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帝难养(重生)》作者:茶山.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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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给了唯一的儿子一位他信任与欣赏的老师。

  也给了叶羁怀这全天下唯一的辅佐储君的荣宠。

  室内茶香未散。

  大魏朝最年轻的太子太傅拍了拍官服上的灰尘,正了正官帽,走出了御书房。

  半个时辰后,叶羁怀被太监小德子领到了皇子寝宫外。

  隔了老远叶羁怀就听见小皇子跟太监宫女们的嬉戏打闹声。

  小徳子对叶羁怀道:“叶大人稍等,我进去禀报一声。”

  叶羁怀答:“有劳德公公。”

  德公公走后,叶羁怀眉眼里的淡笑散尽。

  如他所料,跟上一世那样,小徳子进殿后,便没再出来。

  楚旸殿里的宫人得了金直的交代,故意刁难叶羁怀。

  而上辈子叶羁怀不仅没有知难而退,去跟金直交好,还上了金直的勾,直接闯宫,亮出太傅身份,从宫人们手里抢走了小皇子。

  楚旸的宫人因此被金直责罚,恨透了他。

  小皇子也被他当场吓哭,从此虽不敢不听他这个老师的话,却也从未发自内心地敬重喜爱过他半分。

  如今,叶羁怀又一次站在了小楚旸的宫门前。

  青色官服裹身,他一手负于身后,宛如一枝翠竹。

  大约半个时辰后,天上飘起了雪。

  叶羁怀微微仰头,望向漫天飞羽。

  这是正泰十八年,京城的第一场雪。

  也是叶羁怀重生归来后的第一场雪。

  叶羁怀望着深红色的宫墙逐渐模糊,灰瓦逐渐覆白,唇角扬笑。

  叶羁怀在大雪里立了有快四个时辰,看着天色彻底转黑,楚旸宫里的灯亮起,小厨房开始布菜,闻见了烤鸭香,又听见宫人们撤碗碟的声音。

  忽然,一道清脆的童声疑惑响起:“那人走了吗?”

  立在雪中,几乎与雪景融为一体的叶羁怀,这时终于动了长睫,抖落上头的几层厚雪。

  小徳子答:“回主子,应该是走了。”

  楚旸问:“应该?那到底走没走啊?你们不是说老师面貌丑陋,性子凶恶,那他要是去同父皇告状怎么办?”

  小徳子答:“主子不必忧心,这么大的雪,不会有人等在外头的。殿下要实在担心,我这就去看看。”

  楚旸道:“我跟你一起去!”

  于是,小皇子奋力抬腿跨出高高宫门门槛,可一抬眼,望见宫门前的景象后,却彻底怔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叶羁怀府中。

  小福子不知多少回进膳厅问:“小少爷,还不开饭吗?”

  穿一身利落黑衣的小少年坐在空无一人的圆桌前,嘴角垂落,眉头紧锁,双手抠着膝盖,只恶狠狠答了四字:

  “不饿,再等。”

  不饿您还上桌(

  老婆热衷打拼事业,小路:苦守深闺的第一天,想他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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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送药

  跨出宫门的小皇子一眼就看到一个白雪作袍、玉竹作身、身段颀长又笔挺的男人。

  面貌丑陋、性子凶恶?那眼前的仙子是谁?

  ——这是十二岁的小楚旸在看见叶羁怀时的第一反应。

  此时天已全黑,但满地映雪还是叫他看清了那仙人的五官轮廓。

  鼻梁高挺,薄唇微合,眉眼掩在薄薄水雾下,又如盛着盈盈秋水,一身书卷气,却毫不显得沉闷。

  楚旸小跑过去,抬起一双孩子气的眼睛问叶羁怀:“你就是我的老师?”

  叶羁怀努力张开冻僵的手脚,向楚旸叩拜行礼道:“微臣叶羁怀给殿下请安。”

  楚旸慌忙道:“快,快扶老师起来!”

  小徳子只得去扶叶羁怀。

  然而就在他碰到叶羁怀胳膊的时候,那柳枝儿一般的人却往旁边一倒,晕在了雪地里。

  京城寒冬腊雪,劳伤江南筋骨。

  叶羁怀自此大病一场,惊动正泰帝都专门传旨叫太医去瞧。

  可简太医带回宫的只有一句:“叶大人请陛下勿要挂念,只是叫下官定要带到句话。”

  正泰帝瞧了眼跪在地上的老头,问:“什么话?”

  简太医答:“一切与小殿下无关,更与小殿下宫人无关。”

  金直正在给正泰帝更衣,一边为皇帝理衣服上的褶皱一边道:“叶大人真菩萨心肠,陛下终于可以放心将小殿下交出去了。”

  正泰帝抬着双臂,闭眼哼道:“这鬼头,不过是借朕之手送人情罢了。”

  金直笑答:“那也是陛下龙恩浩荡,我们做奴才的才能沾上光不是。”

  正泰帝像是受用了金直的话,脸上有了笑意,对简太医道:“替朕去看看旸儿,再给他带几道甜膳,就说是他老师替他要的赏。”

  简图跪答:“是。”

  正在宫中焦急踱步的小徳子等来了简图,还等来了几道小殿下最爱的甜点。

  他将简图拉到一旁,边往人袖子里塞银子边问:“简大人,可否向小奴透露一二,叶大人的病情如何了?”

  简图把那银子又往袖子里塞了塞。

  宫中规矩,若不收宦官银子,便是瞧他们不起。

  简图笑眯眯答:“叶大人恢复得很好,还叫圣上放宽心,说是他打小就没见过那么大的雪,才不小心在雪地里玩久了,冻病的。一切与小殿下无关。”

  小徳子闻言如蒙大赦,连连向简图鞠躬:“多谢简大人妙手回春。”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叶大人可是南方人?”

  简图两手一揣,答:“是我同乡,都是苏州府人。”

  小徳子恍悟,又问:“江南不下雪?”

  简图答:“倒是也下,不过隔夜便成了脏水。”

  小徳子点点头,忽然问:“简大人既是叶大人同乡,可知他有什么癖好?”

  简图看了小太监一眼,笑不作声。

  小徳子连忙补充道:“这回多亏了叶大人高抬贵手,不然小奴这脑袋可能都得搬家,小奴只是想尽点孝心。”

  简图这时才开口答道:“叶大人出身苏州府名门,从小吃穿不愁,既没癖好,也没什么能瞧上的东西,但有一样东西,他一瞧一个准。”

  小徳子忙问:“什么东西?”

  简图答:“歪心思。”

  小徳子心下骇然,连忙朝简图作揖:“多谢简大人提点,还望给叶大人带个话,我小徳子虽只有一个主子,但心里已经有两个了。”

  另一边,叶羁怀宅中。

  他卧在床上,腿上盖着棉被,身上披着棉袍,面色仍是病态的苍白。

  床下站着一个带绣春刀、穿飞鱼服的年轻男人。

  男人低着头,神态谦恭,一眼都不敢往床上的人身上看。

  “徐将军,不必拘谨。”叶羁怀开口道。

  可说完他就猛咳一阵。

  徐千忙抬头看来,然而只是一眼,他又立刻低下头去。

  明明床上的人是个大男人,还捂得严丝合缝,可不知为何,只看一眼他都觉得是种亵渎。

  叶羁怀问:“东西送去了?”

  徐千答:“回叶大人,送了。”

  叶羁怀问:“金公公收下了?”

  徐千答:“收了。”

  叶羁怀问:“说什么没有?”

  徐千答:“说让叶大人安心养病,还说他愿效犬马之劳。”

  叶羁怀轻笑一声,又咳了两声,问:“你是读过圣贤书的人,我如此结交巴结阉人,你不骂我?”

  徐千连忙抱拳答:“卑职不敢。”

  叶羁怀没再说什么。

  他结交金直,一来是为了在正泰帝面前有个自己人,二来,是因为金直也需要一个朝中官员。

  若这个人他不能当,那必然就让陆果当了去。

  而一旦金直与陆果还像他上一世那般联合得密不透风,那他迟早有一日要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叶羁怀这时道:“我看过你的资料,当年你武举能运百斤大刀,却只中了三甲。”

  徐千忙道:“叶大人与李将军提携之恩,徐千莫不敢忘。”

  叶羁怀忽然道:“擢为锦衣卫镇抚使,分管北镇抚司,如何?”

  徐千猛地抬眼,看向叶羁怀:“叶大人?”

  锦衣卫镇抚使乃从四品官,就连李闻达如今也只是四品武将。

  徐千原本只是个锦衣卫小旗,这次出征是因武将不够用了,他在锦衣卫无权无势,便被派去凑了个数。

  徐千道:“徐千不敢,请叶大人收回成命。”

  叶羁怀又咳几声,才道:“这样的话可千万别在御前再说。这怎会是我的意思,是圣上爱才。”

  徐千自知失言,立刻撩袍单膝跪下,又喊一声:“叶大人。”

  叶羁怀无奈笑笑,看向跪在他面前诚惶诚恐之人道:“徐兄比我年长两岁,若不介意,喊我玉声便可。”

  徐千终于抬了头,望着那样的天姿笑颜,唇角微抖,道了声:“谢……谢玉声。”

  徐千走出叶羁怀寝屋时,脚步还有些踉跄。

  苗疆那夜,他不知道叶羁怀为何会找到自己,可听完这人的话后,他也并未多想,便选择了无条件相信。

  事后想起,仿佛叶羁怀使了什么让他不得不信的巫术。

  后来,李闻达竟然又找到他,叫他去主导与苗兵的谈判。他虽没问,但心中觉得,又定是叶羁怀的意思。

  但是……为什么?

  他不过一个刚中武举,放在朝廷里没人会多看一眼的小武将,何德何能得这样的人青眼?

  可是一想到,从今往后,他便算是叶羁怀的人了,徐千又只觉得从心底生出一股难言的喜悦,是那种无关于仕途或权力的,纯粹的喜悦。

  于是,高大威猛的锦衣卫才下几级台阶,脸上便接连出现了三四种笑容。

  全然没注意到院子角落里立着一个少年。

  少年看他的目光比满地残雪更为冰冷。

  徐千走后,很快小福子就端着药来了。

  路石峋往前几步,从小福子手里接过药:“给我吧。”

  小福子忙得脚不沾地:“哎呀我还没给少爷买最爱的蜜窝窝。”只对路石峋交代道,“一滴也别让少爷剩啊。”说完便跑了。

  屋内。

  叶羁怀正匐在床边猛咳,忽然一只手攥住了他手腕。

  那样蛮横无理的力道,他已再熟悉不过。

  他也知道若不是小崽子有所收敛,恐怕他腕骨就直接裂了。

  叶羁怀懒得同这小屁孩讲理,只问:“阿福呢?”

  路石峋不但没回答问题,还反问道:“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叶羁怀撑着床沿坐起身,笑答:“当然想见,想见乖儿子,还想听乖儿子喊声爹来听听。”

  路石峋却只双手把药碗递到叶羁怀唇边,冷声道:“喝了。”

  叶羁怀接过药碗,随便灌了几口,就把碗放回了托盘里。

  路石峋重新将碗端到叶羁怀唇边,不苟言笑道:“喝光。”

  叶羁怀偏开头。

  这药他已经喝了十天,现在闻着便想吐。

  可就在这时,一声别别扭扭、吐字也不太清楚的——“义父”传入他耳中。

  叶羁怀闭上眼,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抬手将那药碗端起,屏气喝干,才将碗放回去。

  然后抬眼朝小崽子看了一眼。

  小崽子这会儿面无表情,看着很有些不开心。

  叶羁怀却不觉笑了。

  看来喊声义父确实要了小野狗半条命,他这波不亏。

  “行了,玩去吧。”叶羁怀说完,便拿过床案上倒扣的一本书,准备接着读。

  可路石峋的声音再次响起:“是大魏皇帝要你在雪里站四个时辰的?”

  叶羁怀听了这话,原本病已经好了大半,但头又开始疼了。

  叶羁怀捏了捏眉心,答:“不是。这话今后别再说了,还有记得,以后必须尊称圣上。”

  路石峋不依不饶问道:“那就是他儿子?”

  叶羁怀看向小少年,发觉少年深蹙着眉,竟也有种倔强的可爱。

  他打算换个话题,便问:“那些书,读的如何了?”

  路石峋答:“已经读完了。”

  叶羁怀微一挑眉,问:“既已读完,便该知道在我大魏,何为君臣之道了?”

  叶羁怀给路石峋开的书单大半都是史书,还有一本大魏律与一本诗词集。

  之所以开这些书,他是想让这个生在苗疆长在苗疆的小崽子知道,活在大魏皇城根前、天子脚下,不懂历史,是件多凶险的事。

  却不料路石峋十分真诚地发问道:“所以你当大魏皇帝儿子的老师,是出于君臣之道?”

  叶羁怀见小野狗的眼睛亮了起来,似乎很期待听到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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