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年珠语气轻快,但年若兰听闻仍觉得凶险万分,到了最后更是红了眼眶。
“你,你们……竟瞒了我这样久,我是说当日好端端的为何要在这花圃中都种上芍药、牡丹,原来是这样一回事。”
“我是说为何我怀相这样好,王爷却还一日日往圆明园跑,不明白王爷到底有什么不放心的。”
“原来……你们暗中竟做了这样多……”
她的眼泪簌簌落了下来,既有感动,又有自责,想着她一长辈,竟要年珠这小娃娃日日替自己操心。
“姑姑,您别哭啊!”年珠连忙替年若兰擦起眼泪来,劝道,“您月子还没坐完,可不能掉眼泪,当心伤了身子,纵然当初之事凶险,却也过去了,以王爷的性子,不仅会下令禁足福晋,更会在福晋身边安插人,福晋可没机会再使坏。”
年若兰从前时常因生母早亡觉得自己命苦,但如今,她却觉得自己很是幸福,有这样多的人守着她保护她。
当日傍晚,四爷就来了圆明园。
四爷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年若兰,再抱着胖嘟嘟的小福惠逗弄一二,最后更道:“……想必所有的事情珠珠已说与你听了,等你坐完月子,不管想住在圆明园还是回王府都随你。”
“咱们的福惠定会平安康健、快乐幸福地长大。”
年若兰噙泪点点头。
四爷一直等年若兰睡下后,这才去见年珠。
年珠仍在埋头哼哧哼哧吃刨冰,毕竟这时候没有空调,屋内虽摆着冰鉴,也仅仅是聊胜于无,她一天能吃上好几碗刨冰。
年珠瞧见四爷进来,忙起身道:“王爷。”
她指了指炕桌上的刨冰,道:“王爷可要来点?”
“不必了。”四爷与皇上一样是养生派,摇头道,“虽这几日酷暑难耐,却也莫要贪凉,当心这些冰饮吃多了肚子疼。”
年珠自是左耳进右耳出,与四爷说起今日乌拉那拉氏前来一事,与她想的一样,四爷对乌拉那拉氏今日前来圆明园一事十分不满,在他看来,如今乌拉那拉氏应在府中闭门思过,而不是找年珠一探究竟。
四爷虽喜得鳞儿,可一想到哪些糟心事,眉宇中也带着几分愁色:“……福晋与李氏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并不觉得奇怪,我只是没想到怀恪竟也会如此,我记得她出嫁时你姑姑还拿出压箱底的象牙雕瓜瓞水盛给她当陪嫁,这是你姑姑最值钱的陪嫁,却为了有个好彩头,送给了怀恪。”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怀恪之所以在夫家骄纵跋扈,是不是与我的默许也有关系。”
“养不教父之过,这几个孩子,也就弘历叫我省心一二。”
年珠不止一次听秦嬷嬷说起这水盛,这东西是摆在书桌上用来贮水的器皿,水盛常见,但像这样精美的水盛不常见,整个水盛像西瓜模样,上面有蝴蝶瓜藤等物,瓜蝶与瓜瓞同音,寓意“绵绵瓜瓞”,子孙众多。
因后来的福宜早夭,秦嬷嬷甚至还迷信说就是因为年若兰将这好东西给了怀恪郡主的缘故。
白玉碗中的刨冰已融化,年珠也没有再用的意思,索性道:“那王爷是真的打算不管怀恪郡主了吗?”
四爷颔首。
年珠并未再多言,放在后世,像怀恪郡主这样的人是该一命偿一命的,但在大清,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讲“体面”,如今将李侧福晋送到庄子上已几乎是对她最严厉的惩处。
几日之后,就传来了怀恪郡主“病故”的消息。
此时的四爷正陪在年若兰身边说话,年珠正拿着拨浪鼓逗摇篮里的小福惠。
当她听说这消息时,下意识看了眼四爷。
四爷似并不怎么意外的模样,只是脸色沉沉没有说话。
倒是年若兰心里一惊,忙道:“好端端的,怀恪郡主怎么就没了?莫不是郡马爷他们一家……”
“他们没有这个胆子的,不管怎么样,怀恪都是皇阿玛亲封的郡主。”外头艳阳高照,四爷的脸色却如冰霜一般,“只是他们不会像从前一样纵着怀恪的性子罢了。”
这些日子,他一直留意着怀恪郡主的动向,知道怀恪郡主时常使“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夫家却碍于她的身份,是左右为难。
上次怀恪郡主的夫家知晓她做的那些事后,知道他的态度后,并没有像从前一样派人苦劝怀恪郡主喝药,怀恪郡主本就身子不好,熬了几日,苦肉计不成,却是将自己熬没了。
四爷并不愿意多言这件事,与年若兰又说起了过几日回雍亲王府之事:“如今雍亲王府是钮祜禄氏在管家,她虽先前从未学过,但却是个聪明的,上手很快。”
“她性子好,身份又不如你,回去之后你若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差人找她就是。”
“你们姑侄两人在圆明园住了这么久,东西虽不少,在我看来,却也没必要将东西都带回去,免得等着明年天气热了想过来小住些日子,东西搬来搬去不方便……”
年若兰轻声附和着。
年珠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她当然也能看出四爷很难受,但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她知道四爷的性子就是这样,一旦他决定的事,就算再痛苦,再难熬,都不会再回头。
四爷对亲生女儿尚且如此,那对别人了?怕是更不会手软。
接下来几日里,年珠都闷闷不乐,她觉得不管自己为四爷献上多少计策,想多少法子,若来日年羹尧犯下大错,想必四爷也不会留情。
就连回到了雍亲王府,年珠仍是这副怏怏模样。
弘历与弘昼来过好几次,可不管他们说什么趣话逗年珠,年珠瞧着都不像从前那样高兴。
就连秦嬷嬷见了,都忍不住道:“七格格,您这是怎么了?如今侧福晋添了小阿哥,福晋整日待在正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至于李侧福晋,那就更不必提,当日她知道怀恪郡主去世的消息就晕了过去,如今整日在庄子上是以泪洗面。”
“叫奴婢说,自侧福晋到了雍亲王府,还从未过过这样舒心的日子呢。”
“王爷也好,侧福晋也好,都是将您当成亲女儿一样看待的,特别是侧福晋,这几日您不高兴,她也跟着不高兴。奴婢知道您是个主意大的,但众人拾柴火焰高,您若遇上了什么难事儿,可以说出来叫奴婢们帮您想想办法啊……”
“秦嬷嬷。”年珠摇摇头,只能苦笑,“真的没事儿。”
有些事只能她自己消化,自己想办法,谁都帮不上忙。
雍亲王府内院里,是一片风平浪静。
朝堂之上,也没什么波澜,因清军已□□,如今台湾之事处处都需要人拿主意,四爷为皇上分忧不少,朝中风评极佳。
而年珠的葡萄酒在失败多次后,总算成功了。
陶罐一揭开,那醇香的香气就直往外钻,年珠轻轻抿了一口,忍不住点头道:“这酒的味道不错。”
她脸上难见笑意,便差人请朱太医过来。
朱太医等这葡萄酒已等了一日又一日,一次次怀揣希望,却又一次次失望,今日听说年珠相请,顾不得天气炎热,甚至不要随从跟着,背着药箱就匆匆来了。
他一过来,也不着急给年若兰请平安脉,直接冲过来尝了尝这葡萄酒。
一杯葡萄酒下肚,朱太医整张脸都舒展起来,就好像在寒冬腊月跳入温暖的汤池之中,这等滋味,是妙不可言。
“你这小娃娃当真没叫我看错,这葡萄酒比西洋人酿的葡萄酒味道还要好,初入口口感醇厚,酸甜之中夹杂着细腻,最后更是满嘴香气,就是一百两银子一坛,我也舍得花钱买。”
“正好前些日子雍亲王又送我的那坛子鸿茅酒已叫我喝完了,我正愁不知道去哪儿找好酒呢。”
“你这第一批葡萄酒酿成功了几坛?多送几坛给我吧!你要是舍不得,我出钱买也行……”
他本就是一呱噪的老头儿,如今几杯葡萄酒下肚更是乐上心头,话比平日路还要多。
他正说的起劲儿呢,扭头一看,却见着年珠正在神游太虚,这小丫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眉头微皱,一副很担心的样子。
酒水这种东西可比花露销量大多了,不是所有女子都会买花露,但逢年过节却是家家户户都会喝酒的,若一坛子葡萄酒赚个三两银子,一年下来也是收益巨大。
年珠正想的出神,脑门就被朱太医狠狠戳了一下,下一刻更听到朱太医那不满的声音:“亏得我从前还觉得你是一听话懂事的小娃娃,这长辈与你说话你不接话也就算了,竟然还走神?”
“我……”年珠捂着脑袋,疼的眉头愈皱,扬声道,“您这是做什么?您下手未免也太狠了点!”
说着,她更是揉着脑门子,嘟囔起来:“我就是想点自己的事情罢了。”
“你一小娃娃能有什么事情?与我老头子说说看。”朱太医一杯酒接一杯酒灌着,这葡萄酒虽味美,可度数也不低,如今他已有些晕晕乎乎起来,“哦,我想起来了,当日年侧福晋刚回雍亲王府时,我老头子前去给她请平安脉,她就问我知不知道你最近为何会有点不对劲。”
“原先我还不相信呢,你这小娃娃能吃能睡,能有什么心事?但如今一看,呵,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你既不愿说发生了什么事,那我也不追问,只叮嘱你几句话就够了,人生苦短,莫要因未发生的事忧心伤神,我进宫多年,不知道多少次将脑袋拴在了裤腰带上,可我是该吃吃该喝喝,脑袋没了,大不了再投胎就是,多大点事儿?没想到你这小娃娃小小年纪,却比我这老头子还要老气横秋!”
年珠忍不住嘟囔道:“这世上只怕找不出几人比您心还大的。”
“心大怎么了?我还不是活到了这把年纪?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又是几杯葡萄酒下肚,朱太医已是双颊泛红,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他朝天上指了指,神神叨叨道,“人算不如天算,你想的再多,却及不上老天爷突发奇想,所以啊,干脆别想别烦,船到桥头自有路,总会有办法的……”
年珠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刚准备接话时,却见着已喝醉了的朱太医已醉倒了石桌上,嘴里还嘀嘀咕咕道:“人生苦短,该享乐的时候就该及时享乐,这葡萄酒真好喝啊,要是能天天喝就好了……”
因朱太医喝醉了酒,自然没办法替年若兰请平安脉。
钮祜禄格格向来是个小心谨慎的,刚管家不久的她本就有些战战兢兢,一听说这消息就连忙过来了。
她可是知道年若兰是四爷心尖尖上的人,谁都能得罪,可不能得罪年若兰,便提议今日先差人送朱太医回府,明日再请朱太医过来,至于今日,则先由赵女医先为年若兰诊脉。
年珠这时候正在屋内逗小福惠玩,听到这话下意识看了眼年若兰。
姑侄两人对视一眼后,年若兰直道:“不必了,今日朱太医本就是过来品尝珠珠所酿的葡萄酒,顺便给我请脉的,我如今身子还不错,也不必专程叫赵女医过来一趟。”
提起这人,她不免想到赵女医替乌拉那拉氏通风报信一事,连乌拉那拉氏都没受到实质性的责罚,赵女医如今自也是安然无恙。
“姑姑。”年珠虽知道以四爷的性子定容不下赵女医,会找到合适的机会会将人打发得远远的,但她一想到年若兰对赵女医这样好,赵女医竟助纣为虐,就觉得咽不下这口气,“还是要赵女医过来一趟吧,朱太医到底是宫中太医,还是一擅长解毒的太医,若隔三岔五往雍亲王府跑,只怕旁人会说闲话的。”
年若兰这才轻轻点头。
钮祜禄格格似乎也松了一口气,很快就下去安排了。
没多久,赵女医就走了进来。
乌拉那拉氏这些日子是一蹶不振,除去福嬷嬷,谁都近不了她的身,连赵女医也不见,偏偏赵女医问起福嬷嬷到底出了什么事儿,福嬷嬷只是含糊其辞的不肯多言。
赵女医只觉得是年若兰运气好,觉得是年若兰生出狐媚手段使得四爷将乌拉那拉氏软禁起来,如今再见年若兰,态度比起从前还不如。
“不知年侧福晋请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这些日子一向是朱太医负责您的脉象,就算朱太医有事,宫中也有旁的太医,我身份低微,没资格为您诊脉的。”
“您身份尊贵,又得王爷宠爱,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一旁的钮祜禄格格惊呆了,她这才发现赵女医竟连药箱都没背,忙打起圆场来:“赵女医可莫要自谦,你的医术在京城中也是有目共睹的,一干女大夫中,若您的医术自称第二,想必没几人敢自称第一……”
年珠是一点不意外。
她看着脊背挺得笔直、脸色难看的赵女医,知道赵女医是将年若兰当成了伤害自己母亲的假想敌。
等着钮祜禄格格的话都说完,赵女医仍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钮祜禄格格虽不是蠢笨之人,但一时间碰见这等场面却不知怎么办,毕竟赵女医是四爷请来的人,与外院的先生拿着同样的月例,她是轻轻不得,重也重不得。
“赵女医。”就在这时,年珠却是轻声开口道,“敢问你每月月钱多少?”
第38章 四爷……心眼可真小啊
因年若兰的缘故,赵女医如今对年珠印象也不好起来,语气生硬道:“年七格格弄错了,我并非雍亲王府的卖身婆子丫鬟,而是王爷请来雍亲王府的女医。”
“当初进府之前,王爷就曾说过每年年末会给我薪俸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银子,放在后世这可是一高级白领的收入。
年珠若有所思点点头,道:“我身边的聂乳母是从小照看着我长大的,如今每月月钱不过四两,还有我身边的梳头丫鬟,虽说年纪尚小,却是梳的一手好头发,每月月钱一两半银子……我曾在便宜坊听人说过,就连醉月楼的花魁,每月顶多只能分到几十两银子,比起赵女医来,她们的确是辛苦。”
“年七格格这话是什么意思?”赵女医心中是愈发不喜,想着年珠这样好的一个小姑娘跟在年若兰身边竟被养成了这般样子,“丫鬟婆子也好,还是花魁戏子也罢,难道在年七格格心里,她们能与我相提并论?”
说话时,她嘴角已扬起几分讥诮的冷笑来:“我的父亲曾是太医院太医,我的母亲也是书香世家之女,今日也就是年七格格年纪小,我不与你一般计较,若换成旁人说这话,我定是要请王爷过来评理的。”
“戏子如何?丫鬟如何?在我看来,赵女医还及不上她们呢。”年珠像没看到赵女医恨不得一口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神,不急不缓道,“丫鬟婆子也好,花魁戏子也罢,都知道既收人银钱就该好好办事,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那妓子戏子若身子不适,定会一早言明,绝不会做出收人银钱冲人甩脸子的事情来。”
“照这样说来,您可不是连妓子戏子都不如吗?”
顿了顿,她又道:“连养只狗都知道看门护院,不咬主家呢。”
在她看来,赵女医这般行径真真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既看不惯年若兰等人,索性就回家去好了,没道理一边收着四爷的银子一边害着四爷的孩子。
赵女医脸色铁青,她自知道年珠是话里有话,偏偏这时她说什么都不是。
年珠也是知道的,赵女医在雍亲王府二十余年,因四爷敬她医术高明,一向对她客客气气,因而整个雍亲王府上下都对她十分尊重,这样难听的话,根本无人在她跟前说过。
此时赵女医单薄的身子已是微微发颤,但年珠一点不觉得这人可怜,叫她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这个道理连我这个小孩都知道,赵女医您却不知道。”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是尴尬到了极点。
钮祜禄格格更是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从前她只觉得赵女医对她不太敬重,却怎么都没想到赵女医会如此对年若兰。
这,这不是找死么?
还有,年珠今日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从小被家中长辈夸赞聪明,如今却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
后来还是年珠淡淡开口道:“秦嬷嬷,您差人送赵女医出去吧,我时常听人说医者父母心,在大夫心里,不论天家贵胄还是平头百姓,都该一视同仁。”
“在我看来,赵女医根本不配被称为‘大夫’,自她不配称为大夫,也就没资格替姑姑诊脉。”
赵女医脸色一白,身子一抖,若非秦嬷嬷眼疾手快扶住她,她只怕要直挺挺栽倒在地上。
对一个大夫来说,没什么比这样的话更加伤人。
她的嘴巴动了动,可到底却没能说出一个字来,怔愣片刻,还是跟在秦嬷嬷身后转身离开。
钮祜禄格格面上的茫然是一闪而过,很快就笑了起来:“年侧福晋,这赵女医的确是太不像话了些,需不需要妾身这时候帮您再请位别的女医进府?”
“不必了。”年若兰经这样闹上一场,心情也大受影响,“钮祜禄格格,你先下去吧。”
钮祜禄格格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后这才离开。
年若兰怜爱的眼神时不时落在年珠面上,好几次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脸色。
“姑姑,您想说什么?”年珠是知道年若兰这性子的,笑了笑道,“是不是您觉得我太咄咄逼人?毕竟连王爷都还没有发落赵女医,我却如此多管闲事……”
她挤出一个笑容来,轻声道:“我也知道如今福晋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赵女医没办法像先前一样替她通风报信,但我一想到她做的那些事,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我向来就是这般性子,旁人对我好,我自会千百倍还回去,若旁人想要害我,就算我到了棺材里,也不会忘了这笔帐的。”
如今众人大多讲究“化干戈为玉帛”、“退一步海阔天空”,就连觉罗氏也时常说她这样的性子不大好,但没办法,性子这种东西是天生的,可改不了。
年若兰却是一把将年珠搂进怀中,轻轻摸着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哽咽道:“怎么会了?咱们珠珠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孩子,不管你做什么事,都有你的道理。”
“是我这个当姑姑的没用,寻常人家都是长辈保护孩子,可到了我这儿,却要你来护着我。”
“是我没用……”
“姑姑,您别这样说。”年珠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只要您平安健康,长命百岁就好了。”
姑侄两人是相视一笑。
赵女医这边,她连自己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一回去就将自己锁在屋子里谁也不见。
她从小长大一心只有医术,而后进雍亲王府二十余年,所处的环境一向单纯,所以导致她总觉得自己看到的一切就是真相,不愿多思多想,但她在医术上有如此造诣也能看出她并非是个蠢的,仔细一想,就想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事情既然已经败露,为何福晋没有告诉我一声?若这样说来,岂不是一早王爷就知道了此事……”
不管她是如何瞧不上年若兰等人,却是打从心底里感激四爷的,当年四爷出手相救,如今她却是恩将仇报。
赵女医整整一夜都没睡着,翌日一早就去找到四爷,直说家中有事,只怕无法继续在雍亲王府当女医。
四爷已知晓昨日听雪轩一事,就算赵女医不开口,他也是容不下这人的,当即就答应下来。
到了傍晚时分,雍亲王府就再没有赵女医这号人。
当年珠从钮祜禄格格嘴里听说这消息时,并没有什么反应,她觉得这赵女医并不算蠢笨之人,以四爷的性子,若赵女医留在雍亲王府,只怕才最为危险。
钮祜禄格格虽好奇年珠姑侄与赵女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正因她是个聪明人,所以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如今直笑道:“……方才我去见年侧福晋时,她刚午睡起身,直说若七格格在听雪轩内,若有什么事儿只管与你商量就是,若七格格你不在,再找她商量也不迟。”
“王府中虽人口简单,却少不得个女大夫,今日朱太医前来给年侧福晋请平安脉时,我便请他老人家帮我举荐了个。”
“此人姓曾,约莫五十多岁的年纪,是朱太医故交之妹,用朱太医的话说,这人兴许医术及不上赵女医,却是个老实本分的。”
“钮祜禄格格,这等事您看着办就是了。”年珠只觉得这位钮祜禄格格实在过于谨慎了些,但这样做并没错,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她笑道:“王爷既将管家之权交给了您,定是信得过您,连王爷都信得过您,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钮祜禄格格自管家之后,虽未出过什么差错,但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生怕行差踏错一步。
她知道,不管是乌拉那拉氏还是年若兰,她都得罪不起。
她又与年珠说上几句闲话,这才离开。
年珠昨日听闻朱太医那番话,是豁然开朗,虽时不时仍会烦心几年后的事,但每每有这个矛头时,她就会让自己去忙活别的事。
这不,这一日一大早,年珠与年若兰说了声后就去了便宜坊。
年珠很快见到了司掌柜。
司掌柜如今是忙的脚不沾地,今年开春,便宜坊接连在京城开了几家分店,他还打算将分店开到外地去呢,更别说如今每家店面生意都很好,他一个人恨不得劈成好几个人用。
但就算如此,但司掌柜一听说年珠要见他,很快就匆匆行至雅间:“不知道年七格格今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儿?”
“司掌柜坐下吧,今日我带了样好东西给您尝尝。”年珠指了指桌上那一坛子葡萄酒,笑道,“这是我酿出来的葡萄酒,您尝尝看。”
她对酒水并无多少了解,初次尝试只觉得味道不错,但经朱太医“品鉴”之后,这才有信心将葡萄酒带到司掌柜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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