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若兰本就是个玻璃心的人,一听这话顿时就面色苍白。
纵然她出身大族,但德妃曾几次说她过于小家子气。
她只觉冤枉,一来她见德妃的次数本就少,两人不甚熟悉,二来归根究底,她不过是侧福晋,有福晋乌拉那拉氏在场,她一个侧福晋哪里好多言?她是万万没想到她的恪守规矩落在德妃眼里却成了小家子气,如今德妃竟也指责起她的儿子小家子气来。
年珠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偏偏这儿是紫禁城,是永和宫,她根本不能插话。
好在为母则刚,年若兰很快就反应过来,柔声道:“德妃娘娘,福惠今日是第一次来永和宫,想必是觉得有些陌生,所以才啼哭不止的。”
她含笑上前,轻声道:“福惠太重了些,别累着您了。”
纵然小福惠仍抽噎哭个不停,但德妃却仍没有将孩子递给年若兰的意思,皱皱眉看着这个与年若兰、四爷都有几分相似的孩子,再见年若兰竟敢与自己顶嘴,心里是愈发不悦。
“福惠?本宫从前听老四说起过这孩子的名字,原以为福惠不过是乳名,难不成是大名?”
“本宫分明记得,所有的皇孙都是弘字辈的,为何偏偏福惠是个例外?看样子外头那些传言所言非虚啊!”
如今外头说什么的人都有,有人说四爷宠爱年若兰太过,爱屋及乌,连带着对福惠都偏疼起来,久久未立世子,就是想将福惠立为世子。
饶是年若兰好涵养,面上的笑容却也有些撑不住了,直道:“回德妃娘娘的话,当日福惠刚出生时,王爷请人为福惠算过的,这名字适合他。”
“至于大名,王爷的意思是等着福惠大些再为他赐名的。”
“既然如此,那就是本宫多虑了。”德妃怀里的小福惠一会眼巴巴看着年珠,一会眼巴巴看着年若兰,小模样看着是可怜极了,但德妃却是熟视无睹,“择日不如撞日,本宫今日就为福惠赐个名字吧,不如就叫弘晟,年氏,你觉得如何?”
弘晟?
年若兰面上的笑容再次有些勉强起来。
年珠顿时只觉得后宫中的女人恶心人的手段真是一套套的,如今诚亲王世子就叫弘晟,一个是亲王世子,一个是侧福晋所出的儿子,难不成以后福惠一辈子就要活在旁人阴影之下?
长者赐不可辞,不过是年若兰未及时接话,德妃就含笑道:“怎么,年氏,你觉得这名字不好吗?”
“妾身自然是觉得好的。”年若兰虽一向柔弱,但就算是母鸡都知道护着小鸡,更别说她,她道:“只是德妃娘娘,妾身隐约记得诚亲王世子好像也叫这个名字……”
德妃哪里会不知道这些,如今年若兰这话话没说完,她便故意拍起巴掌逗起福惠来,恰好她的声音盖住了年若兰的声音。
“弘晟,你可喜欢玛嬷赐给你的这名字?福惠这名字虽好,但却与你那些兄弟的名字都不一样,以后啊,你就叫弘晟呢。”
“男儿家的该流血流汗不流泪,就该像你皇玛法与你十四叔一样,男子汉,整日哭哭啼啼的,以后能有什么大出息?”
年若兰下意识看向年珠一眼,只见年珠微不可察摇摇头,便没有再接话。
德妃逗了小福惠多久,小福惠就这样抽抽噎噎哭了多久,老人家本就怕吵,小福惠这般,哭的她脑门子都是疼的。
但她今日却是想将小福惠留在永和宫的,只能硬生生受着。
她之所以有这主意是说来话长,并非仅是乌拉那拉氏在她跟前进献谗言的缘故,也有四爷举荐年羹尧去西北的缘故,若是四爷当真将年若兰所出的儿子立为世子,年家只会与四爷绑的更紧,那她的十四阿哥胜算也就更小了。
她绝对绝对不会允许这等情况发生。
想及此,德妃已是眉头微皱,忍不住开口道:“年氏啊,当初你刚进雍亲王府时,本宫只觉你性子柔顺,定能好好陪在老四身边,如今看来,当年本宫想的没错。”
“只是,你这般柔顺的性子,难免会教不好孩子,惯子如杀子,正好本宫这些日子寂寥,不如就将弘晟养在永和宫吧。”
“年氏,你觉得如何?”
年若兰张张嘴,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小福惠还在抽抽噎噎地哭着,伸出胖乎乎的胳膊,一副要抱抱的样子。
年若兰的眼泪顿时也掉了下来,忙跪地道:“德妃娘娘,福惠……不,弘晟年幼,顽皮且爱哭,妾身担心将他养在永和宫会叨饶了您歇息,若您喜欢弘晟,妾身以后时常带着弘晟进宫来看您就是呢……”
“怎么,你是信不过本宫吗?”德妃瞧见年若兰这般模样是愈发不喜,慈爱的面容上是笑意全无,“本宫也曾听说过雍亲王府的规矩,不论是格格也好,还是侧福晋也罢,所生的孩子都是养在自己膝下的。”
“本宫想,老四大概是信不过乌拉那拉氏,他既信不过乌拉那拉氏,总该信得过本宫这个当玛嬷的吧?本宫也知道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以后你若是想念弘晟了,只管进宫来看他就是,本宫保准将他养的白白胖胖。”
她想,以老四对年若兰的宠爱程度,定也是将这孩子视若珍宝,若真到了他们兄弟争锋相对的那一日,自己手上也能有筹码在。
年若兰跪在地上,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办?这下怎么办?
年珠面上是分毫不显,实则也是着急不已,若真将小福惠养在永和宫,短时间内小福惠虽不会有什么事,谁知以后会发生些什么?
她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太监尖厉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德妃面上一滞,不明白皇上早不来晚不来,为何偏偏这时候过来了?
但皇上已至永和宫,德妃只能飞快给年若兰一个眼神,叫她起来,然后一行人迎了出去。
年珠深知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她在看到皇上那一瞬,瞪大了眼睛,面上是三分惊愕,三分吃惊,四分不敢相信,惊呼一声。
德妃请安之后,这才看了年珠一眼——乌拉那拉氏不是说这孩子心眼很多吗?怎么这时候竟闹出这样大的岔子来?
“都起来吧。”皇上淡淡说了这样一句,这才朝屋内走进,等着他老人家落座之后,眼神这才落在年珠面上。
因哄骗皇上可是欺君大罪,年珠也想过会有见到皇上这一日,早就对着铜镜练习过见到皇上该是什么表情。
如今的她是一副既想上前又不敢上前,既想说话又不敢说话的害怕样儿。
还是皇上冲年珠招招手道:“小姑娘,你过来。”
顿时,以德妃为首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年珠面上,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年珠这才磨磨蹭蹭上前道:“老爷爷,原来……原来您是皇上呀!”
“朕当日离开便宜坊的时候不就与你说过了吗?若有机会,你我二人还会再见面的。”皇上温和一笑,若不是他老人家身着明黄色衣衫,瞧着就是一和蔼可亲的老人,“你不必害怕,在这里就像自己家里一样。”
年珠下意识看向德妃一眼,面上露出几分胆怯来。
皇上是多聪明的人呐,不过一眼,他老人家就能瞧出端倪来,半真半假看向德妃道:“德妃呀,你们在说些什么了?怎么这好好的一小姑娘竟这样怕你?你在紫禁城中可是向来有贤名的……”
德妃是愈发觉得皇上来的不是时候,但她却没有胆子骗皇上,紫禁城中的事儿,只要皇上想知道,就没有能瞒过皇上的。
“皇上说笑了,臣妾不过是听说老四侧福晋身边的侄女儿好看懂事,所以想要瞧一瞧。”
“她们姑侄两人一早就进宫了,臣妾连句话都还没来得及与年珠说,哪里会吓到她?”
说着,她强撑着笑道:“想必是她胆子小,今日又是第一次进宫,所以有些害怕臣妾吧……”
若不是皇上从前见过年珠,就要信了这话,他老人家看了年珠一眼,又看向德妃道:“哦?是吗?那你们方才到底在说些什么?”
德妃面上有几分犹豫。
皇上向来不喜欢有人拿自己当傻子,特别是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之后,更不喜欢这等感觉,随手一指,就指到了年若兰身上:“既然德妃不说,那就你来说吧。”
“是,皇上。”年若兰深吸一口气,这才不急不缓道,“德妃娘娘说,想要妾身答应以后将妾身所出的孩子就养在永和宫。”
她深知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忙跪地道:“皇上,并非妾身信不过德妃娘娘,只是妾身有孕时染了不干净的东西,这孩子自出生之后从未离开过妾身身边,粘人得很。”
“况且德妃娘娘年纪大了,小孩实在扰人……”
话还没说完,她就已是泣不成声。
皇上那不悦的眼神落在了德妃面上,直道:“德妃,是不是有这样一回事?”
“是。”德妃可不敢撒谎,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是臣妾听闻老四一向偏疼侧福晋年氏,年氏的性子又过于柔弱,臣妾担心她将孩子养歪了……”
她解释了很多,字字句句皆表明了自己是个为晚辈着想的祖母。
但她忘了,皇上不是傻子,这么多年来,皇上对她的偏心可是看在眼里的,这个节骨眼上她非得将老四的幼子接进宫,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皇上还能不知道吗?
皇上是冷声开口,打断了德妃的话:“好了,够了,如今你也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该好好颐养天年,养什么孩子?况且紫禁城上下,谁不知道你偏心老十四?就算真要养,也该将老十四的孩子接进宫,养着一个尚不能说话的孩子,你就不嫌麻烦吗?”
说话间,他老人家的眼神已落在仍抽噎不止的小福惠身上,瞧见小福惠窝在乳母怀里哭的是一抽一抽的,又道:“你看看这孩子都哭成什么样子了?他不过刚来永和宫就哭成这般样子,若离开了额娘,只怕更是伤心欲绝。”
“你也是他的玛嬷,难道就能眼睁睁看着孩子这般伤心?”
德妃是老脸一红,只能低声道:“是,皇上您说的是,是臣妾思虑不周。”
德妃到底是伺候皇上多年的老人了,就算心思不正,皇上也是要给她留些体面的,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冲着小福惠拍拍巴掌,道:“来,叫朕抱抱你好不好?”
也不知小福惠到底是怎么想的,看了看年若兰,又看了看年珠后,竟当止住了哭声,朝皇上伸出肉嘟嘟的小胳膊。
皇上顺势就将他接了过来。
纵然皇上膝下孙儿孙女众多,但瞧见睁着圆溜溜大眼睛看向自己,长得十分好看的小福惠,却是觉得很喜欢。
“朕先前就听老四提起过这小子几次,没想到这孩子的确长得好看,就像年画上的娃娃似的。”
“老四说这孩子认生得很,朕看他倒是一点不认生!”
年珠适时接话道:“皇上,血浓于水,可见这话是没说错的。”
皇上逗了逗怀中的小福惠,便将他递给了一旁的乳母,转而看向年珠道:“仔细看来,你们姐弟两个长得倒是有几分相似,想必这小子长大之后也会如你一样好看。”
“皇上,男儿不似女子,光长了一副好皮囊就能行的。”年珠见皇上还是一如当初在便宜坊时没什么架子,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男儿志在四方,小阿哥长大之后像您一样能文能武才好了。”
不管什么时候,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更何况,她这话也不算马屁。
皇上却被年珠逗的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她道:“你倒是和老四说的一样,是个胆子大反应快的……”
“难不成皇上觉得我是在拍马屁不成?”年珠一张小脸上写满了认真,直道:“王爷在府中时也时常提起您,说您是千古一帝,英武无比,您若是不信,大可以问问看我姑姑。就算我们姑侄两人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您跟前撒谎的,这可是欺君之罪呢!”
年若兰心想,四爷好像没说过这话啊!
但当着皇上的面,她却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皇上更是面上含笑,道:“没想到老四背地里竟这样说朕……”
若背后非议别人,传到当事人耳朵里后,远比亲口说人坏话更叫人生气,同样的,若背后夸赞别人,这事儿由旁人所言传到当事人耳朵里,喜悦也是会加倍的。
其实皇上之所以今日过来,是因当初四爷领了圣旨之后委婉说德妃的偏心,请皇上护着雍亲王府些。
这不是臣子对帝王的请求,而是一个即将远行的儿子实在无人所托,只能求情他的父亲。
皇上自是知道四爷前去台湾是件苦差事,对于这样的小请求,他老人家如何会不答应?所以这才有今日闲来无事,来永和宫转悠一趟之事。
有年珠在的地方,向来不会冷场。
年珠瞧见皇上不论在紫禁城外还是紫禁城内都没什么架子,话匣子也渐渐打开,一会说起便宜坊刚酿出新的葡萄酒,改日皇上若有时间就出宫尝尝,一会说起小福惠在家中的趣事,一会说起京中百姓对皇上是赞不绝口……皇上听的是哈哈大笑。
纵然皇上身边从来不缺阿谀拍马之人,但那些人到底是真心称赞还是溜须拍马,他一听就听得出来。
可如今面对着年珠……皇上却对她的话是深信不疑,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哪里能撒谎?
说到最后,皇上是圣心大悦,更是赏了年珠一匣子珍珠。
年珠笑的是眉眼弯弯,忙道:“多谢皇上。”
珍珠在后世虽是寻常之物,但在如今却是不折不扣的稀罕东西,不仅朝中设珠轩管理,这捕珠更是艰辛,百蚌都难得一珠,更别说那成色好,个头大的珍珠,是万蚌无一。
“不必多谢,说起来老四是你的姑父,那朕自也算得上你的长辈。”皇上瞧见接了一匣子珍珠的年珠眉里眼里都带着笑,只觉小孩子就该这般才是,宫里头的孩子啊,喜怒哀乐皆藏在心里,不敢表露于面上,心思更是一个比一个多,像年珠这样赤忱的好孩子实在是不多了,“既然是长辈,朕赏你些东西岂不是理所应当?”
说着,他老人家的眼神又落在了年若兰面上,道:“朕瞧福惠这孩子有点像老四小时候,当年老四这样大时也时常拽着朕的袖子,没想到一转眼都过去了四十多年。”
“年氏啊,你若无事,便时常抱着福惠进宫给朕看看吧。”
年若兰站起身,轻声道:“是。”
因皇上还有公务在身,略说了几句话,赏给小福惠一方上好的足形洮砚后,就离开了。
接下来,就只剩德妃、年若兰等人大眼瞪小眼,年珠又恢复了先前那副低眉顺眼模样。
德妃气的不行,恨不得当即撕开年珠伪装的面具,方才这小贱蹄子在皇上跟前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皇上一走,这人就像锯嘴的葫芦似的?
但她也是进宫多年的老人,更是深谙皇上心思的聪明人,若她再为难年若兰几个,若叫皇上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罢了,你们走吧。”
“本宫原想着老四离京,本宫替他多照拂你们母子一二,既然弘晟很好,年氏你也很好,本宫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以后你若有时间,时常抱着弘晟进宫给本宫瞧瞧就是了。”
年若兰自是求之不得,起身道:“是,那妾身就先告退了。”
一直等着年若兰离开永和宫,重新上了暖轿,悬着的那颗心这才微微放下来了些。
回去的路上,年珠与年若兰同乘一辆暖轿,她握住年若兰那冰的吓人的手,轻声道:“姑姑,没事了,方才皇上来得及时,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王爷离京之前与皇上说过些什么,想必这下德妃娘娘再不会对你们动手。”
“德妃娘娘就算信任福晋,就算偏心十四阿哥,但她进宫多年,明哲保身的道理总是明白的,可不敢叫皇上不高兴。”
“祸福相依,如此说来,咱们今日进宫一事倒是好事。”
“话虽如此没错,但是……”年若兰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暖轿,她们轿子后面跟着一顶暖轿,轿子里坐的是乳母与小福惠,可她一回头,只看到天青色绣莲纹的帘子,更是微微叹了口气,“但是以后福惠就要叫弘晟了吗?”
“我听王爷说过,他虽与诚亲王年纪大差不差,从小一起长大,从前更曾一起跟随过二阿哥,但这些年却是关系不大好。”
“若福惠的名字传到诚亲王耳朵里,诚亲王知道福惠这名字后,想必会不高兴的。”
想想也是,谁家世子都是家中最受瞩目的存在,突然有个小娃娃给自家最瞩目的儿子同名同姓,想想还是怪膈应的。
偏偏诚亲王瞧着是与世无争,实则心思不少,他背后还有荣妃在,能不得罪是最好不得罪。
“我若是诚亲王,肯定会不高兴的。”年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旋即她却是话锋一转,轻声道,“但这事儿与咱们有什么关系?名字是德妃娘娘赐下的,冤有头债有主,就算诚亲王真要算账,也该找德妃娘娘算账才是。”
说着,她更是笑起来:“我倒是觉得今日紫禁城之行是不虚此行,德妃娘娘给福惠取的这名字倒是好得很。”
“来日若有人问起福惠这名字,您照实说就是,若还有人追问,您就红着眼眶什么都不必说。”
“一传十十传百,这事儿自然也就传开了,到时候德妃娘娘自然就知道什么叫做搬起势头砸自己的脚,她老人家后悔都来不及了。”
不管是前世也好,还是这一世也罢,她都见过不少偏心之人,可像德妃偏心成这样子的,还真是极为罕见。
第48章 这人,在逗她玩?
年若兰下意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德妃娘娘纵然有百般不是,却也是王爷额娘”之类的话,可她想着年珠先前的话,想着四爷对德妃的态度,又想着德妃今日的举动,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她只觉年珠从前的话没有说错,若长辈没有当长辈的样子,凭什么要晚辈又孝又顺了?
年珠一回去,就借着弘昼的大嘴巴广而告之,说德妃给福惠赐名,取名叫做“弘晟”。
弘昼是个心大的,当即还皱着眉道:“弘晟?哪个弘晟?我记得三伯家就有个弘晟堂兄,怎么德玛嬷给小弟弟取了个这样的名字?纵然是同音不同字,也不大好!”
在他听说福惠的名字与诚亲王府世子同音同字后,顿时也生气起来:“从前我就听人说过德玛嬷偏心,她怎么能这样子了?若我有个与旁人一样的名字,我定会不高兴的!”
“更何况,诚亲王府的弘晟堂兄如今已娶妻生子,长得是膀阔腰圆,就像个杀猪佬,仅仅是如此也就罢了,这人没什么真本事,只擅长阿谀拍马,哄三伯开心,所以这才能干早早被立为世子。”
“小弟弟怎么能与这样的人一样的名字呢?”
他没少听耿格格念叨,说他这小弟弟金贵得很,要他离他这小弟弟远些,若论起感情,他与小弟弟的感情自然及不上他与弘历之前的感情,但关起门来他们却也是一家人呀!
年珠说起这件事来也是长吁短叹,直说长者赐不可辞,这件事已经定了,想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说着,她更是看向弘昼,难得正色道:“五阿哥,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你这样见外做什么?我们不仅是表兄妹,还是好朋友,更是生意伙伴,你若有什么事,只管开口就是。”弘昼如今正是抽条的时候,长高了不少,正经起来时倒是挺一本正经的,更是将胸脯拍的砰砰直响,“只要我能做得到,定不会拒绝。”
“你能不能将德妃娘娘给福惠取的新名字闹开来?闹得越大越好!”年珠道。
弘昼想也不想,就点头道:“这有什么难的?包在我身上!”
他本来就是个好八卦的,如今四爷不在府中,耿格格管不住他,他就像脱缰的野马似的。
很快,他就宛如祥林嫂一般,见人就说他这小弟弟真可怜,竟得了这样一名字。
不过半日的时间,整个雍亲王府上下都知道了这件事。
有人感叹小福惠命不好,以后要顶着旁人的名字过一辈子。
有人唏嘘年若兰到底只是个侧福晋,就算年若兰再得四爷喜欢又如何?一旦进宫,连句话都说不上!
但更多的人却惊愕于德妃的偏心,直说不管怎么样子,小福惠却是德妃的亲孙子,德妃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
弘昼虽只能在雍亲王府中活动,但雍亲王府之外,却有三阿哥弘时在。
日日盼着四爷离京的可不止弘昼一人,还有弘时,弘时这些日子得福晋乌拉那拉氏吩咐,日日在外游走,如今他们这对假母子是双管齐下,一人对德妃下手,一人对那些堂兄弟下手,想要逼着四爷早早立弘时为世子。
流言蜚语这种东西,有的时候用的好了,可比刀子还好使。
弘时听说这事儿后,自然变本加厉在弘晟等人跟前好好宣扬一波,话里话外的意思皆是德妃不喜年若兰,更是一副“若他们母子两个是个好的,德玛嬷怎会不喜欢他们”的意思。
这事儿传到诚亲王府后,三阿哥诚亲王自然是气的够呛,想当年他为嫡子取这名字,翻遍了古籍古书不说,还多次请得道高僧算过弘晟的八字,这才取得这个好名字,如今竟被德妃这样窃取了?
对于德妃母子三人之间的官司,诚亲王是门清,知道这事儿与老四没什么关系,便将这笔帐记在了德妃与十四阿哥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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