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他们一直派人盯着四爷,却一无所获,四爷身后那幕僚就像不存在似的,半点线索都没有,他们就差掘地三尺了。
可就在弘时大婚当日,汪景祺不仅露面了,还被请进了内院。
用八阿哥的话来说:“四哥自当年被皇阿玛说过他性子不稳重后,就变了个人似的,纵然汪景祺年事已高,可若没有四哥的允许,哪里能进内院?弘旺听弘时说了,那汪景祺进的还是年侧福晋所居的听雪轩!”
“虽不能打听到他们当日在听雪轩内都说了些什么,但自此之后,汪景祺就在雍亲王府出入自如,我想,大概是四哥见皇阿玛赏下弘时两件宝物,想着皇阿玛这是看重他的意思,故而觉得自己是胜券在握,也不必将背后幕僚藏着掖着。”
“但世上万物皆有价钱可谈,只要咱们给的够多,总能说服这汪景祺为我们所用的。”
至于汪景祺为人傲慢,行事不着调,八阿哥更是未放在心上过,像汉高祖不过农家出身、爱好酒色,明太祖出身贫寒、曾当过乞儿,最后不都问鼎天下?可见这人的出身、德行等等与才能并无直接干系,兴许这汪景祺是大智若愚。
八阿哥看了眼满脸不痛快的九阿哥,低声道:“九弟,到底是靠不靠谱,总要试一试才知道……”
很快,就有人领着汪景祺进来了。
当日弘时大婚时,汪景祺就在场,他并没顾着吃喝玩乐,而是将那些达官显贵的模样记了一遍又一遍,想着攀附四爷的同时,若也能攀上别的高枝就好了。
所以汪景祺一看到八阿哥和九阿哥,心中窃喜,面上却分毫端倪都未露出来。
“八贝勒。”
“九贝子。”
“不知你们找我可是有事?”
这几日他与四爷相处,倒是琢磨出一个道理来,若想要别人看的起你就得不露怯,他在四爷跟前越沉着冷静,四爷就对他越是客气。
他甚至已养成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习惯。
殊不知啊,这是四爷专程给他设置的“岗前培训课”呢,想要骗过八阿哥,可不是一简单的事。
“汪先生认识我们?”八阿哥面露些许欣赏之色,道,“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日汪先生也就在雍亲王府远远见过我与九弟一面。”
当日能受邀参加弘时大婚筵席的宾客皆是达官显贵,可即便是皇亲国戚在一众皇阿哥跟前也算不得什么,那日天黯时他们穿过院子,直接进了四爷专程为他们设下的包房,若换成寻常人,只怕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
汪景祺淡淡一笑,道:“回八贝勒的话,我虽年纪大了,却仍是耳聪目明,过目不忘。”
八阿哥很快就与汪景祺寒暄起来,问起汪景祺家中有何人,师从谁人……大有一副唠嗑的架势。
人越是放松,越是不设防,则能从他的言语中探听出不对的可能性越大。
但九阿哥却是个性急之人,瞧见八阿哥与汪景祺已喝了整整三壶茶,却仍未说到正题上时,不由着急起来。
“八哥,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还想要与汪先生叙话到天明吗?咱们如今可等不得!”
他看向汪景祺,开门见山道:“既然汪先生是个聪明人,那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如今是你背地里在替老四出谋划策,不论他给你多少好处,我们都给你双倍,不,三倍也可以。”
汪景祺一愣,这些日子他可没给四爷出谋划策啊,不过是说些朝堂之事罢了。
但他也知道,如今却不是贸贸然开口的时候。
八阿哥方才已看到汪景祺面上一闪而过的惊愕之色,以为汪景祺只是惊讶于他们知晓此事,便道:“汪先生,如今朝中是什么局势想必您也很清楚,四哥虽一时得皇阿玛看重,但十四弟却是皇阿玛亲封的大将军王,战功赫赫,朝中拥护之臣无数,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
“今日我既差人请汪先生过来,是因汪先生您才能出众,正因有您在,所以四哥如今已得圣心。”
“我们兄弟几人皆是爱才之人,您若有什么条件,只管开口就是,只要我们能做到,就绝不推脱。”
他一向擅长拉拢人心,人还未说服,就已率先拿出见面礼来——三万两银子的银票,外加城郊的一个田庄,那田庄地契上,已写的是汪景祺的大名。
八阿哥将银票和地契轻轻推到汪景祺跟前,道:“小小心意,还望汪先生莫要推辞。”
汪景祺看清银票上的数额和那田庄的大小,激动的缩在袖子里的手直发抖,当日年珠一百两两百两银子的给他,他都已觉得那是一笔巨款,如今他只觉自己像做梦似的。
他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汪先生。”九阿哥当然不知道汪景祺在想些什么,只能不断加码,“若是你不嫌弃,我还有个小庄子,也能一并送给你。”
“老四虽看重你,但我们这些兄弟却知道老四手头可不宽裕,他虽从小养在故去孝懿皇后身边,但故去孝懿皇后背后的佟佳一族可都是支持八哥和十四弟的,当年孝懿皇后薨了,皇阿玛下令将她的珠宝首饰都陪葬了,至于银钱,也都交还了佟佳一族……”
九阿哥一巴掌拍在汪景祺肩上,似笑非笑道:“老四如此穷酸,你以后还不如跟着我们,我们定不会亏待你的。”
不短短一瞬,汪景祺就迅速做出了选择。
比起八阿哥与十四阿哥来,四阿哥从来都不算热灶,他稳了稳心神,这才斟酌开口。
“九贝子说笑了,若我真是贪图银钱,就不会选择跟在雍亲王身后为雍亲王效力,我虽多年郁郁不得志,却也想着为百姓,为朝廷做些实事。”
“我早听说了八贝勒与十四贝子的贤名,若能为明主效力,至于是吃香喝辣还是吃糠咽菜,又有何关系?”
他一副不求名不求利的假惺惺模样,一直等八阿哥劝过他好几次,这才不情不愿将银票和地契收下。
接连几日,汪景祺再未登雍亲王府大门,甚至手头宽裕的他也没带着一家老小去便宜坊吃白食,而是日日在致美斋点起好酒好菜来,出手不说一掷千金,却也十分阔绰。
四爷说起这件事来,面上隐隐带着些许笑意。
“老八这人一向擅长拉拢人,出手极其大方,如今不过十来日时间,就送了汪景祺两个庄子,白银五万两。”
“这汪景祺阿谀拍马的功夫的确是一等一的,老八挺看重他。”
先前他与汪景祺闲话时,也曾吐露过不少自己对朝堂政事的看法与见地,想来汪景祺也是全部“照搬”了过去。
年珠不由咂舌,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写满了惊愕:“五万两银子?八贝勒他们这么有钱的吗?”
这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便宜坊如今称得上京城生意最红火的酒楼,可抛去成本开销,新菜层出不穷的情况下,一个月也就赚大几百两银子而已。
她甚至忍不住想,若八阿哥等人知道四爷背后的幕僚是她,她有年羹尧女儿身份的加持,八阿哥等人出价会不会更高些,但她一想到八贝勒提亲一事,很快将这个想法按了下去,忍不住嘀咕起来。
“从前我就时常听人说什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看样子这话说的一点也不错,八贝勒等人身边少说养了数十个幕僚,想必对这些幕僚皆是出手阔绰,随随便便便一算,这每年开销可不小!”
“是啊!”四爷眼神中划过些许笑意,道,“所以说人人才想争那皇位,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年珠一眼就能看出四爷的好心情,想想也是,谁遇上这等事都会高兴的。
她想了想,便开口道:“王爷,圆明园飞虫一事有结果了吗?”
“算是有结果了吧。”四爷一向雷霆手段,早就偷偷派人查清楚了这件事,“东二所附近的土里全是密密麻麻的虫卵,土里更是埋有麝香、红花等物的粉末,每隔两三日,就会有几个孩童佯装去那边玩,实则是检查一二。”
“顺藤摸瓜查下去,那几个孩子皆是李文熚府上的家生子。”
李文熚?
年珠隐约记得这人是李侧福晋的阿玛。
四爷只是苦笑一声,道:“李氏这些年虽不安分,却也未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她没有这个胆子去害你姑姑的。”
“那是……”年珠仔细斟酌一二,不由想到了在庄子上“养病”的怀恪郡主。
虽说她已猜到内情,但却不敢开口,她曾几次听说四爷对怀恪郡主很好,出了这样的事,哪个父亲不会难过了?
四爷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也未点破年珠的心思:“是怀恪在其中牵线,据说出此事之前福晋曾派福嬷嬷去看过怀恪一次,怀恪虽远在庄子上,但暗中却一直与李家有来往的。”
“我虽不知道福晋暗中与怀恪许诺过什么,但怀恪到底是出嫁女,若真闹出什么事情来,我这个当阿玛的也处置不了她,想必她们也知道这一点。”
“至于福晋,她向来办事稳重,走一步想百步,自不会轻易叫我抓到把柄。”
这件事查来查去,最后以查到怀恪郡主身上结束。
年珠并不觉得意外,她甚至觉得以乌拉那拉氏的性子甚至不担心四爷怀疑到自己身上,毕竟无凭无据的,四爷哪里能定下乌拉那拉氏的罪名?至于宠爱、孩子这些,乌拉那拉氏根本就没有。
四爷瞧见年珠眉头紧锁,道:“这件事你不必再费心,我自会想办法,你如今要做的就是多陪陪你姑姑,她是个心细的,担心皇上会立弘时为世子……”
年珠一一点头应下。
她仔细想过之后,想着四爷对立世子一事应该是早有准备的。
他们两人说了会话,四爷便吩咐人打开门,瞧见里间的门打开,年若兰这才端着果盘走了进来。
白玉高脚果盘中装着各色瓜果,青翠欲滴,很是好看,不过比起这果盘来,年若兰的脸色更是好看。
在年珠的举荐之下,朱太医已答应暗中负责年若兰这一胎,朱太医虽擅长解毒,但医术一样是精湛的很,其实他老人家原是不欲答应的,可架不住雍亲王府还有一坛子鸿茅酒,他心里痒痒的很,便答应下来。
如此一来,年珠也好,四爷也好,放心不少。
年若兰笑道:“……你们可又在说什么要紧事?方才关门之前脸色倒还不错,如今脸色都不大好看。”
“不管大事小事,暂且别管,先吃点东西吧。”
四爷的眼神先是落在她肚子上,继而又握着她的手,道:“兰儿,你可还想去圆明园?你若是不想去,那索性就留在听雪轩好了,放你一个人在圆明园,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虽说年若兰从未言明,但他知道年若兰是舍不得他的。
“王爷,妾身想去圆明园。”年若兰的声音是依旧温柔,轻声道,“一开始妾身不愿去圆明园,不过是担心在圆明园中寂寥,但如今有珠珠陪着,自没什么可担心的。”
她的眼神中透着几分坚定来:“王爷有大事要忙,不必为妾身分神,您放心,妾身定会好好照顾好自己,会照顾好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年·电灯泡·珠早已习以为常,如今已能怡然自得吃起果子来。
没过几日,年珠姑侄两人就再次回到了圆明园。
年珠一回到圆明园,就与年若兰说起想去良乡那田庄看看。
她见年若兰面上带着几分犹豫之色,忙道:“姑姑,您莫要担心,因当日三阿哥大婚时额娘他们称病未来,我前几日就偷偷差人送信与额娘说了,要额娘陪着我一起去良乡那田庄看看。”
“王爷送给我的田庄虽好,但再好的东西若不好好打理,也创造不了价值,正好我想见见额娘,也想看看那些花木长得如何。”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看看田庄里是否已栽上了葡萄藤,实在是朱太医每看到她一次都要念叨一次葡萄酒,念叨的她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年若兰这才答应:“好,先前我听你说良乡那田庄修缮的不错,正好你这次也陪着二嫂在田庄住些日子。”
“莫要担心我,好好玩几日再回来。”
“多谢姑姑。”年珠的手轻轻搭在年若兰的肚子上,柔声道,“小宝宝,你得乖乖听话哦,可千万别闹你的额娘,这样等着你出生后,我也带着你一块去庄子上玩。”
“不然的话,等你生下来后,我可是要揍你的。”
年若兰忍不住直笑。
翌日一早,年珠天未亮就起身,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够早了,不曾想等她晌午时候下马车时,觉罗氏已经到了。
觉罗氏从前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家中庶务上,但经年珠开解后,如今也学会了放手,多培养了几个可靠的管事,故而有了更多心思在穿衣打扮上。
今日她穿了身石榴色散花暗纹锦月旗服,面上擦了层薄薄的脂粉,嘴上也擦了口脂,发饰也好,还是首饰也罢,都是精心挑选,整个人更是悉心打扮过的,她虽不是柔美的长相,但如今扬长避短,看起来却有几分动人飒爽之资。
“珠珠,你怎么到的这样早?我还准备说带着忠儿四处逛一圈呢。”
“你这孩子,向来贪睡,怎么今日起这样早?”
年珠甜甜喊了声“额娘”后,牵起觉罗氏的手,亲昵道:“因为我想要早点见到您呀,您来了多久了?”
觉罗氏只是含笑说着“刚来”。
年忠经觉罗氏一番教导,性子不复从前那般扭捏,大方了许多,奶声奶气喊着“姐姐”,更是伸出胖嘟嘟的手来:“吃果果。”
他胖乎乎的掌心里躺着几颗刺泡,想必是方才捏的紧了,刺泡已不成形。
他看到后,先是一愣,继而哇哇大哭起来:“呜呜,我的果果,我给七姐姐的果果……”
年珠也好,觉罗氏也好,笑的是前俯后仰。
年珠连忙将那几颗刺泡塞进嘴里,囫囵吞了下去,连连道:“谢谢忠儿,你替我摘的野果可真好吃啊!”
小小年纪的年忠一听这话连忙又撅着小屁股,屁颠屁颠去找刺泡了。
“额娘。”年珠仔细打量起觉罗氏来,越快越替她觉得欢喜,“您今日可真好看,想必梳妆也是花费了不少时间吧?您现在累不累,可要去歇一歇?”
“不累,一点都不累。”觉罗氏知道她这女儿向来聪明,可是瞒不住的,索性便说了实话,“我一想到今日能看到你,昨晚上一夜没睡踏实,好在忠儿睡觉沉,索性半夜叫乳母抱着他马车上睡,等他睡醒后,我们也快到了。”
她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玫瑰簪子,笑容愈盛,“你说的是,人呐,还是要多爱自己一些,从前我总觉得只要自己做得够好,你阿玛有朝一日总能忘了纳兰氏,知道我的好。”
“但如今我也想明白了,随你阿玛去吧,什么‘女为悦己者容’,那都是虚的,这天底下,就没什么比自己开心更重要的事。”
她是辅国公苏燕幼女,从小被捧在掌心长大,一向喜欢穿红戴绿,喜欢打扮自己。
但她嫁给年羹尧后,却听说故去的纳兰氏不喜奢华,不喜打扮,她便东施效颦起来,不仅衣裳首饰,甚至连言行举止都有意模仿起纳兰氏来。
渐渐的,她都快忘了自己的喜好,忘了自己当初也是个喜欢臭美的小姑娘。
年珠头点的宛如小鸡啄米似的,连连道:“对,您说的没错。”
母女两人凑在一起似有说不完的话,觉罗氏问起当日弘时大婚,年家人未到场可有人非议年若兰,问起这些日子年珠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问起年若兰和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
年珠一一作答后又说起弘时刚迎娶进门的董鄂氏,说起近来自己又长高了些,去年的春裳全部穿小了,更兴高采烈要觉罗氏陪着她一起逛逛这田庄。
纵然年珠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那一望无际的花木时,仍觉得很是震撼。
几个匠人依次上前给年珠磕头,介绍起这些花木大概什么时候开花,又该如何收集花瓣,说起来是头头是道。
年珠年纪虽小,但却一点不露怯,颔首道:“先前我就与乳兄说过,庄子上的事情我不懂,你们看着办就是,如今咱们也是一条船上的人,你们若尽心尽力,不管这桩生意成不成,我都亏待不了你们。”
“可若是你们心存不轨,那我也不会同你们客气。”
几个匠人连连称是。
可觉罗氏在听说庄子上全部种的都是玫瑰、芍药等花卉后,不由皱皱眉。
“额娘虽知道你向来聪明,但你此举却是太冒险了些,凡事讲究循序渐进,你想要制作什么花露香膏,我也不反对。”
“我若是你,先会劈出十分之一的土地拿来试验,等着成功后再施行。”
说着,她摇摇头无奈道:“也得亏这庄子是雍亲王送给你的,你一分钱没花,不然你指不定要搭进去多少银子呢。”
这上百亩的花田可不是闹着玩的,也幸好年家家底厚,纵然失败了也无妨,她也能替年珠兜底,她甚至已想到明年开春这上好的百亩田地种什么才好。
“额娘,您是信不过我吗?”年珠却是信心满满的样子,笑道,“我长这么大,除了念书要您操过心,还有什么让您操心过?我倒是觉得万事得讲究一鼓作气、乘胜追击,您且等着瞧吧,到了今年秋日,我那铺子所卖的花露香膏就会风靡整个京城,甚至整个大清。”
觉罗氏只是宠溺笑笑,并未接话。
母女两人很快又去看了刚移栽的葡萄藤,觉罗氏虽对种花没什么研究,但她陪嫁多,田庄也多,其中有几个田庄也是种了瓜果的。
这时候,觉罗氏并未将觉罗氏当成一六七岁小孩,而是像当年她额娘教她一样教起年珠来。
“田埂上种满了葡萄倒是明智之举,葡萄喜阳,你这庄子上的匠人瞧着也是有几分本事的,将葡萄都种在了阳光充足的地方,等到了秋天,将落叶扫进土里,冬雪一下,来年也就能少施许多肥料,如此一来,也能节省不少开销。”
“我瞧了瞧,那几个匠人只擅长种花,今年倒无妨,移栽果木的头一年都都结不了什么果子,但今年年底得寻摸两三个擅长种葡萄的匠人才是。”
说着,她拍拍年珠的手道:“方才你对着那几个匠人,就做的很好,不能太好说话,否则他们会不将你当成一回事,却也不能过于严苛,有些时候,这些不起眼的小人物虽成不了大事,若想要使坏,却能酿成大祸。”
“你这庄子上的仆从只会越来越多,得有个管事才行,苏额木虽有才能,又值得信赖,但却是年纪太小了点,况且他还要操持杂货铺之事,有的时候还有与便宜坊的司掌柜对接,事情一多,难免忙不过来。”
……
年珠细细听着。
春日的阳光如金屑似的洒在觉罗氏面上,带着几分英气的面上更是散发着奕奕神采。
认真的人最美。
这一刻,年珠只觉得她额娘这样好,值得世上最好的东西,偏偏阿玛年羹尧不知道珍惜。
整整半日,觉罗氏说了很多,年珠也记下了许多,只觉得很是受用。
到了晚上,年珠趁觉罗氏歇下后,则偷偷找到了石嬷嬷,问起年羹尧最近还没有动作。
石嬷嬷是寻常长辈思想,一心只盼着觉罗氏与年羹尧恩恩爱爱的,说起这事儿来是长吁短叹的:“二爷前些日子还差人送了好些四川的蔬菜回来,福晋瞧着是一点不生气的样子,吩咐小厨房变着花样做了吃了,可二爷送回来的信,福晋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
“从前二爷差人送信回来,向来是没有福晋份儿的,可福晋每次都还会写封平安信过去,可这次福晋别说差人送信,连句话都没有。”
“七格格,奴婢看不如趁几日您好好劝劝福晋,要她莫要再怄气呢……”
年珠是左耳进右耳出,等着石嬷嬷絮絮叨叨说完后才道:“嬷嬷,您知道什么是舔狗吗?”
“甜狗?”石嬷嬷是一头雾水,不解道:“狗儿怎么会是甜的?不管是不是甜的,那都不能吃啊!”
年珠认真解释道:“嬷嬷,不是您想的那样,您想想,狗儿是不是每每看到主人总是摇尾乞怜?不管主人对它好或不好,总是这样子,可是它越是这样,它的主人就越不会把它当成一回事。”
“同样的道理,人若一直讨好别人,别人也不会把他当成一回事的,我倒是觉得额娘这样没错,人这一辈子如白驹过隙,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缺德事儿,额娘怎么开心怎么来好了。”
不过,她倒是觉得年羹尧比她想象中持之以恒,想来也是年羹尧这一生过的太顺遂,还从未遇到过什么挫折打击吧,想想就叫人觉得羡慕,不像她,小小年纪就要操心起几年之后的灭顶之灾来。
石嬷嬷只能苦笑着摇摇头,无奈道:“七格格你呀,从小就是个主意大的,奴婢可说不过您……”
接下来几日里,年珠就陪在觉罗氏身侧,她们再带上年忠一起,不是游山玩水就是在庄子里闲逛。
可不管是游山玩水也好,还是在庄子里闲逛也好,觉罗氏都会见缝插针与年珠说些经商之道,在她看来,女儿聪明归聪明,但论起经商之道,年珠到底还是嫩了些。
若想要生意做的大,做的好,免不得要摔几次跟头,但觉罗氏身为母亲,又怎会舍得见年珠摔跟头?
年珠也是个虚心求教的好孩子,白天跟在觉罗氏身边接受徇徇教诲,晚上还会在屋内将觉罗氏教导她的道理都记下来,毕竟好记性比如烂笔头嘛,甚至她还给这手札起了个响亮的名字——《女子赚大钱注意事项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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