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大臣们议事的声音, 梁烨冷漠又倨傲的神情漂亮得要命。
“王滇, 此事你如何看?”梁烨忽然看向他。
王滇骤然回神, 舌根还带着变声药物残余的苦涩,他垂眸出列,“臣以为,太皇太后的寿宴应该大办,既能显示陛下一腔孝心,又能彰显我梁国大国之风……”
朝堂之上,无论大事小事各方势力总要拉锯一番,王滇说得振振有词,说完便回归原位,在吵嚷声里,微微抬眼看向梁烨。
梁烨一手支着头笑吟吟地看着底下的众人争吵,目光却并未落到实处,即便是王滇也不得不承认,梁烨只是坐在那里,便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掩在笑意之后的筹谋算计和狠厉果断并不输给他的疯癫与乖张。
“寿宴一事,交由王滇操办。”
一句话,止住了满朝的哄闹。
王滇不属于任何党派,也不属于哪个世家勋贵,他是梁烨第一个明明白白推出来的“自己人”。
是皇帝用来探路的棋子,是明晃晃竖起来的靶子,也是他真正开始插手朝政的第一把刀,万般摧折千般猜忌都将落在他身上,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
“臣领旨。”王滇笑了笑,躬身谢恩,挺直腰背后同梁烨两相对望。
心照不宣,互不相让。
散朝之后,王滇被云福引着到了御书房,甫一进门,云福便领着众人退了出去。
王滇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梁烨在什么位置,便被人扣住双臂按在了门口的书案上,霸道又熟悉的气息将他整个人包裹得密不透风,不等他开口说话,便被人堵住了嘴。
梁烨的吻总是直白而粗暴,带着野兽般的侵略和攻击性,王滇的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在自己快被憋死的时候,将人往后一拽,见缝插针般地抓紧机会喘了口气,紧接着又被淹没进狂风骤雨般的亲吻里。
这疯子不管不顾亲了个痛快,王滇微微喘着气瞪他,梁烨讨好似的舔了舔他嘴上的伤口,“这身官服你穿很好看。”
王滇想起来,梁烨按着他的力道反而更重了些,“你没有话同朕说吗?”
“嗯?”王滇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梁烨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半晌,忽然笑开,亲亲热热将人拽起来让人跨坐在自己腿上,从袖子里拿了个信封出来在他眼前慢悠悠地晃了晃。
王滇伸手去拿,梁烨轻飘飘地躲开,不满道:“几日未见,你都不肯亲朕一下。”
“我方才亲的狗?”王滇冷冷睨了他一眼。
“不一样。”梁烨将脸埋进他颈窝里轻轻蹭了蹭,放软了声音说:“亲脸。”
王滇摩挲了一下他的后颈,偏头亲在了他微凉的耳根,温柔又细致地顺着他的侧脸一路亲到了鼻尖,声音带着些陌生的粗粝和喑哑,“这样?”
梁烨放松地往桌子边一靠,心满意足道:“勉强。”
王滇伸手摸了摸他的耳垂,捏了捏,“不戴点东西耳洞就会长住。”
梁烨挑眉道:“朕不喜欢戴。”
话音刚落,耳垂便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王滇目光专注地看着他稍微充血的耳垂,梁烨摸了摸,只摸到了个比米粒略大些的硬物,“什么东西?”
“耳钉,我自己做的。”王滇摊开手,里面还躺着另一只,黑色略有棱角的点小玩意儿,“有些粗糙,暂时也找不到好的料,你先凑合着戴。”
梁烨偏过头示意,王滇便将另一只也给他戴了上去,梁烨有些不太适应,盯着他的耳朵道:“你的呢?”
“我不用戴。”王滇停顿片刻道:“再说若你我都戴着一样的,那些大臣们怕不是要疯。”
梁烨不置可否,抬手摸到了他的耳后,摩挲了两下,便将他脸上覆着的那张面具给揭了下来,露出了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泛着凉意的手指轻抚过他的眉眼,王滇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抓住了他的手。
“突然送这个作甚?”梁烨单手将那信封拆了,甩开了叠起来的信纸。
“就当玉佩的回礼。”王滇拨弄了一下他的耳垂,“不喜欢?”
不等梁烨开口,他便不紧不慢道:“不喜欢也给我戴着。”
梁烨抱着他开心地笑了起来,将信塞给了他。
王滇坐在他腿上一目十行看完,淡淡道:“东辰要送公主来和亲?”
“老太婆已经应下了。”梁烨往后一仰,胳膊肘懒懒地撑在桌子上,不肯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见他毫不留情直接起身,下意识地去抓他的袖子,“朕是绝对不会——”
“东辰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送个公主来和亲?”王滇转过头来看着他抓着自己袖子的手,眉梢微动,“你绝对不会什么?”
“……不会娶别人。”梁烨神情坦荡道:“朕只娶你。”
王滇戏谑笑道:“怎么不是我娶你?”
梁烨兴致勃勃道:“自然可以,朕先娶了你,你再将朕娶回去,你做朕的皇后,朕便做你府中的夫人,最好再给朕挣个诰命。”
王滇抽了抽嘴角,这等离奇的思路他果然还是望尘莫及。
“信上提到的临图之盟是什么?”王滇看着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本史书里看过。
“梁国大都曾叫作临图。”梁烨走到他身边,沉声道:“两百年前大安朝内乱之后,各地战乱不休,直到百年前才勉强形成了南赵北梁东辰鼎立之局,七十年前,三国君主共聚临图,订立盟约互不侵犯,互相结亲,守望相助,这就是临图之盟。”
经他这么一提醒,王滇终于有了印象,疑惑道:“可是当年订立盟约没多久,南赵就撕毁了盟约,不是作废了么?”
“只是三国默认作废,但谁都不曾在明面上提及,不然你以为崔语娴凭什么能进宫?她亲舅舅可是东辰国君。”梁烨嗤笑一声:“梁高荒淫无度不思进取,竟让崔语娴掌权这么多年,朕早晚掘了他的坟。”
王滇呛了一下,神情复杂道:“还是别了吧,好歹是你亲祖父。”
但仔细想想也着实可气,当年梁国乃是三国之中实力最强最有可能一统天下的国家,结果自打崔语娴接手,国力便一度衰落,若不是底子厚,恐怕还真不一定能撑到现在。
他走到偏殿,蹲下来看沙盘上的四国地形图,东辰西面是南赵,西北接北梁,东北接楼烦,东南两面临海,自打申尧继位后,他改革了经济制度,促使商业繁荣,开放渔林,大力发展渔业和盐业,不止赵国梁国,甚至楼烦和南疆以及再往外的诸多小国都很依赖他们的盐业,东辰多富商,甩开了南赵和北梁不止一截……
“前些年东辰和楼烦频繁打仗,从楼烦那里拿到了不少战马。”王滇揣着袖子道:“申尧恐怕早就有一统天下之心,崔语娴能在梁国折腾这么久,恐怕他也在其中使了不少力气。”
“这次崔语娴的寿宴东辰、南赵、还有楼烦都遣了使者过来。”梁烨不知道从哪里拿的根花枝,点了点大都的位置,“朕推测,申尧想借机在明面上利用朕毁了临图之盟,好让他能光明正大的出兵。”
王滇挑了挑眉,“你觉得是东辰先动手?”
“南赵新帝刚继位不久,自己还一堆烂摊子没收拾完,没那个闲情逸致来打北梁。”梁烨垂眸道:“怕只怕楼烦和东辰两面夹击,南赵或许趁机来分杯羹,但不会是主力。”
“焦帅也这么认为?”王滇问。
梁烨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南边有焦文柏震着还能撑个一年半载,北面没了魏万林就是层墙纸,必须尽快替了崔锦,但崔锦后面有崔语娴,朕要赶在她对南军下手之前,夺回北军。”
王滇盯着脚下的沙盘,梁烨这副认真的模样难得一见,而同样这也是梁烨给他的合作信号。
“这次的寿宴至关重要。”梁烨拿着花枝轻轻点了点他的手背,“朕知道你和闻宗想徐徐图之,但科考舞弊一案你也看到了,拖只会死得更快些。”
王滇伸手握住了花枝的末端,抬起头来看向他,“那就快刀斩乱麻。”
梁烨冲他勾了勾嘴角,“就算九死一生?”
“若我贪生怕死,就枉费你这般谋划了。”王滇淡淡一笑,“我还等着封赏下来的荣华富贵呢。”
梁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朕自然不会食言。”
第64章 如风
王滇从宫中回来已是月上中天, 他揣着袖子靠在车壁昏昏欲睡,马车忽然停住,他猛地惊醒, 一把扶住了车窗。
“怎么了?”他撩起帘子问。
“公子, 前面路上好像趴着个人。”马夫有些不确定, 拿下车前的灯笼想上前查看。
“等等。”王滇喊住他,往后面看了一眼。
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悄无声息地上前, 探了探对方的鼻息, 回身对王滇道:“主子,还有气息。”
王滇眉梢微动,“主子?”
“您以后就是我等的主子,属下十八人唯命是从。”男子沉声道:“这是陛下的原话。”
“知道了。”王滇从马车上下来, 不远不近地看向地上趴着的人, 竟有些面熟,“赵武?”
“主子,这条路偏僻,此人身受重伤, 恐有蹊跷。”
“无妨, 带回去吧, 找个大夫给瞧瞧。”王滇抬了抬手,回身上了马车, 须臾, 从边上又来了个人, 将地上的赵武扛在了肩膀上。
片刻后, 方才现身的那人轻轻敲了敲马车, 隔着窗户递进来了块金色的令牌, “主子, 从这人身上搜出来的。”
借着马车里的烛火,王滇依稀看见令牌上的“赵”字,反面是个“岐”字,令牌周遭缠了六条金龙,还有极小的一个玺印。
王滇抛了抛手里的金牌,饶有趣味地啧了一声。
翌日清晨。
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人甫一睁眼,便看见到张熟悉的脸,怔愣了片刻,“是你?”
“巧啊。”王滇揣着袖子站在床边笑吟吟地望着他,“你身上中了三箭,每一处都擦着要害躲过去了,真是命大啊。”
赵武苦笑一声:“多谢。”
“无妨,无妨。”王滇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这世道不太平,随手捡个身受重伤的人都不稀奇。”
赵武捂着胳膊艰难地撑起身来,拱手抱拳道:“上次那三两银子解了我一难,这次你又救我一命,大恩大德,赵某当涌泉相报,敢问公子名姓?”
“王滇。”王滇从袖子里掏了块令牌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赵武,武和五同音,赵国皇帝赵岐行五,这位赵兄,你来头不小啊。”
赵武看见那块令牌瞳孔骤缩,王滇笑了笑,将令牌放回他手里,“黑天半夜捡个来路不明的人实在危险,我手底下的人过于谨慎,还请赵兄别见怪。”
赵武,抑或说赵岐,攥紧了手中的令牌,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你既然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为何不怕?”
“皇帝也是人,有什么好怕的。”王滇道:“我只是好奇,你乃一国之君,怎么会到梁国来,还混得这么惨。”
“…………”赵岐沉默了片刻,盯着他道:“你这么说话真不怕被人揍吗?”
“还行,一般没人敢揍我。”王滇靠在椅子上笑。
“你相好呢?赵岐问。
“他更欠揍。”王滇叹了口气。
赵岐跟着他叹气,王滇忍不住问道:“你们南赵皇帝这么不好当吗?流落在外便也罢了,身边不仅没人保护,连三两银子都没有,还被人追杀。”
“……他娘的,你不说我还没觉得这么惨。”赵岐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
王滇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皇帝是真不好当啊。”
“你这语气……好像你跟皇帝很熟?”赵岐不确定地看着他。
“是这样,我有个弟弟,他现在是北梁的皇帝,所以略有了解。”王滇张口就来,然后端起茶来喝了两口,“你俩我说不上谁更惨,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交给他的。”
赵岐神色略有些古怪,“冒昧一问,你们梁帝真的……”
他指了指脑袋,王滇心领神会,为梁烨正名道:“都是以讹传讹罢了,虽然我跟我这个弟弟关系不太好,但坦白说,他人挺好的,心系百姓,有勇有谋,是块当皇帝的好料子。”
赵岐顿时松了口气,“实不相瞒,我这次本是混在赵国出使的使者里来给你们太皇太后祝寿的。”
王滇了然,“临图之盟?”
“哎我说你这人——”赵岐盘起腿道:“你这样直白地点破我的来意,显得我这皇帝很不行。”
“都落到这种地步了,可能不是很行。”王滇觉得这位南赵的皇帝有意思极了,完全没有皇帝的架子不说,甚至很难从他身上找到属于封建帝王者与生俱来的高傲和戒备,就算他跟梁烨关系如此亲密,也经常能感受到梁烨属于帝王的某些无法剥离的特质。
赵岐抹了把脸,仰面躺倒在床上,了无生气道:“老子就干不了皇帝这个活,他娘的赶鸭子上架槐树上打枣。”
王滇安慰道:“没事,做什么职业都是要循序渐进的,时间长了就好了。”
“你们这些公子哥,说话一个个都文绉绉的,学起来都费劲。”赵岐顿了顿,开门见山道:“你不把我交给你皇帝弟弟?”
“暂时没这个打算。”王滇笑眯眯道:“我跟他结怨颇多,就算将你交给他也得不了什么好处。”
赵岐眼珠转了转,嘿得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人真好玩。”
“你也挺有趣。”王滇说。
赵岐嬉笑道:“你那相好的要是知道你在家里藏了人,岂不是要来闹?”
“你一个大男人,他同我闹什么。”王滇混不在意。
“得了吧,我一眼就看出你那相好是个男的。”赵岐道:“谁家姑娘送人石头树枝,还用素帕子,你相好长得好看么?”
王滇清了清嗓子,“自然是好看的。”
他本来就长得帅,这点毋庸置疑。
赵岐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
后宫,康宁宫。
谈亦霜手中纱扇轻摇,浅声道:“之前一别,我以为陛下去得潇洒。”
梁烨坐在她对面,闷不吭声地摘葡萄吃。
轻飘飘的扇子点在了他的手背上,谈亦霜含笑道:“少吃点,留些给小恒儿。”
“充恒不喜欢吃。”梁烨不情不愿地收了手,接过旁边侍女递来的湿帕子擦手。
“康宁宫送出去的他自然吃,别总让他吃些油腻的荤菜,这孩子吃多了总吐。”谈亦霜颇有些操心道:“我前些日子给你们做了几双鞋袜,等会儿别忘了带走。”
“多谢娘娘。”梁烨说:“充恒总挂念你,是朕不让他来。”
谈亦霜无奈笑道:“陛下做得没错,他就是小孩子心性,这孩子久居深宫惯了,又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陛下不如早替他选个良家女子定下亲事来,总能收收心。”
“朕会的。”梁烨顿了顿,道:“只怕他自己不肯。”
“你是他主子,又如兄如父,他也只听你的话。”谈亦霜道:“先帝驾崩时,我便有意随先帝而去,如今也不过在这深宫里苟延残喘……陛下,还是请您多劝劝他。”
“娘娘。”梁烨声音微沉,“情之一事,朕知之甚少,何况依朕之见,此事也无甚错处,规矩伦常不过是那些酸儒拿来诓人的鬼话,自己过得舒心那才叫好。”
“陛下?”谈亦霜有些震惊地望着他。
“此事朕会劝,但结果如何朕不会阻挠。”梁烨抬眼看向她,神情肃然道:“只是娘娘,当年卞馨被太皇太后毒杀一事,你也真的打算埋进深宫带进皇陵里去么?”
谈亦霜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道:“如风将军救过我的命,如果没有她,我连进宫都是奢望,她本该是驰骋沙场的鹰,却被人生生折断了翅膀扣上了锁链,从我进宫时见她的第一眼,我便知道她活不长了。”
梁烨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那种人,宁死也要自由,哪怕先帝待她极好,爱她如命。”谈亦霜失神道:“那年我们几个刚入宫的嫔妃不知好歹,去她宫里挑衅,却恰好碰到她在耍枪,一身劲装飒然英武,偏偏人又生得明丽张扬,她把我们拎上了皇宫最高的宫殿屋顶,让我们吹着风看外面的皇城和天空……”
‘塞外的天比此处高阔万倍,若你们早两年碰到我,我该带你们去草原跑马采花,喝酒跳舞,不知有多痛快!’明艳的女子站在迎风处,高高的马尾被风吹得扬起了漂亮的弧度。
“……自那时我便觉得,塞外应该是个好地方,待我死后,也想埋在塞外。”谈亦霜自嘲笑道:“人上了年纪,便总喜欢追忆往事,还请陛下不要见怪。”
“卞馨是个好将军。”梁烨说。
“她不喜欢卞馨这个名字,她喜欢别人喊她卞如风。”谈亦霜说:“陛下,她知道那碗汤里有毒,但她还是端起来喝了,当着先帝的面,骂了你们梁家十八辈祖宗,然后穿着她战时的铠甲,从最高的城墙一跃而下,她说整个后宫,偌大皇城,她最喜欢的人是崔语娴。”
梁烨扯了扯嘴角,却没能笑出来。
“我还想着,你走了,能帮我们去看看塞外的天。”谈亦霜有些遗憾地望着他,“为什么要回来呢?”
“朕怕麻烦,你们大可亲自去看。”梁烨望着她,“旁人看终归不如自己去看来得痛快。”
谈亦霜微愣。
“既然卞如风这么喜欢崔语娴,”梁烨轻笑,看见了她眼底的怅然和恨意,“你我何不送崔语娴下去陪她?”
第65章 故意
近来雨多, 外面雨声潇潇,屋里王滇正跟赵岐在榻上玩五子棋。
“这葡萄不错。”赵岐在纠结堵哪一步,“赵国就没这么好吃的葡萄, 有也轮不到我头顶上。”
“不能吧, 你好歹是皇帝。”王滇拣了个果子吃, 甘甜,跟之前在十载山吃到的果子类似, 可惜现代社会好像没有这种水果。
“我多吃碗荤菜!都能被参出十条大罪!”赵岐的棋子重重落在了棋盘上, “你说林渊他娘的是不是有毛病!我大度我不跟他一般见识,他就跟个碎嘴婆娘似的,跟在我屁股后边找茬,要不是他全家都死光我, 我高低得诛他个九族!”
“啊。”王滇敷衍地应和着, 顿了顿道:“你三句话不离这个林渊,你俩是不是——”
“老子去猪圈里找头猪都不会睡他!”赵岐怒意未消,薅过葡萄来一口一个,连皮都不吐, “全天下的男人女人和畜生加一块, 就他最惹人厌, 要不是他我还沦落不到这种地步,等我回去非弄死他!”
“消消气, 一个不听话的属下而已。”王滇看着两串葡萄自己一口没动全进了他肚子里, 默默拣了个果子啃, 顺便又赢了一局。
“哎我怎么就没看见!”赵岐可惜地拍了拍大腿, 自己收拾棋局, “来来来, 这局不算, 咱们再来一局!”
“这都下了一上午了,还不腻啊?”王滇无奈,只好陪他一起拾子。
“这个好玩,那些什么围棋什么牌九的,老子都他娘的玩不明白,总惹人笑话。”赵岐翻了个白眼,“一个个能什么呀,还不是照样跪在老子脚底下磕头,一群孬货。”
王滇笑了笑,“高位待得久了,人就习惯性地端着,很正常,不过终归还是自己舒心来得要紧,不然规规矩矩活一辈子,也没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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