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楚旸抬头看向叶羁怀道:“老师,应郎中又带头弹劾老师了。”
叶羁怀看向楚旸,问道:“殿下打算如何处置臣。”
楚旸垂眼思索片刻后答:“学生绝对相信老师。可应郎中之前在陆果一案中立下大功,学生觉得,应郎中也不是坏人。应郎中与老师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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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秋千
楚旸会说出这样的话, 叶羁怀并不惊讶。
应典无疑是扳倒陆果的第一功臣。
更何况为此,应大人还付出了一只眼睛的代价。
如今的独眼应大人在朝中地位也非比原来。
首先,通过此役,应典一举从陆果的人变成了太子的人。
再者, 原先陆果的那些老部下如今群龙无首, 叶羁怀与陆果殊死搏斗多年, 这些人当中每个的手上都或多或少沾着叶羁怀的血。
这个时候, 选应典还是选叶羁怀站队, 是大部分人无需多加考虑的事。
如今在这大魏朝堂, 叶羁怀与应典,便是两大新阵营。
应典俨然已经成为一个新的陆果。
叶羁怀知道,从他决意走这步快棋,借活着的正泰帝之手除掉陆果的那一刻开始, 这样的结局便已注定。
听到楚旸的话, 叶羁怀答:“臣与应世杰,都是殿下的臣子。”
叶羁怀这时望向小桌上的棋盘,淡道, “就如那棋盒里的子, 殿下选黑子, 臣与应世杰便都是黑子, 殿下选白子, 臣与应世杰便都是白子。”
楚旸闻言抓起棋盒里的一颗白子捏进掌心,然后将那一整个棋盒推到一边去, 看向叶羁怀道:“老师就算是棋子, 也是学生一生都不会放掉之子。其他子, 皆随时可弃。”
叶羁怀这时却捏了一颗黑子, 放到棋盘上。
“殿下, 这是对我大魏虎视眈眈的柔然。”
然后叶羁怀又捏了一颗棋子,摆在前一颗的西南方向。
“这是同我大魏貌合神离的铁弗。”
接着叶羁怀在棋盘不同方位又摆下十几个棋子。
“这些是各地藩王,也是殿下的亲人。”
叶羁怀最后,在东南方向放下一枚棋子。
“这是沉睡的苗疆。”
楚旸的目光也在叶羁怀放下最后一颗棋子的时候,闪烁了一下。
叶羁怀摆好所有棋子,缓缓看向楚旸:“殿下再看得起微臣,臣一颗白子,也斗不过这一整个棋盘的黑子。”
楚旸闻言,这才缓缓放开手心的棋子。
然而才刚打开手,他又重新攥紧,然后将那装白子的棋盒推倒。哗啦一声,白子在棋盘上散开,将那些黑子也冲散。
“那就让他们去。”
楚旸只将一颗白子紧紧抓在手心,望着叶羁怀道,“老师只要陪着旸儿便好。”
那一粒代表苗疆的棋子这时撞到了叶羁怀手边。
叶羁怀的目光刚看过去,楚旸忽然紧张出声道:“老师。”
叶羁怀收回目光,看向了楚旸。
楚旸又唤了一声:“老师。”
叶羁怀将那枚黑棋放入棋盒,又一粒一粒将黑棋白棋分别归位。
他在收棋的时候,也一面同楚旸分析如今大魏的内忧外患。
虽然他能感觉到楚旸今夜一直听得很不专心。
可他没有停下。还是一直讲,一直讲。
讲到夜深,楚旸犯了困。
李德进来伺候楚旸睡下。
楚旸又拉着他在床边坐了许久。
直到楚旸睡熟,叶羁怀才得以走出太子殿。
皇城在月色下更显巍峨庄重,也更衬一袭白衣之人的弱不胜衣。
叶羁怀此刻手心还抓着一枚棋子。
是一枚黑色的,他从身后的太子殿带出来的棋子。
叶羁怀知道,他入宫住的每一日,前朝都会多出来无数弹劾他恃宠而骄、霍乱朝纲的折子。
那些如今在京城日日给他送花圈的人,又会多了卖力的理由。
天下学生又将妙笔生花,争先恐后为他挥毫泼墨。
从前他以为,这些便是他选择的这条路上最大的阻碍。
所以他从不怀疑,他可以闭眼冲过去。
哪怕疼一点、痛一点。
忍耐过便都好了。
可如今,手里握着这一枚黑棋,叶羁怀才第一次知道了一件事。
原来这世上最大的难关从不是别人。
而是自己。
这偌大皇城。
这花两辈子都走不出的千头万绪。
叶羁怀目光失神地独自踏入了早春微寒。
*
一月后,楚旸大婚。
京城四处张灯结彩。
快活林门口。
一个长相凶恶、身材细瘦的男人被两个小厮扔了出来。
“没钱还来嫖?”
“穷光蛋!滚蛋!”
被扔出来的男人名曹,家中排行老八。
曹老八爬起来冲着快活林大门口吐了口痰:“呸!嫌老子穷!老子现在就去找老子的金山!”
曹老八晃晃悠悠来到应宅门前,嘴角一歪,上去就拍门:“应大人!应大人!是我!你的大功臣曹老八!要没我老八成天骂姓叶的狗贼,他家花圈能送那么多?那血幅能挂那么久?我挂幅那天晚上,天上刚好刮大风,我老八这条命差点搭进去!应大人你可不能过河拆桥!”
忽然,应宅的门开了。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朝曹老八狠狠瞪了一眼。
但曹老八看见管家却笑了,咧开一口黄牙,亲切地喊:“老刘,应大人近来可好。”
管家道:“要是看不见你,应大人会更好。”
“这话说的。”曹老八一面说,一面往宅子里钻。
管家在关门转身时,嘴角却扬起一抹狞笑。
曹老八熟门熟路地朝库房走,盘算着今日弄点珠宝走,再掏些碎银子。
管家在他后脚也走进库房,却在他身后关上了门。
就在曹老八狂笑着扑向那一箱子敞开的金银珠宝之时,忽然,一把锋利雪亮的匕首从他背后深深刺来。
管家得了应典的授意,今夜秘密处理掉这个吸血鬼,明早随便扔去一个酒肆后头,佯作是喝多了与人斗殴致死。
曹老八这样一个臭名远扬的独汉,不会有人在意他是死是活。
管家匕首扎进的是心脏的位置,扎进去之后拔.出来,又狠狠往里扎了一遍。
直到曹老八没有了一丁点动静。
然而,在管家抽手的时候,却忽然看见,黑暗里,一只通体发着绿光的虫子从那流血的身体里爬了出来,顺着那匕首,一直爬到了他手背上。
“鬼……鬼啊!”
一声惨叫从库房里传出,应府上下全乱了套。
与此同时,京城还有无数角角落落,同样的绿色虫子从水井里、茶壶里、被子里……不同的地方爬出来,爬向一张张狰狞惊恐的脸。
那些被应典收买,成日往叶宅送花圈的人,那些往叶羁怀的轿子上恶意扔臭菜叶子的人,那些明明受着叶羁怀恩惠在国子监念书,却以骂叶羁怀为豪的人……
这一夜,那一条条长满白色斑点的绿色虫子带来的恐怖,会成为缠绕他们一生的噩梦。
*
楚旸成婚,叶羁怀终于得以出宫。
他先在屋中洗了个澡,便披着一件单衣到了院里。
今日忽然升温,院子里的桃花树都发了芽。
叶羁怀身上并没完全擦干,宽大的汗衣随意裹在身上,水珠渗出来,让衣料紧紧贴着腰侧,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
他坐到了秋千上,手抓着一边绳子,玉白的脖颈全露在外边,锁骨上沾着朦胧水雾。
一阵暖融融的风吹来,叶羁怀顺着浓浓的春夜气息伸了下颈子,那慵懒自得的形态,像是格外沉溺贪恋这春风的自在。
可倏地,叶羁怀双脚离地,整个人荡到了半空,一个带着令他熟悉气息的吻同时扑来。
叶羁怀的心脏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升空而悬起,紧接着又被一股压抑已久的燥热所包裹。
一只温热的、掌心纹路略有粗糙的大手,从他敞开拖在秋千连板边沿的袍摆下伸进,猝不及防的一阵刺激叫叶羁怀另一只手攀上了路石峋的腰,手背因用力而向后掰出极限的弧度,却在下一刻被一只大手撑开,强行十指相扣。
路石峋同时加大了吮吻的力气。
秋千一遍比一遍荡得更高,快要同那桃树枝桠并排刺向墨蓝色的天空。
叶羁怀从小便不喜欢双脚离地的感觉。
下坠的时刻,在这快要他命的秋千上,他唯一可以抓紧的人便是这个突然闯进他领地的盗贼。
可这盗贼偏还在他指间夹紧自己衣料的时候,把头从他颈间抬起来,偏脸看向他,低低笑了声。
那笑声低沉蛊惑,叫叶羁怀酥麻了半边身子。
秋千一下一下与春风和鸣,与月色逐渐交擦出蒸腾迷醉的热度。
叶羁怀颈侧粘着湿透的发丝,虚脱与无力让他看起来像浸在了水里的透明人。
路石峋在接吻时用骨节有力的拇指一点点抚开那些湿发。
与此同时,一滴泪,却从叶羁怀眼角滑落。
忽然,路石峋感觉到怀里的水重聚成了一股冲向他的河。
那缠上来的勾魂摄魄的冰浪,叫他仿佛看见幽深恐怖的地狱之门。
却还是只能义无反顾地走进去。
路石峋情.欲难耐,止了玩兴。
停下秋千,将人抱进了屋。
晚风纠缠着月影,树杈在风中微微摇晃。
不知过了多久。
叶宅四周忽然火光大盛,被带刀锦衣卫重重包围。
徐千就站在叶羁怀门前。
像以往无数次那样。
门开了。
叶羁怀已经换好一身大红官袍,从屋内走了出来。
徐千揖礼道:“叶大人,都准备好了。”
叶羁怀目光平静地望进那夜色最深处,一字一顿开口道:
“苗贼路石峋就在我屋中,可以实施抓捕了。”
众人行动之时,叶羁怀走出院子,走进伙房,从怀里取出那根皇家缎带,扔进了柴火堆里。
火苗越窜越高,将他玉白的脸庞映得大亮。
他转过身,只望向远方微白的天际。
这夜,再难熬。
也终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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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温柔乡
五年前, 大年夜。
叶羁怀连夜出宫,去见于征和。
于征和被他的人带到了京郊一处隐蔽私塾里,被他的人救下之时,于征和已经快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叶羁怀赶到之时, 简图刚给于征和诊治过, 喂人喝了一碗药, 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叶羁怀与于征和。
见到叶羁怀, 于征和并没十分惊讶, 只是不停咳嗽。
叶羁怀在于征和对面跪坐下去, 倒了一杯茶,抬手递到于征和手边。
于征和却在手指碰到那杯茶时,忽然开口道:“叶大人有什么事,请直说吧。”
叶羁怀并不在意于征和丝毫不领他的救命之恩, 放下茶杯, 开门见山道:“羁怀请问于大人,为何先前被告谋反逆贼,却又以通敌判贼结案?”
于征和闻言“哈哈”笑起来。
叶羁怀就等着于大人笑。
然而于征和笑完却道:“你走吧。”
叶羁怀没有做声, 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条黄色缎带。
于征和在见到那样东西的时候, 目光倏地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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