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帝难养(重生)》作者:茶山.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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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世,百鬼谷一战魏军惨败,死伤大半,但李闻达不愧骁勇之名,生生杀出一条血路,逃出了百鬼谷。

  只是魏军伤了元气,只得撤军。

  李闻达回大魏后,也自请降罪。

  原本天子命其戴罪立功,然而叶羁怀很快追加了一本奏折,怒斥李闻达根本不配为将。

  一篇文章写得洋洋洒洒,笔锋犀利,叫人读之都恨不能揍李闻达一顿。

  李闻达彻底失势。

  兄弟俩彻底陌路。

  重生归来,叶羁怀想要改变这一切。

  可他已经明白,人们遵从的从不是正确的决策,而是让他们信服的决策。

  这世上最难之事便是预测未来,所以巫鬼之术才那般受人推崇。

  这帮人文化水平偏低,他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

  那他便不同他们讲理。

  他要当让他们不得不信的巫鬼。

  此刻,阶下一帮武将都低着头,有几个小心翼翼抬头望他,在对上他视线后,立刻又低下头去。

  叶羁怀便知,他做成了。

  这帮大老粗,再也不敢当他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花架子。

  李闻达又亲自取出那枚锦盒,这一次,他将锦盒交到一个武将手里:“赶紧的,拿去学,别光看字好看!都给我背!我明日亲自考!”

  把人都赶走后,李闻达对叶羁怀道:“义弟,不是,叶大人,我——”

  叶羁怀打断道:“义兄不必多礼,喊我玉声即可。”

  玉声是叶羁怀的字。

  他虽还没及冠,但这个字是他很小的时候,他娘亲跟馨姨一同给他取的。

  李闻达有些不敢置信。

  不确定地喊了一声:“玉声?”

  叶羁怀微笑应下:“兄长。”

  李闻达大悦,笑得嘴都合不拢,却还不敢太过造次:“内个……内个……玉声,玉声啊,待为兄回京,一定好好向圣上汇报你在此战之中的功劳。”

  却不料叶羁怀竟答:“兄长不必如此,此战全是将士们的功劳。但羁怀确有一事相求。”

  李闻达大手一挥:“谈不上谈不上,义弟有何事,只肖吩咐一句,为兄立刻去办。”

  叶羁怀打开折扇,轻轻摇了下,温声问:“那千名被俘苗疆战士,兄长打算如何处置?”

  李闻达闻言立刻严肃了面孔:“苗贼占我土地,杀我百姓,毒我弟兄,统统该死!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兄弟们已经在挖坑了,今晚就埋。”

  叶羁怀收敛神色,语气诚恳道:“羁怀想求兄长之事,便是可否把这千名苗兵的性命,交给羁怀?”

  李闻达闻言惊讶道:“这……这不好吧?你想亲自动手?那血呼啦差的……”

  叶羁怀轻笑一声,收了扇子握进掌心,朝李闻达轻轻一拜:“羁怀想求兄长放过他们。”

  就在这时,李闻达朝不远处的窗子望去:“什么人胆敢偷听?”

  他大喝一声,同时跑过去,没一会儿就掀开帘子,从窗子外抓进来一个小少年。

  看到路石峋被李闻达提在手里,像个待杀的小鸡崽,还一脸不屑,那双溜圆的眼睛还在瞟他。

  叶羁怀薄唇微抿。

  这小崽子,真不会给他安生。

  李闻达毫不客气地将路石峋往地上一扔,转身去一旁拔剑。

  就在他抽出一把雪亮的宝剑,拿剑尖指向路石峋时,叶羁怀却上前一步,目光紧紧跟随李闻达手中的剑刃,尽管克制但还是难掩焦急道:

  “兄长勿要动怒,这是羁怀收的养子。”

  养子?

  李闻达望望叶羁怀,再看看地上的小少年。

  “这哪来的孩子?”李闻达问。

  叶羁怀答:“这孩子是附近村民,父母都被苗兵所杀,我看着可怜,又觉得同我投缘,便带回了军中。”

  李闻达这才想起,他昨日确实听人禀报叶羁怀带回一个小孩,但他也没在意。

  原来就是这个浓眉大眼的臭小子吗?

  李闻达并未收剑,依旧指着路石峋,却收了那副凶神恶煞的脸孔,朝叶羁怀好言好语道:“义弟,你确定这小子没问题?会不会是苗疆的探子?不然为何要偷听我们谈话?”

  叶羁怀轻笑道:“兄长不必问我,可以直接审问他。”

  李闻达的剑立刻顶上路石峋脖子,凶狠道:“说!为何要躲在帐外?是谁派你来的?”

  路石峋偏开头望向叶羁怀,小脸蛋许是在风中吹久的缘故,红扑扑的像个苹果。

  但见叶羁怀只是微笑不语,路石峋在心中暗骂这个狡猾的中原人太可恶!就是故意想他出丑!

  他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答李闻达道:“将军,我是附近的村民,爹娘前几天死了,是叶大人好心救我回来的。”

  李闻达问:“你叫什么?今年多大?家中有几人?”

  路石峋答:“我叫石头,今年十五,家中只有我与父母三人。”

  李闻达又问:“父亲姓名,母亲姓名。”

  路石峋答:“我父亲叫大山,母亲叫阿馨”

  见路石峋对答如流,除了相貌太过出众,不像乡野小孩之外,其余都并无异样,李闻达这才收了剑。

  叶羁怀在一旁道:“还不快谢谢李将军。”

  李闻达又冷冷看了路石峋一眼,只道:“不必,是叶大人救了你。”

  路石峋垂下眼,小声道:“谢谢李将军,谢谢叶大人。”

  却不料叶羁怀扇子一摇,制止道:“哎。”

  叶羁怀的“哎”拖出了否定的调子,紧接着道,“还不改口?”

  路石峋睁大了眼看过来,只看到叶羁怀摇着扇子,一脸从容不迫、悠然自得的笑脸。

  叶羁怀感觉到小崽子的目光,眼睛一弯看过去。

  李闻达也在一旁看着这一切。

  路石峋咬碎了后槽牙咽进肚子里,生生啃出两字:“义父。”

  叶羁怀闻言笑逐颜开,从地上拉起小崽子,揽进怀里,使劲揉了揉小崽子的脑袋,又顺手往外一推:“行了,玩去吧。没事别乱跑,军营里乱跑,是会掉脑袋的。”

  李闻达喊了一个将士进来,把路石峋带走了。

  路石峋被叶羁怀占了个大便宜,还连抱带揉,这会儿就像个炸毛的刺猬,却还只能装作乖巧,不能表现出一点不满,老老实实跟着将士出去,又被带回叶羁怀的大帐。

  但路石峋一坐回床上,想到的却是刚刚叶羁怀对李闻达说的话。

  路石峋偷偷溜到李闻达帐外,的确是想探听军情。

  可那个姓叶的,为什么要救他的族人?

  路石峋思绪烦乱,那人温润嗓音喊出的“玉声”两字,却久久萦绕在他耳畔,如何都不能散去。

  ……原来,长成那样的人,还有那样好听的名字么?

  路石峋快要烦死了,捞过床上的枕头蒙住脑袋,把自己狠狠砸向床板。

  他现在心里有些乱。

  母亲走的这四年,他在苗疆宫廷受尽屈辱。

  父亲为了夺皇位,从他很小的时候便开始疏远他们母子俩,就因为他娘是魏人。

  而在他娘不明不白地死后,他爹更是主动跟他这个有一半魏人血脉的儿子划清了界限。

  这四年,没了娘亲,他这个皇子最窘迫的时候,甚至都没人来他殿中送饭。

  那时他每顿饭都要自己想办法,要么去垃圾桶里翻剩菜剩饭,要么靠从前娘亲留下的仆人接济。

  而更多时候,他不仅要饿肚子,还会被皇弟派到他身边的仆人刁难。

  这四年,他没有一日不想念他的娘亲。

  然而今日,是头回有人像娘亲一样,专门给他弄吃的。

  不需要他像狗一样乞讨。

  也不会因此遭一顿毒打。

  路石峋现在住的是整个军营最宽敞最舒适的帐子。

  也是那人让给他的。

  路石峋不愿再胡思乱想下去。

  他从床上爬起来,决心干点什么分分心。

  于是跑去书架旁,抽出来几卷书法。

  帐内这时多了个看着他的将士。

  路石峋翻开那些书法,看到一张张笔走龙蛇、方圆兼备的字,便问将士:“这是姓、”他改口道,“这都是叶大人写的?”

  那将士答:“是。都是大人这段时间写的。”

  路石峋望着那些字,想起娘亲也爱书法,但父亲不允许娘亲写魏人的字,他娘亲便只能偷偷写。

  娘亲的字很漂亮,是他心目中全天下最好看的字。

  可眼前这些字,竟也叫他心猿意马。

  路石峋不知不觉间,捏起砚台上没干的毛笔,在一张空白宣纸上涂涂画画起来。

  而直到他鬼画完,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写下了什么。

  只见那空白纸上竟留下了歪歪扭扭的三个字:

  叶玉声。

  咳(狗头

  明天周日休哦,下章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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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坏东西

  而此刻,李闻达帐中。

  等小野狗走后,叶羁怀又接过刚刚的话题:“兄长定觉得奇怪,我为何要放过那些苗兵。”

  李闻达确实奇怪。

  要是昨日,他根本不会同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义弟聊军情。

  可仅仅过去一日,他不得不重视这个毛头小子军师了。

  “义弟请讲。”李闻达恭敬道。

  叶羁怀答:“请问兄长,此次出征目的为何?”

  李闻达立刻道:“自然是平定边疆,把苗贼打服!”

  叶羁怀连忙抱拳笑道:“恭喜兄长,贺喜兄长,已经完成了圣上交代的任务。”

  李闻达皱眉问:“我还没杀掉那些苗贼呢,怎么算完成?”

  叶羁怀这时挺直腰板,一手负于身后,惋惜道:“若兄长执意要杀掉那些苗兵,则此次出征任务,必败!”

  李闻达听了这话,立刻慌了:“这……这什么意思?哎呀我的好弟弟,我就是个粗人,你别跟我玩你们文臣那一套咬文嚼字!”

  叶羁怀微笑道:“兄长息怒。其实羁怀的意思很简单。如今该教训的已经教训了,苗兵主力都已经在咱们手上,捏着这样的筹码,想跟苗疆换什么条件都可以。但若是残忍坑杀,不仅会激发苗疆怒气,叫战火重燃,而且苗王面子丢尽,定不会与我大魏罢休。且如今已经入秋,再往后拖天气将更加恶劣,我军不熟悉苗地气候,后方冬衣与粮草供应都成问题,作战条件于我方只会越来越不利,所以不如趁此次战胜机会,争取最大的利益。”

  李闻达问:“你的意思,是叫我带着战俘去谈判?”

  叶羁怀答:“兄长聪明,正是这个意思。更重要的是,我大魏如今边疆战乱不止苗疆一处,若我军虐杀战俘的名声传出去,那今后其他地方更不会有人主动投诚,再想不费一兵一卒平定战乱,难矣。但若此战,我军将战俘悉数送还,让北蛮、西域、东海都看到我大魏泱泱大国的气度,今后若再起战乱,才能为我军留出谈判余地。”

  听了叶羁怀这番话,李闻达倒抽一口凉气,很快眼底便放出光来:“这……多读书就是不一样哈,哈哈,怪不得干爹总叫我读书。”

  李闻达伸手摸了摸后脑勺,片刻后又苦恼道,“可是……谁去谈判合适呢?”

  叶羁怀答:“若兄长信任羁怀,羁怀想推荐一人。”

  “信!我当然信我弟弟!”李闻达忙道。

  叶羁怀答:“羁怀推荐徐千。”

  叶羁怀上一世与徐千并无交集。

  他昨夜之所以找到徐千,是因为上一世他死前,听闻有个武将在同柔然作战时善用谋略,是大魏唯一一支战胜过的军队。

  这个武将,就是徐千。

  但是上一世,徐千最后战死沙场,朝中也无一人赞其才能。

  可是叶羁怀记住了这个名字。

  *

  从李闻达帐中出来后,叶羁怀迎面就撞上满脸委屈的简太医。

  简图看见叶羁怀后忙不迭诉苦:“叶大人,那小孩不肯上药,还……还……”

  简图说着就搂起袖子,给叶羁怀看他胳膊上的淤青,“那家伙,力气比牛还大!”

  叶羁怀从大夫端着的药盘里挑了两瓶药:“辛苦了。”

  简图见叶羁怀转身要走,忙道:“这还剩一瓶呐。”

  叶羁怀笑答:“简太医辛苦了,这瓶是留给您的。”

  简图听到这句话,不知该感动还是该难过,独自在风中凌乱好一阵。

  叶羁怀握着药瓶,走进帐中。

  只看到小野狗趴在床上,脑袋还蒙在枕头里。

  “我说了我不用药!”

  叶羁怀轻轻走过去,将药瓶在桌案上放下。

  听到声音,叶羁怀把枕头移开,一脸怒气地抬起头来。

  然而小野狗那双瞪得老大的明亮眼睛里,倒映出的却是一个气定神闲的身影。

  叶羁怀坐下后,先在床头的水盆里洗了个手,然后用布子慢慢将手上的水珠蘸干。

  路石峋爬起来,却下意识往墙壁那侧挪了挪身子。

  “我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

  叶羁怀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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