份,你该怎么办?你只是个小姑娘而已呀……”
如今已很少有人将年珠当成个单纯的小姑娘看待呢。
年珠忍不住笑了起来:“姑姑,您不必担心,纵然王爷真有后悔那一日,要算账也只是去找八贝勒。弘时阿哥浅薄无知,不知道将福晋自缢一事宣扬出去的后果是什么,但八贝勒会不知道吗?他不仅知道,还打算借着这事儿狠狠将王爷一军。”
“您啊,好生将您的心收进肚子去吧。”
到了三日限期的最后一日,饶是弘时再不愿意,却也不得不带着钟姨娘搬离雍亲王府。
弘时几乎是一步一回头,但朱门紧闭,一直没有人出来。
拜八阿哥所赐,今日雍亲王府门口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不明就里的百姓对此是议论纷纷。
“从前我就听人说雍亲王冷面无情,没想到是真的,虎毒不食子,竟有人连自己的亲生儿子和孙子都不要,真是造孽呀!”
“是啊,那抱孩子的妇人可是他儿媳妇?这孩子瞧着也就两三个月的样子,怎么能将他们一家子赶走?”
“说是这件事是雍亲王身边那侧福晋在捣鬼呢,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
这些老百姓并不知道自己已沦为利刃,说的是热闹极了。
这些话很快就传到四爷耳朵里。
此时的四爷正陪着小福惠在玩耍,这几日,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好,就算与小福惠在一起,面上也没什么笑意。
他听闻这话直淡淡道:“好,我知道了。”
年珠也在场,她忍不住想,四爷的确是聪明果然,如今已将“苦肉计”运用的是炉火纯青,虽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但这些流言蜚语顶多叫四爷颜面扫地,流言愈烈,皇上就越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可怜。
***
一转眼就到了除夕。
往年四爷都是与乌拉那拉氏一起进宫,但今年,只有他独自一人进宫赴宴。
皇上也曾问过年珠想不想进宫参加除夕家宴,但皇上的话音刚落下,年珠的小脑袋就摇的像拨浪鼓似的:“皇上,您就饶了我吧,您要我平日闲来无事进宫陪您说说话,我还是很愿意的,但这样的宴会,根本吃不饱,去年过年时好些菜都是冷的……”
皇上听了是哈哈大笑,自没勉强她。
所以今日刚过晌午,四爷就进宫了,整个雍亲王府总算也能瞧见些热闹的气息。
四爷前脚刚离开听雪轩,后脚弘昼就来了,一进来就道:“包子脸格格,走,我们去瞧瞧吧!钮祜禄额娘说待会儿有烤全羊吃,你去指点指点,万一那样好的全羊若烤得不好吃就糟了。”
年珠笑着答应下来。
当日钟姨娘拿了自己的私房钱给门口守门的小太监,那几个小太监为她穿了声话,请钮祜禄格格过来一趟,可她足足等了几日,钮祜禄格格并未露面不说,甚至连句话都没有。
接下来几日里,年珠虽没见到钮祜禄格格几次,却发现钮祜禄格格脸色似难看不少,一看就是许久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今日年珠与弘昼一起过去花厅,刚进去就瞧见钮祜禄格格正指挥着丫鬟婆子摆餐具,桌子最中间还摆着一巨大的烤架,显然是为傍晚时候的烤全羊做准备。
钮祜禄格格一瞧见两个孩子来了,笑道:“五阿哥,年七格格,你们怎么来了?这里人来人往的,不如你们去别处玩吧?”
今日她穿了身宽大的绛紫色的旗装,这样颜色老气的衣裳寻常人穿着并不好看,但她向来懂得放大自己的优点,她肤色白皙,绛紫色的衣裳看着反倒更添几分柔美,那旗装上用银丝线绣着大朵大朵的芍药花,上面窄、下面宽。
她每走一步路,那旗装上的芍药是摇曳生辉,让人忽视了她那衣裳宽大。
年珠心中暗自算了算,这钮祜禄格格已过三个月的身孕,想必再也拖不下去了。
弘昼一点不见外,落落大方道:“钮祜禄额娘,我们就是过来看看,咱们晚上要吃烤全羊是不是?这羊崽子提前腌过了吧?待会儿烤的时候,叫他们多撒些孜然行不行?对了,羊崽身上多划几道,要不然不入味……”
他恨不得一点点事无巨细交代清楚。
年珠笑道:“五阿哥走吧,钮祜禄姑姑忙着呢。”
弘昼看了看屋内的丫鬟婆子,这才跟在年珠身后走了出去。
没走几步,他就道:“包子脸格格,这几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有吗?”年珠摸了摸自己的脸道。
弘昼点点头,正色道:“当然啦,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啊,肯定有心事。”
年珠万万没想到弘昼这人是粗中有细,随便就找了个借口将他糊弄过去了:“这不是杜掌柜他们一直没从台湾回来嘛,原本他们年前就该回京的,但沿途遇上大雪,因此耽误下来。”
“虽说杜掌柜这一趟盈余不少,但我一日没见到杜掌柜,这银子一日没到我手里来,我心里就不踏实……”
年珠是万万没想到,窗前的钮祜禄格格的眼神一直跟随着她。
就连钮祜禄格格身边的杨嬷嬷都忍不住低声道:“格格,您看在什么了?您不是说今日时间紧张吗?”
“没什么。”钮祜禄格格眼见着年珠与弘昼说说笑笑走出院子,消失不见,这才将眼神收回来,“我只是在想年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听弘历说过这人很聪明,小小年纪她就能将生意做的这样大,可见其才能。”
“格格您的意思是……”杨嬷嬷不明白自家主子好端端突然说起这些做什么,没好气道,“就算再聪明,不过一小女娃而已,能掀得起什么风浪?”
说着,她的声音更低,劝道:“格格可是担心您肚子里的孩子?这事儿您都瞒了这么久,连王爷都瞒住了,旁人哪里会知道?”
“您再等等吧,等着元宵节过了,咱们就能动手了。”
“奴婢查得清清楚楚,每日六阿哥午睡后都会由乳母带着去花园玩一圈,到时候六阿哥不小心失手将您推到湖中,您这孩子自然就保不住了。”
“事先您提前几天将安胎药停一停,到时候别说是朱太医,就算是神仙下凡都查不出端倪的。”
至于钮祜禄格格有孕为何没对外声张一事,那就更好解释了,钮祜禄格格最近忙的是脚不沾地,信期向来不准,所以没顾得上这些,一切可谓是天衣无缝。
钮祜禄格格皱眉道:“但愿能一切顺利吧,我总觉得这个年珠不像是我想象中那样简单……说起来,不知道为何,这几日我右眼皮跳得厉害。”
左跳财,右跳灾,这可是不祥之兆啊!
第62章 我看你怎么逃
年珠知道钮祜禄格格起了疑心。
以钮祜禄格格的性子,不起疑心才是怪事儿!但就算起疑心又如何?根本没有证据,只会徒增烦恼,心烦不已。
年珠深知快刀斩乱麻的重要性,更知道若事情一直拖下去,这钮祜禄格格定会一点点搜寻到证据,今日她正想着怎么下手,没想到弘昼就来了。
两人径直去了厨房。
这两人身份尊贵,却也厨房的人熟悉得很,毕竟这两人实在是过于贪吃。
甚至厨房的张主厨看到弘昼来,笑眯眯道:“五阿哥,您来了?小的刚吩咐人将风干鸡的鸡腿剁下来一只,您可想尝尝?这风干鸡小的是按照您从前教的做法,做成了甜口,用的是黄糖和蜂蜜,所以并不腻……”
托弘昼的福,年珠也分到了另外一只鸡腿。
不得不说,这鸡腿还挺好吃的,干而不柴,大概是用蜂蜜浸过的缘故,一口咬下去还润润的。
年珠咬着鸡腿,就听见弘昼道:“……包子脸格格,我尝了尝这烤全羊的佐料,味道一般,不如用你的佐料?这样好的一只羊崽子,若是不好吃那就可惜了。”
年珠点头答应,她等的就是弘昼这话。
很快,就有小丫鬟取来混着巴豆粉的佐料,张主厨还笑眯眯与年珠道谢呢。
年珠这才离开。
因今日外头冷,他们两个在外头晃荡一圈后发现根本没什么好玩的,就去找弘历了。
这时候的弘历仍在看书,惹得弘昼都惊呆了,一把夺过他手上的书,没好气道:“四哥,你这是做什么?阿玛不是说了给我们放假了吗?你这样下去,身子会垮的。”
说着,他更是絮絮叨叨起来:“四哥,你忘啦,前几日咱们都染上了风寒,我喝了药睡了一觉就好了,但你足足过两三日才好。就连阿玛都说咱们现在都是长身体的时候,你这样用功,会把身子熬坏的……”
这话,四爷的确是说过,不过是对弘历说的,可没对弘昼说过。
“弘昼,我没事儿的。”不知是不是弘历近来长高了的缘故,看起来更瘦了,浑身上下带着与四爷一样样的老沉,一点不像个半大的孩子,“我只是闲来无事,所以才看看书,若是你不信,就问我身边的小成子……”
弘昼可不信这话,但他见着弘历放下了书本,倒也没计较,就开始在屋子里边吃烤红薯边说闲话。
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弘昼说,年珠与弘历听。
这些日子下来,年珠越来越觉得弘历不像个简单的人,好几次她都发现弘历正看向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
年珠从前是把弘历当成朋友看待的,但如今……她却选择了与弘历保持距离,想着这儿就弘昼一个人唱独角戏,索性站起身道:“天都快黑了,我们走吧,去看看那小羊崽儿烤的怎么样呢。”
年珠的秘制佐料果然是名不虚传,年珠还未进屋呢,就闻到了一阵阵扑鼻的香味。
香得弘昼是直咽口水。
等着年若兰等人都到场后,更是齐齐称赞起年珠来。
“年七格格的确是才情过人,不仅家世好、模样好,竟如此聪明,等着她长大后,这提亲的人定会踏破门槛的。”
“谁说不是?我若是年二夫人和年侧福晋,定舍不得将如此可爱的女孩嫁出去的。”
“不过叫我说,这女孩家家的亲事可是大事,得寻个知根知底的才是,我瞧着四阿哥倒与年七格格倒是挺相配的……”
最后一句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年珠下意识扫了眼说这话的人。
这人姓宋,是最早一批伺候四爷的格格,替四爷生过两个女儿,可惜都没保住,平素像隐形人似的,谁也不知道她竟会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来。
宋格格见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这才察觉自己定是说错了话,讪笑道:“我,我胡诌的,我想着四阿哥读书厉害,年七格格也貌美动人,所以才会说几句玩笑话……”
钮祜禄格格从前是有这个心思,但如今,她可不敢有这样的心思,虽说若真叫弘历娶了年珠,这世子之位是板上钉钉一事,但如今她只觉将年珠娶回来不是什么好事儿。
自弘时一事,她就对年珠起了疑心,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年珠不像个省油的灯:“宋格格可莫要开玩笑了,阖府上下谁都知道珠珠可是年侧福晋与年家的掌上明珠,就连王爷都将她视若珍宝,她的亲事,只怕要许多人点头呢。”
弘昼也跟着瞎凑热闹:“就是!就是!从前我就听四哥说过,他喜欢的女子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他与包子脸格格之间可不合适。”
说起这种事,年珠只笑了笑,并未插话。
她本就有些不安的心是彻底放了下来,纵然四爷没说,但他看得出来,在小福惠没出生之前,四爷是有心将弘历立为世子的,也有心想让她嫁给弘历。
如今四爷对世子之位犹豫不决,她的亲事也悬而不定,若能得钮祜禄格格不喜,她是求之不得。
年若兰也跟着笑道:“……从前珠珠就与我说过不求高门,只求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我二哥二嫂如此疼她,想必也会答应她的。”
“寻常人可做不到终身不纳妾,以后啊,她的亲事只能往低了选。”
众人说说笑笑时,这件事就揭过了。
比起宫中的宴会,雍亲王府里的除夕宴就简单多了,当然,也有人少有很大关系,整个厅堂也就十余人而已,看起来是空荡荡的。
不过,摆在厅堂中间的烤架却格外引人注意,十多斤的羊崽子七分瘦三分肥,已提前腌制过了,撒上香料佐料,在烤架上滋滋冒着油,看着就叫人觉得食欲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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