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滇笑了笑,“无妨,是在下叨扰先生了。”
刘策笑着将他们请了进去,拿出了准备好的书,“那日匆匆一遇,乐弘也未曾同我说明白,我便只好多备了些书,大人家的侄儿应当不大,我便只准备的从启蒙到十岁的书籍,里面有学里大儒的笔记与作业,大人择需而选即可。”
“有劳先生了。”王滇笑道。
“大人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刘策客气道。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这般客气,反倒让我不自在起来了。”祁明拍了拍桌子,“别一口一个大人先生了,今日是私下会友,你们两个若再这样,我可就走了。”
王滇和刘策闻言相视一笑,刘策能同祁明做朋友,两人脾气秉性自然相投,王滇同他也聊得来,三人在一起从幼儿启蒙聊到了如今国子监的运行制度和弊病,相谈甚欢。
待到晌午,王滇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道:“我在长运酒楼略备薄席,不如咱们移步?”
刘策疑惑道:“长运酒楼?我在大都这么多年,怎的从未听过有这个酒楼?”
“这几日才开张,菜色还算不错。”王滇矜持地没有自卖自夸。
“既然仲清说不错,那我们就去尝尝。”刘策笑道。
新开张的长运酒楼从外面乍一看中规中矩,但一进了门,里面的形制摆设便同寻常酒楼有了些许差别,尤其是不经意间看到的书画和颇具文人气息的摆设,简而不突兀,小二和掌柜的服务周到又恰到好处,菜色丰富新颖,同寻常酒楼说不上哪里不同,却总让人觉得好上几倍不止。
三个人都喝了不少酒,畅谈至了深夜,刘策喝至兴头,大手一挥招呼掌柜的来笔墨伺候,洋洋洒洒写了篇长运赋,祁明亦是感怀良多,题诗于画,掌柜的在旁边伺候得周到,又不卑不亢,两人便直接将墨宝赠与了对方。
刘策乃当今诗赋大家,祁明在学子这种亦颇负盛名,掌柜的顿时受宠若惊,小心翼翼的捧了下去,又赠了许多酒菜。
王滇拢着袖子笑眯眯地坐在桌子前,已经可以想到不久之后那些文人墨客学子监生们该如何趋之若鹜……来增加营业额。
一顿饭吃得极为尽兴,王滇在酒楼门口目送两人上了马车,拒绝了酒楼掌柜试图派人送他回府的请求,自己提了把灯笼,借着月色慢吞吞地往府里走。
既给那小孩儿物色好了启蒙先生,又顺带给刚开张的酒楼打响了名头,读书人喉舌之重要堪比现代舆论机器,将来酒楼的用处也不止局限于……
王滇有些发晕,扶着旁边的墙停下来使劲闭了闭眼睛。
虽然度数不高,但他聊得开心,便喝了不少,一晚上下来也醉了个彻底,这会儿走路都觉得踩在棉花上。
暗处一直跟着他的暗卫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想去扶他,却被拒绝。
时刻都被人盯着,王滇心里不可避免地涌上了几分烦躁,但即便醉着也没去为难对方,毕竟他们也只是听命于人,摆了摆手,语气温和道:“不用管我……我自己走。”
暗卫又悄无声息地隐藏回了夜色中。
王滇靠着墙缓缓蹲了下去,只觉得整个人都在转,头晕眼花,却又忍不住想笑,破罐子破摔地叹了口气,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也不管地上的尘土脏了雪白的披风。
旁边灯笼里的蜡烛发出声噼啪的响声。
王滇倦怠地睁开眼睛,靠在墙上抬头去看月亮,醉意上头,脸上都热烘烘的,他脑子里一片浆糊,依稀想起了自己健身房的年卡还没有续费,冰箱里还化冻了块牛排,打算晚上喝完酒谈完城东的项目回家垫一垫肚子……
他闭上眼睛笑了一声,睁开眼睛,撑住墙想站起来,刚起了一半,手忽然一滑,他趔趄了一下,就被人一把扶住了胳膊。
醉意朦胧里,他抬起头来,看见了张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那张脸冷肃阴沉,他盯着看了半晌,说:“……我有部电影只看了一半。”
梁烨被他没头没尾的话说得一愣,王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都不知道结局是什么。”
梁烨将他揽进怀里,不悦道:“李步说你不能饮酒。”
“只这一次。”王滇还不忘拿起地上的灯笼,自言自语道:“明日记得让于廊把灯笼还回去。”
他提着灯笼往前慢吞吞地走了几步,忽然转过头看向梁烨,“梁烨,你想纳妃吗?”
梁烨眼睛忽然亮了一下,王滇眯起了眼睛,攥紧了手里的木把手,就听梁烨颇为欢欣道:“你终于想通肯入宫了?”
王滇好险没把灯笼砸他脑袋上,吐了口浊气,道:“我是说其他人。”
梁烨脸上的笑意几乎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你也要同那些人一样劝朕纳妃?”
“明日上朝,我大概率会劝。”王滇皱了皱眉。
梁烨眼神骤然冷了下来,王滇的目光比他还要冷,“但我不希望你纳妃。”
梁烨面色稍缓,“除了你,朕不会娶任何人,更不会纳妃。”
“届时所有人都会逼你。”王滇说:“不是你说个‘不’字就可以的事情。”
“那你就把那个孩子交出来。”梁烨沉声道:“只要朕有了子嗣,他们就不会再逼迫朕。”
王滇低低地笑出了声:“梁烨,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敢松口应了,不管是那个孩子还是我,你都别想再看见了。”
梁烨倏然眯起了眼睛。
“伤好了就又开始算计我,祁明若是没你的授意敢跟我提皇嗣的事情?怎么,指望着我为了你将那孩子交出来?”
王滇醉醺醺地戳了戳他心口的伤,笑吟吟道:“少做梦了,要孩子就先解蛊虫,其他的免谈……你要是没本事抗住敢纳妃,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第89章 选秀
大都的夜晚寂静又寒冷, 远处宅门上挂着的灯笼在风里轻轻摇晃,却也只能照亮下面的一小圈地方。
王滇觉得有些冷,手顺着梁烨的袍子往下滑了滑, 伸进了他的前襟里暖和着, 那只手冰得梁烨皱了皱眉。
“你醉了。”梁烨的脸隐藏在黑暗之中, 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王滇笑了笑,变本加厉地将另一只手也放了进去暖着, 没什么力气地将额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你权当听了些醉话,我今天高兴,不想跟你吵架。”
梁烨抬起手来,温热的手掌覆在了他的后颈上, 轻轻摩挲了两下, “你什么时候才能听话些?”
王滇摸了摸他劲瘦的腰,笑出了声:“你什么时候才能听话些?”
大概是因为谁都回答不了谁的问题,又或者夜里的风实在太过寒凉,两个人沉默片刻过后, 不约而同地开口:“回去吧。”
王滇慢吞吞地抬起头来, 正对上梁烨难以捉摸的目光。
“你知道我是怎么到这破地方来的吗?”王滇拎着灯笼往前走。
“你之前醉酒时同朕说过。”梁烨拿过他的灯笼, 扣住了他的手,暖在了自己的宽袖里, “你请客, 从马车里拿酒时眼前一黑, 再睁眼便到了议事殿门外。”
王滇笑了起来, “你信吗?”
“朕不信鬼神之说。”梁烨没什么情绪道:“世上离奇古怪的事情数不胜数, 也不差你这一件。”
“你不信鬼神之说你还拜道士做师父?”王滇诧异道。
“我只随师父习武, 并未修行。”梁烨面无表情道。
王滇笑了笑, 又问:“你跟你师父怎么认识的?”
他极少同梁烨谈及往事,一则他知道梁烨幼时大概过得极为艰难,对没有自愈能力的人来说,无异于自揭伤疤;二来梁烨对自己的事情从来都是绝口不提,防备心极重,硬逼着人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
如今借了三分醉意,就顺势问了出来。
他不确定梁烨会不会说,大概率也只又来一句“朕的事少打听”,裹住自己的小王八壳,再问就咬人。
王滇被梁小王八可爱了一下,连带着看梁烨本人都带了几分宽容,毕竟他好端端一个人是不能同一只王八置气的。
“有一次朕病了,崔语娴请道士进宫来做道场,恰好请来了师父。”梁烨淡淡道:“朕病好之后,他要收朕为徒,崔语娴不同意,便将他赶出了宫去,晚上朕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在一处道观,他说不拜师就割了朕的脑袋,朕就磕头敬茶拜了师父。”
王滇沉默了两秒,“你师父真有个性,你那时候多大?”
“八岁。”梁烨面无表情道。
王滇低头在空气中虚虚地比划了一下,醉醺醺道:“八岁也就这么高吧,瘦瘦小小一个,龙袍都撑不起来……”
他抬起手拍了拍自己想象出来的小孩儿的脑袋,对梁烨说:“我知道你想把什么都攥在手里,才不会被别人抢走,但是人这玩意儿吧,有时候你攥得越紧,反而越攥不住。”
梁烨大概是笑了一声,也可能没有,王滇连听自己的声音都像是在隔着棉花,稀里糊涂也不知道自己后来又说了什么,想了些什么,再睁眼的时候已经趴在了梁烨的背上。
“朕若给你解开蛊虫,不许走。”梁烨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
王滇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便又沉沉地合上了眼睛。
——
翌日。
等着皇帝来的空档里,议事殿里众人便交头接耳地说着话。
王滇在朝中并无相交的官员,唯一说得上话的只有祁明,然而祁明官职比他低上许多,两人隔了大半个宫殿,他便垂着眼睛默默补觉。
可惜宿醉的恶心感挥之不去,耳朵边都是嗡嗡的说话声,补觉也补不安稳。
“……年纪轻轻便做了户部尚书……”
“他与皇上……”
“……后宫无人……该劝谏……”
“……佞臣……”
王滇置若罔闻,连眼皮都没翻一下。
梁烨出来时大殿之中照例哗啦啦跪了一大片,高呼万岁,王滇随着大流跪了下来,低着头神情恹恹地打了个哈欠。
梁烨的目光便忍不住往他身上飘,大概是他许久没喊平身,王滇抬起头来,正撞上他直勾勾的目光。
王滇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
“平身吧。”梁烨懒洋洋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众人起身之后,便有官员出列开始奏事,刚开始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很快便有人出列道:“陛下,崔氏谋反已死,如今四万黑甲卫尚未定罪,牢狱之中人满为患早已不堪重负……”
“众爱卿以为这些人该如何处置?”梁烨反手便将问题抛了回去。
接下来便是无休止地扯皮和争论,既有赞同杀的,也有赞同流放的,还有认为这些人该放了彰显陛下圣明的……众说纷纭,各自据理力争。
虽然梁烨给他透了口风,但王滇知道这件事情没这么容易结束,果不其然,梁烨冷声道:“这些逆贼谋反在先,诸位爱卿怎么还如此替他们着想?”
此话一出,众人便又吓得跪下叩头,连忙称不敢。
不管私底下利益如何角逐,谋逆的罪名是万万不能扣到自己脑袋上的,但梁烨这话又没说死,反而隐约透露出了些信息,脑子灵光的已经反应了过来。
果不其然,这一部分过去之后,便有人顺势提议道:“陛下如今正值壮年,后宫却空无一人,臣请陛下广开选秀,纳入妃嫔,绵延子嗣。”
此言一出,众人便纷纷附和,甚至还有大着胆子推荐自家闺女的。
梁烨笑吟吟道:“朕怎么记得,之前朕想纳你家女儿,你死活不愿意,哭着喊着要撞柱子,爱卿这是终于想通了?”
那人讪讪笑道:“之前小女身体孱弱,如今已经身体大好……”
从前梁烨疯癫乖张,又无实权,一个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的傀儡而已,何况被崔语娴压制得死死的,崔语娴不让他纳妃,大臣们即便有心将女儿送进宫也不敢,可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一个握有实权的皇帝,哪怕再疯癫乖张,再暴戾无常,那也是皇帝,一旦女儿入了宫生下子嗣,那便是真正的皇亲国戚。
梁烨并没有表现出多么强烈的抵触情绪,朝臣们便受到了极大的鼓舞,热情程度快要将议事殿的大殿屋顶掀翻。
王滇正明目张胆地走神打瞌睡,忽然就被点到了名。
“王滇,你如何看?”梁烨笑着问他。
王滇出列,垂着眼睛道:“臣也以为,陛下应该选秀纳妃,扩充后宫。”
“唔。”梁烨一拍龙椅,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满殿的朝臣,凉凉笑道:“既然王爱卿也这么说了,朕若是再推辞就不妥当了,着人挑个好日子,选秀。”
王滇倏然抬头。
梁烨冲他露出了个挑衅的笑容。
第90章 求娶
早朝散后, 御书房。
“陛下,门口风大,龙体为要啊。”云福苦哈哈的站在大开的殿门前, 冻得嘴皮子都有些不利索了。
梁烨没搭理他, 似乎对天上的云格外感兴趣, 眯着眼睛看了良久。
还是毓英小心翼翼地上前,“陛下, 诸位大人都已离宫了。”
梁烨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云福后知后觉地一拍脑袋, 哎哟了一声,“陛下,王大人早就走了,头一个出的宫呢。”
梁烨本就阴沉的脸色直接漆黑一片, 毓英赶紧给云福使了个眼色, 云福懊恼地闭了闭眼睛,抬起手来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悻悻地找补,“许是、许是王大人有什么急事吧。”
梁烨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转身进了殿。
云福求助般地看了毓英一眼, 毓英轻轻摇了摇头, 跟着梁烨进了门。
趁着毓英出门添茶换水的空档,云福悄悄地跟上, 小声问道:“毓英姑姑, 陛下准备选秀纳妃, 王大人可怎么——”
“嘘。”毓英示意他噤声, 低声道:“主子们的事情岂是咱们可以置喙的。”
“我这不是着急么。”云福苦恼道:“王大人有多在意陛下, 咱们都看在眼里, 陛下若是纳了妃, 这宫中哪里还有大人的立足之地?”
“朝中上下都在逼主子。”毓英利落地换好了茶水,叹了口气,“而且我听说王大人在早朝上亲口劝陛下,大人这又何尝不是在将陛下往外推?”
“好不容易才……”云福颇为惋惜。
“不说这个了。”毓英谨慎地往周围看了一眼,端着茶往外走,转移话题道:“你之前不是新收了个小徒弟吗?乖巧懂事得很,怎么这几日一直没见他?”
“啊,他家中出了事,陛下开恩,允许他回家探望。”云福笑道:“不过他家在南边,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毓英也不是蠢人,只听一个“回家”就知道这人大概是不会再出现在宫中了,没来由地想起了前些日子从兴庆宫池塘里捞上来的一具尸体,听说嘴都被刀割烂了,面目全非至今无人敢认,其中联系她不敢再往深了想。
想起方才她同云福说的那些话,忍不住后悔起来,谨慎道:“方才那些话我们私下说说便也罢了,万不能传出去。”
“这是自然。”云福连忙点头。
两个人说着话离开了偏殿,房梁上便悄无声息地落下来一个少年。
充恒挑了挑眉,拍了拍手,从果盘里拣了块糕点就要往嘴里塞,便听一道声音幽幽从暗处幽幽传了进来,“洗手了么?”
充恒吓得直接把手里的糕点给捏碎了,警惕地转过头去,就看见梁烨蹲在角落的某根房梁上,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个檀木盒子,使劲吹了吹上面积攒的灰尘,全都落在了桌子的点心上。
“……主子。”充恒半晌无语,“没法吃了。”
“整天就知道吃。”梁烨将那盒子揣进袖子里,利落地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方才听毓英他们说起云福的那个徒弟,怎么还给人留了全尸?”
“当时来不及嘛。”充恒耸了耸鼻子,被灰尘激得打了个喷嚏,“我之前一会儿要扮成简凌去刺杀你,一会儿又要扮成吴思廉去给简凌下毒,好不容易完事了我还得盯着崔琦……驴都没我累。”
他说完又想伸手去拿沾了灰的糕点,被梁烨一巴掌拍开。
“脏不脏?”梁烨嫌弃道。
充恒不甘不愿地揉了揉自己被拍得生疼的手背,“我以前什么都吃的,主子你现在跟王滇一样,瞎讲究。”
梁烨挑了挑眉,“说起王滇,朕给你派了那么多人手,你都没能将那个小兔崽子看住,王滇现在用他来威胁朕,你还好意思抱怨?”
充恒瘪了瘪嘴,“属下知错,属下无能,甘愿受罚。”
梁烨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将人拍了个趔趄,“受罚先不着急,随朕去趟康宁宫。”
正捂着脑袋龇牙咧嘴的充恒突然来了精神,眼睛亮晶晶道:“真的?”
“不想去朕就自己去。”梁烨说。
“去!谁说不去!我去!主子!”充恒登时激动起来,抓住他的胳膊复又松开,“等等,我先去换件衣裳,这身都沾灰了。”
他往前跑了两步,复又折返,眼巴巴道:“主子,之前王滇送来了几身冬袍,说有我的一件……”
“你不是不要吗?”梁烨挑起眉。
充恒抓了抓了头发,涨红了脸,“我、我没说不要,平时总杀人白衣服容易脏,我的袍子都不好看。”
梁烨嗤笑了一声:“出息。”
充恒一脸焦急又央求地看着他,梁烨优哉游哉地出了门,“在寝宫的偏殿柜子左上第三格。”
充恒一阵风似地直接蹿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康宁宫。
暖炉里烧着碳,厚厚的帘子将寒意挡在了外面,屋子里只剩淡淡的香气。
谈亦霜的目光落在了腰背笔直的白衣少年身上,笑道:“许久不见小恒儿,又长高了不少。”
充恒抱着剑目不斜视,直愣愣地盯着面前花瓶摆件,闻言使劲挺了挺腰背,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更高大强壮一些。
梁烨道:“他整日上蹿下跳,去御膳房比厨子都勤,不高都难。”
谈亦霜笑出了声,充恒耳朵根通红,辩解道:“我……我那是去探听消息。”
“上次见还是除夕家宴,如今已经又快要到年关,转眼你们就都长大了。”谈亦霜端起茶来抿了一口,“陛下,您平日里还是要多保重龙体,不要太过操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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