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得福今早被贺兰太后召进宫里,昭明殿的嬷嬷将太后给贺兰妙法准备的聘礼单子交给了他,让晋王府酌情添减。
张得福见晋王忙完了公事,便说道:“太后娘娘关心殿下的婚事,特召了奴婢进宫,拟了一份聘礼单子让奴婢给殿下瞧瞧。”
李重焌眯眼看了张得福一眼,张得福毫无察觉,李重焌淡淡说道:“呈上来。”
张得福将聘礼单子双手呈上。
李重焌随意一瞟,心中不悦。
他断无可能与贺兰妙法成亲,眼前却不得不应付着,让他颇为烦躁。
只要再等些时日,他就可以带着甄华漪离开长安,从此再无拘束,夫妻恩爱。
想起甄华漪,他不由得嘴角露出一丝笑来。
想来当真是缘分,当初的他绝不会想到他会想要娶甄华漪为妻,从前他只将甄华漪视作皇兄的女人,后来不得已有了私情,他想的却是要将她作为外室藏起来。
当初的他实在骄傲过了头,好在他的那些荒唐想法没让甄华漪知晓,不然她就要闹了。
说起来,近些时候,她倒是越来越娇蛮任性了,但他却就乐意看她这幅模样。
张得福侍立一旁,看见晋王露出微笑来,他心里也美滋滋的。
他一向喜欢在贺兰太后面前卖乖,对贺兰妙法这个未来晋王妃也极为讨好,一旦贺兰妙法进门,他就能彻底压过钱葫芦一头,成为晋王府的头号內侍。
李重焌的目光扫过聘礼单子,他开始想象将来迎娶甄华漪的事情,这聘礼单子不知为何,总觉得不够。
他看着单子上的花钗、耳珰、项链、臂钏、戒指,忽地心中一动。
他挥手让张得福出去,接下来花了一上午的时光,亲自画这些首饰图,将甄华漪从头到脚的物件都画得满满当当。
当年的甄华漪是何等耀目的宝华公主,这些东西全部穿戴在她的身上,李重焌犹觉得不足。
李重焌将钱葫芦唤了进来,告诉他去打成成套的黄金首饰。
但是黄金太过单调,李重焌又命钱葫芦将库房里的所有珠宝都拿去镶嵌。
钱葫芦被李重焌的心血来潮弄得一愣一愣的,他忍不住想象出一个浑身金灿灿的美人来,太过夸张了些吧。
钱葫芦满头不解地走出书房,突然被身后的李重焌叫住了:“慢着。”
钱葫芦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果然殿下也察觉到太夸张了吧。
李重焌沉吟道:“我的紫电青霜,一把镶着红宝,一把镶青金,都取下来做到簪子上。”
钱葫芦嘴巴张成了圆形,忙拦道:“殿下,那是你随身佩带的宝剑啊。”
李重焌从钱葫芦的神色中反应过来,自己大约有些浮夸,他摸了摸鼻子,斥道:“啰嗦什么。”
钱葫芦找了长安城最好的工匠,紧赶慢赶地将这套首饰打了出来,果真是金光灿灿,夺目非凡。
他带着这套首饰回了晋王府,在府中碰到了张得福。
张得福看了一眼钱葫芦身后太监抬着的箱子,得意说道:“殿下对贺兰娘子果然上心,这么快就将送给她的首饰打好了。”
钱葫芦脸上一绿:“贺兰娘子?”
他尽心尽力地跑了这些天,全是因为他以为这套首饰是要送给甄娘子的。
张得福不大,只得意洋洋地走远了。
钱葫芦叹了一口气,走进了书房。
钱葫芦抽了个空将首饰打好的事同李重焌说了一声,不曾想一向对这些小事不甚计较的晋王殿下竟主动要看这些首饰。
钱葫芦命人将箱子抬了过来,一件件给李重焌过目,李重焌看得仔细,不知在想着什么,略有出神。
看完后,李重焌道:“将那套头面交给宫里的杨七宝,让他悄悄交给她。”
钱葫芦忽地一喜,宫里的那个“她”,除了甄华漪别无他人。
原来张得福是在诓他,这些首饰明明是送给甄娘子的,不枉他这一番劳碌。
*
那日皇帝涉足北苑后,贺兰皇后偷偷派宫女来同甄华漪接触。
宫女说,贺兰皇后希望甄华漪能够帮她对付甄吟霜,想要甄华漪再一次以贺兰般若的事发难,甄华漪婉拒了。
这件事很快被皇帝知晓,皇帝思来想去,决定在太皇太后回宫之前,还是让甄华漪住在北苑,隔断同皇后的接触,以免节外生枝。
于是,甄华漪依旧困在了北苑。
北苑虽荒凉,住在这里,倒并不难挨。
炉子破旧不堪,里头燃着的却是最好的红箩炭,暖香阵阵,床榻上铺着朴素的衾盖,翻过来里面缝着暗色的绸缎。
屋里的东西都换了个遍,从外头看,却很难看出来。
这些都是杨七宝操办的,不得不说,他倒是细心极了,就不知道他这般殷勤讨好着她,往后能不能回本。
甄华漪正想到了杨七宝,杨七宝就敲门走了进来,还捧着一个檀木盒子。
杨七宝将檀木盒子打开,里面竟是一套金灿灿的花簪。
甄华漪更不解了,她如今被困在北苑,要这簪子做什么。
她凝目看着这套十二支簪的金簪子,珍珠宝石耀眼夺目,倒是很有李重焌张扬的风格。
杨七宝笑道:“这是殿下送给娘娘的,都是殿下亲自设计,亲手画的图,送去给长安城最好的工匠打了,什么簪子步摇、项链臂钏,足足有一大箱子,这一套花簪,先给娘娘掌掌眼。”
甄华漪默然,李重焌对自己的情妇倒是大方。
她淡然道:“放下吧。”
别的不说,这套簪子倒是值钱,往后在宫里总有用得上的时候,融了当钱使,也能使一段时间。
见甄华漪没有推拒,杨七宝松了一口气,但他看见甄华漪将这盒子塞进柜子里锁起来,忍不住提点道:“殿下这一片心意送给娘娘,娘娘要让殿下知晓您喜欢才好,下次见面,将这套簪子戴上才好。”
甄华漪微微颔首,多谢了杨七宝。
杨七宝乐呵呵地走了,寻机将这次和甄华漪的对话告诉了钱葫芦,钱葫芦又将这些话添油加醋地转告了李重焌。
李重焌微笑:“她很喜欢?说要戴着见我?”
上次见面之时,甄华漪甜蜜笑容中的那丝不对劲的的感觉被他忽略了过去。
他感觉他们情投意合。
李重焌当夜又进了宫。
进屋的时候,甄华漪施完了晚妆,她一头青丝挽做一个坠马髻,只插上一根素银的簪子,钗饰越清淡,越显容色美艳。
可她并没有戴上他送的金簪。
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又浮现在他的心头,他总觉得甄华漪离他很远。
为了缓解这种
不适感,他快步走近了她,将她拥在怀中,细细嗅她脖子上幽冷甜蜜的香气。
他问道:“为何不戴我送你的簪子。”
甄华漪娇柔说道:“同我的发髻不配呀。”
这样说是没错,可她也可以梳一个适配金簪的发髻。
李重焌不去深思,只想贴着她说一会儿话,他有几天没有看见她,他很想她。
可没等到他说话,甄华漪站了起来,李重焌的手指握住她飘荡的束带,那红绸束带缠绕着他的手指,而后了无痕迹地飘开了。
李重焌想要握住,却什么也没有握到。
甄华漪坐到了床榻上,隔着帷幔看他,他也回望着她。他几乎以为甄华漪要认真说出什么一刀两断的话来,但甄华漪却轻拍了床榻:“过来呀。”
李重焌松了一口气,忙起身跟了上去。
才到榻边,她就将他推倒,而后坐了上来。
李重焌有些分神地想到,他来并不是单单为了这件事的,他想要同她说说话,想要看她对他笑,对他嗔。
而不是……
甄华漪握住了她他,眼珠圆圆,眼尾妩媚地勾起,像是一只猫一样。
她笑道:“殿下见了我,并没有想象中热情……呀!”
她的笑容僵了僵。
他毕竟血气方刚,心爱的女子近了身哪能没有反应。
或者说,她刚靠近的时候,他就已经绷紧了全身。
甄华漪咬着唇,有些犯了难,她还没有……
李重焌勾唇笑了一笑,伸手揽住她盈盈一握的细腰,将她扯了过来,甄华漪只觉得腰上的大掌热得发疼,她忍不住咬唇。
李重焌很熟悉她的身体,在她尚不知晓的时候,就一寸寸抚过,像现在这般。
甄华漪感觉到眼睛湿润润的,像是蒙住了一层雾气。
李重焌的手指捻了一捻,指上有湿润的痕迹,仿佛是她眼角的泪,他咬着她的耳朵说道:“足够了。”
甄华漪耳垂红得发烫,她恨恨瞪了他一眼,又将他推倒了下去。
李重焌只是由着她动作,动作顺从,全然交给她来掌控,只是眼神满含侵略,从她微张的嫣红的唇往下滑去……
甄华漪吸了一口冷气,陡然间涨得想吐。
她缓了一会儿,才终于消化完那股灼人的饱腹感。
脱力的时候,她眼神涣散,迷瞪之中,感到李重焌起了身,即便如此,他不曾抽身离开。
他掐着她的腰找回主动权,甄华漪只感到一阵一阵的目眩,身上出了涔涔的薄汗。
李重焌的手抚过她的脊背,感到滑溜溜的一片,她出了好多的汗。
他的手摸了摸床榻,笑着对她说:“你看,都弄湿了。”
他一边动作,一边问她:“出了好多水,渴吗?”
没有力气和他对呛,连抬起手指都有些乏力,甄华漪只是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几不可见地点了头。
李重焌将她抱起,一步一步地走。
绵密的水声粘连衣裳,发出细微的响动。
李重焌坐了下来,让甄华漪坐在他身上喝水。
他单手拿起茶壶,不耐烦去取杯子,将茶壶嘴抵进她柔软的红唇上。
他的眼神莫名有些发暗。
甄华漪含吮着壶嘴,濡粉的舌头探出,一点一点小口地吮着。李重焌莫名想起了从前的情。事。
甄华漪感知到这某些可怕的变化,她呼吸微颤,几乎衔不住壶嘴。
等她终于喝饱,李重焌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他将她抱起,狠狠抵在了门框上。
吱呀吱呀,仿佛起了疾风骤雨,响彻了一整夜。
结束的时候,甄华漪仿佛昏了过去,片刻间没有了意识,等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被李重焌合衣抱在了床榻上。
她蹙着眉,不适地动了动,顿时浑身一僵。
李重焌锢住她的细腰,又将她堵住。
甄华漪连连吸气。
李重焌从背后抱紧她,在她耳边哄道:“为我生一个孩子可好?”
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定要接她出宫,但不知为何,他有种预感,她并不愿意。
甄华漪低着头,半边青丝垂下,遮住了她的神情,没有让她的慌张叫李重焌看见。
生孩子?怎么可能。
等李元璟将她接出北苑,她就要和李重焌一刀两断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孩子这一回事,她对此知识欠缺,但李重焌此刻的话突然警醒了她。
她与李重焌做了这么多回,许多回还留了给她,若是不小心怀上了孩子……
“为何不说话?”
李重焌见她不回答,徐徐动作
甄华漪呼吸不匀地止住了他:“别……”
她想要从他身上爬起,但李重焌按住了她,不许她动弹。
甄华漪心中更慌,她娇声说道:“肿了。”
她这样说完后,自己臊得发慌,不等李重焌回答,便用手掌撑着被褥,从他身上爬开。
李重焌眯眼,看见她酥白的身子背对着自己,让他几乎立刻就起了。
温热汗珠从她身上落了下来,他腹肌之上一片水色。
甄华漪爬开后,又立刻依偎在他的怀里,李重焌微妙地被讨好了,心中愉悦非常。
他轻拥着她,想象若此刻不是在深宫之中就好。
最好是离长安千里之外的封地,建一座温馨漂亮的晋王府,他在和她的小家里拥着她,一整夜都不用离开。
他低头,亲了亲甄华漪乌黑的秀发。
他喉结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听到甄华漪先开了口。
她说:“我想见傅嬷嬷。”
她声音微哑,却带着抽离的冷淡,与情浓之时的娇媚全然不同。
李重焌一怔,下意识拥她更紧,像是在害怕她要离开。
她这次又是这样,不由分说地推他上榻,结束后公事公办地提出她的条件。
像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们各有所需。
她说要安分做皇兄的昭仪,那他算什么。
他们帝妃之间的第三者吗?
气血上涌,李重焌想,他应当愤然离开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一条狗一样赖在她身边,任由她玩弄。
他说:“好,让傅嬷嬷来见你。”
他又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嗯。”甄华漪低低地应了一句,对他甚为敷衍。
李重焌恼怒低头看她,却见她双眸轻阖,呼吸渐渐均匀,似乎累极睡着了。
李重焌满腹怨气顿时消散,他低下头来,在她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估摸着天色不早,他望一眼怀中熟睡的甄华漪,有些无奈。
犹豫了许久,他将身子挪开,将她的头从手臂上缓缓放下,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将她惊醒。
他起了身,安静穿好衣裳,又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才离开。
门刚合上,甄华漪睁开了眼睛。
她愁眉不展,颇为不解。
他明明只为图一时刺激,为何要这般惺惺作态。
甄华漪感到自己在渐渐心软,她猛地握紧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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