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还拿个东西挡着,别人都不知道他偷偷冲洗了照片,是有人无意中看见他在那儿盯着东西发呆,才知道的。”
方曜的脸色一变:“有这种事?”
虽然他也把阿昭的单人照片放在床头经常看,但那是阿昭自己寄给他的,是阿昭允许他看的。
这个叫胡风迎的,怎么能利用职务之便,偷偷冲洗阿昭的照片,偷偷地看呢?
这和偷窥有什么区别?
他现在是偷窥,以后会不会还做出其他逾矩的行为?比如偷拍、跟踪、骚-扰?
阿昭又没有什么防备心,又独身住在单位宿舍里,这太危险了!
方曜眉头紧皱,小唐在旁边给他出谋划策:“要不,您跟顾书记说,让顾书记和这个胡风迎好好谈谈。”
方曜摇摇头:“不能这样。”
一上来就给人家逼到无路可退,可能会引起反效果。
他要这个胡风迎知难而退,而不是把这人逼急了,万一他做出什么伤害阿昭的事情呢?
他沉吟片刻,同小唐说:“你现在去外面买几条散花烟,到他们宣传部去,每人发两包。”
小唐有点儿摸不着头脑:“给人发烟,总得有个说法?”
而且还是散花牌的香烟,很贵的,结婚办酒席才发这个烟呢。
方曜:“向他们介绍我的身份,然后说,阿昭初来乍到,请他们多关照。”
小唐立刻明白了:“保证完成任务!”
他噔噔噔跑出了办公室。
方曜这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环顾了一圈路昭的办公室。
——明显是新办公室,几乎没有什么东西,书柜和桌面都空荡荡的。
方曜琢磨着,正好今天拍了合影,等冲洗出来,给阿昭买个相框,让他把他们的合影放在办公室。
不对,阿昭在经改局还有个办公室,得再买一个相框,多冲洗几张合影。
他同小周说:“你把照相馆的收据给我。”
小周点点头,从兜里找出照相馆开的收据,上面留着照相馆的座机电话。
方曜就照着这个号码,拿路昭办公桌上座机打了过去,让付老板给他多冲洗三张合影,还要再买三个相框,明天取照片时一并付钱。
等了二十来分钟,小唐回来了,喜滋滋的:“报告首长,顺利完成任务!”
话音刚落,路昭也进了办公室。
“什么完成任务?”他好奇地问。
小唐闭紧嘴巴,只嘿嘿一笑。
方曜装作没听见:“你忙好了?”
路昭点点头:“我去问了事情进展,救援工作开展得还算顺利。”
碰上这种安全生产事故,最重要的就是人没事,只要救援顺利,其他事情就好办多了 。
方曜:“那就好。”
“今天下午我暂时没什么事了,还有好几位常务副市长在单位忙着,我同他们打了招呼,先回去。”路昭走过来,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方曜便站起身:“那我们去建材市场。”
小唐麻利地收拾了桌上的茶杯,几人一同走出办公室,恰好碰见一名路过的宣传部员工。
“路市长,这就走了?”
路昭点点头:“你们忙完也早点下班。”
“好嘞好嘞,周末愉快!下回单位活动可以带对象来玩啊!”
路昭下意识要应,又愣了愣,想说自己还没对象呢,旁边的方曜已经开口:“下次来,给大家带些特产来吃。”
“哎哟,您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路昭:“……”
等这名员工走远了,他们一行进了电梯,路昭半晌才说:“下回你真要来参加活动?”
方曜:“你们单位有什么活动?”
路昭:“工会办的羽毛球比赛、扑克牌比赛之类的,听说偶尔也出去登山。”
这种集体活动,一个单位浩浩荡荡几十上百号人参加,热闹得不得了。
他记得方先生一向不喜欢热闹,原先在首都,除了上班和出差参加学术会议,他几乎不出门交际。
方曜:“那你要记得叫我。”
路昭:“……”
两人一块儿坐上轿车后排,小周开着车离开市委大院,往建材市场去。
“我昨天去过一趟,问到一些材料的行情。不过当时下班过去,时间不充裕,也没来得及多逛逛。”路昭说,“今天过去把材料定下来,然后找几个师傅,明天就动工。”
他昨晚回去就好好合计过装修的事情,现在一一捡起来,同方曜说自己的想法。
一起装修一个新家总是令人激动,路昭叽叽喳喳说了一路,方曜也偶尔提出一些建议。等到了建
材市场,两人都有些口渴,在门口的商店一人买了一瓶冰汽水,拿在手里喝。
“今天真的好热。”路昭走进旁边一家建材店,一边喝汽水,一边擦着额上的汗,两个脸颊都热得红通通。
他昨晚被叫来单位,穿得正式,是棉短袖衬衣和黑长裤,衬衣里头还得穿件背心,这会儿又是下午两三点,当然热得很。
方曜一边喝汽水,一边看着他白里透红的脸蛋,眼睛慢慢挪下来,看到他汗湿的衬衫前胸——里头的白色背心显现出了形状。
雌虫的胸脯饱满,不穿背心的话,会有些尴尬。可穿了背心又这样透出来,实在是……
方曜不由自主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店主走过来和路昭攀谈,他就在旁边盯着,等路昭转过头来问他时,他都没反应过来。
“方先生?”路昭疑惑地又叫了他一声。
“嗯?”方曜总算把视线挪开,看向他的脸。
“我想铺瓷砖地板,不要水磨石的。你说选哪个颜色比较好?”路昭问。
这年头,铺瓷砖地板算是高档的装修了,大部分家庭还是选择便宜耐用的水磨石地板。
方曜:“白色,显得家里亮堂。”
然而,白色瓷砖也有很多种,路昭便在一大堆白色瓷砖里挑来挑去,这家挑完又去看其他店。
他在挑瓷砖,方曜就在旁边看着他,像怎么也看不厌似的,一直盯着。
等路昭选好瓷砖,买了防水、腻子、水泥等等材料,同老板约好了明天送货上门,又出去找好水电工,天都已经黑了下来。
几人坐着轿车回程,路昭念念有词地算着账,算完了感慨一声:“还得买好多东西呀。”
方曜就支着下巴看着他,笑道:“我记得你读大学的时候,就听宋悦的建议,在首都买了一栋小楼,自己装修的。那时候你不也装下来了?”
路昭:“那房子只是老旧了,需要把东西换新,比从头装起要简单。”
他一摊手:“而且那时候我没钱呀。没钱就装不了什么,反而容易做。”
说着,他又埋怨方曜:“今天还特意叫你过来,结果你就只知道点头说好,也不给我提提建议。”
方曜下意识说:“我觉得你挑的东西都好。”
路昭:“又是这一句。”
方曜摸摸鼻子:“可能我们的眼光本来就相似。”
路昭抱着双臂不作声了。
片刻,方曜就带点儿不确定地问:“你生气了?”
路昭不由笑了出来。
方曜又有些莫名其妙:“怎么突然又笑了?”
路昭当然不告诉他——是因为他发现,以前两个人相处,都是他先开口、找话题,现在调换过来,变成方先生先开口了。
轿车驶到市委大院附近,他们找了家小馆子吃了晚饭,然后慢慢散步往回走。
路昭昨晚一夜没睡,今天上午开了新闻发布会,还和方曜在外逛了一整天,这会儿吃了晚饭,困意就涌了上来,走着走着,眼皮就直往下掉。
他住的宿舍离市委大院很近,走路不过几分钟,等走到宿舍楼下,他的眼皮都快要抬不起来了,同方曜挥挥手,就要上楼去。
“……等一下。”方曜追了一步,扶住他,“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我送你上楼。”
路昭努力撑起眼皮:“我太困了,上去就直接睡了,你回去吧。”
方曜看他已经犯起了迷糊,干脆把他背了起来:“你住几楼?”
路昭趴在他背上,眼睛就闭上了,嘴里含糊不清道:“三楼,左边的屋。”
方曜背着他往上走,警卫员们就跟在后面,等上了三楼,叫路昭开门时,才发现背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方曜只能把他放下来,抱在怀里,从他兜里摸出钥匙。
小唐识趣地接过钥匙打开门,进屋开灯,把钥匙搁在鞋柜上,然后退出来:“院长,我们在楼下等。”
作者有话要说:
阿昭还是信任方曜,直接在背上就睡了
要是换个人,阿昭就不敢睡了
——
第161章
小周把手里拎着的行李箱放在玄关处:“路市长的箱子。”
方曜点点头,将熟睡的路昭打横抱起来,走进屋里。
小唐随即在外帮他关上了屋门。
路昭分配的这间宿舍是个七八十平方的两室一厅,一个人住起来绰绰有余,路昭的东西又少,刚刚搬进来,屋子里还空荡荡的。
方曜抱着他走进朝南的主卧,将他放在了床上。
这会儿是宁海最热的时候,床上已铺了凉席,路昭一躺上去,便若有所觉,微微撑开了眼皮。
“方先生?”他迷迷糊糊地说,“我睡着了?”
方曜忍不住伸手揉揉他的头:“你太困了,背你上楼那么几步路,你就睡着了。”
他还要帮路昭脱脚上的皮鞋,路昭清醒了些,推了推他:“不要,我自己来。”
他勉强打起精神,从床上坐起来:“我得去洗个澡,今天出了好多汗。”
“那你去洗,我给你拿拖鞋过来。”方曜说。
“不用了,你回去吧。”路昭揉揉眼睛,自己起身,去门口换拖鞋。
“等你洗完,我再回去。”方曜跟着他,“你这个样子,万一洗澡洗到一半,睡在浴室里怎么办?会感冒的。”
路昭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换上拖鞋,拿了睡衣裤就走进浴室。
不一会儿,浴室里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
在他洗澡的时候,方曜就帮他把玄关处的行李箱提进了卧室,然后在屋里四处转了转。
这套房子的客厅还挺宽敞,连着餐厅,然后是厨房。两个房间一个朝南一个朝北,路昭只有一个人住,就把南向的当卧室,北向的还空着。
方曜转了没多久,浴室的水声就停了,路昭穿着睡衣裤走出来,浑身都带着水气和香皂的清新味。
“方先生,我洗完了。”他走过来,“现在好像没有那么困了。”
他一走近,方曜不由动了动鼻子,贪婪地嗅着这香味:“你的行李箱,给你拿上来了。”
“哦对,我都忘了。”路昭拍拍脑袋,“你要喝点水吗?”
方曜不想喝水,可是不喝水,他就没有什么理由再多待一会儿,就只能点点头:“喝水。”
路昭去厨房拿了热水壶,倒了两杯水,递给他一杯:“你喝着,我先收拾一下东西。”
他走进卧室蹲下来把皮箱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收拾出来,方曜倚在门口看着,见那本被烧坏封面的相册搁在一旁,就走过去,拿起来翻看。
这本小相册,第一页就是多年以前,他和阿昭,还有方恒的合影。
只是这张合影连着封面一起烧坏了,照片里没了他,只剩下阿昭抱着方恒。
方曜心中轻轻叹一口气,翻到了第二页。
是大学时期的阿昭,和宋悦、王志两位室友,一块儿在照相馆拍的照片。
方曜看着照片上面容青涩、开心大笑的路昭,不由也微微一笑。
后面的,就大多是和朋友们的照片了。有和宋悦在首都开的公司门口的合影、在宁海开的工厂前的合影,还有毕业时与老师同学们的单独合影、毕业大合影。
再往后,应当就是参加工作,方曜翻过来,就看见一张在单位办公室里的照片,路昭正低头在笔记本上写东西,他对面的工位有个老头端着茶杯正在喝。
这应当就是阿昭工作后的老师,老李。
阿昭给他写的信中提到过。
方曜又往后翻了一页,这一回,照片上却出现了一位陌生的年轻雄虫。
照片中,路昭和这名雄虫都拿着羽毛球拍,站在老旧的操场上,似乎刚刚一起打完球,额发都汗湿了。
路昭仍是笑着看着镜头,而他旁边的男人,却笑着看着他。
方曜微微皱起眉头。
这个男人是谁?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阿昭在德阳县时,给自己的来信。
除了老李,并没有哪个人特别地在信里出现过。
这么一会儿工夫,路昭已经把行李箱清空得差不多,方曜便问:“这个人是谁?”
路昭抬起头,一张照片就直直送到了他眼前。
路昭:“……这是我在德阳县的一位同事。”
方曜蹙着眉:“是吗?他为什么这么看你?”
路昭:“……”
他难得有点儿心虚,避开了方曜的目光。
方曜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心中猛地一沉,追问道:“难道他不是普通同事?”
路昭:“是普通同事。只不过……”
方曜紧张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只不过在我离开德阳县的时候,他向我表白了。”路昭从他手里拿过相册,“这张照片拍出来,我自己都没看出什么异样。直到走的时候,才被他吓了一跳。”
方曜抿了抿嘴:“你没有答应他吧?”
路昭笑着摇摇头:“我都要离开德阳县了,答应他干什么?他也是知道我要走了,不会回去了,才选在那个时机说。”
“那时候,他还买了一条手表送给我,不过我没有要。”路昭想了想,“对,就是在晚上,我们大家吃了散伙饭,喝了酒,他送我回家,也跟今晚上的你一样,非要送我上楼。”
“等送到门口,他就拿出了手表。”路昭叹一口气,“那天我喝得有点多,不然不会叫他送我上楼的。”
方曜的脸色不好看:“他没有趁这个机会欺负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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