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黑甲卫:…………
“太脏了。”王滇拿走他手里的断剑随意扔在地上,“回宫里沐浴换衣服。”
梁烨赞同地点点头,反手扣住了他的手,“你同朕一起。”
王滇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再说。”
梁烨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拽着他上了马车。
这次出宫王滇可谓是精疲力尽,刚上马车没多久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睡梦里隐约有人在扒他衣服,还摸了摸他的心口,他不耐烦地打开那只作乱的爪子,又睡了过去。
“主子,药。”充恒从车窗外递进了几个小药瓶来,“蓝瓶化瘀,小的止血,白的祛疤。”
梁烨抱着昏睡过去的王滇脸色沉沉,将人全身上下都仔细检查了一遍,身上的伤口和清淤都认真涂上了药,才重新给他换了干净的衣袍,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睡觉。
“主子,你身上的伤……”充恒从外面探进头来,有些不放心。
梁烨凉飕飕地瞥了他一眼,充恒叹了口气,自觉地把帘布给合上。
梁烨看着熟睡的王滇,低头亲了亲他的鼻尖,又蹭了蹭他的脖子,似乎还是觉得不过瘾,想咬他的锁骨,结果马车颠簸了一下,怀里的人皱起眉,他只好放弃了其它想法,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人能睡得更舒服一些。
不过皇帝陛下耐心有限,贴心更有限,消停了不到一刻钟,就又去咬他的耳垂,“王滇,起来同朕说话。”
王滇迷迷糊糊哼了一声,偏了偏头,梁烨眼神暗了暗,顺着他的耳朵亲到了他的肩膀上,舌尖卷走了自己辛辛苦苦涂好的药,苦了一嘴。
“朕不与你计较。”梁烨咂了咂嘴,自顾自走神了一会儿,然后兴高采烈地用自己满是伤口的手握住了王滇略显清瘦的脚踝,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低声道:“给你戴根红绳铃铛好不好?”
王滇睡得死,呼吸都没变一下。
“不出声就是同意了。”梁烨很不要脸,但又自以为贴心道:“朕知道你不喜欢铃铛,那就只戴红绳。”
“有些素。”他顺势摸上了王滇的小腿,眼睛亮了亮,“朕给你缀上片小金叶子。”
睡梦里的王滇全然不知,周遭都弥漫着淡淡的苦药香和梁烨的气息,让人格外安心,不过唯一让人不满的就是虫子有些多,浑身被蚊虫咬得又疼又痒,细细密密无处不在,尤其是脚腕手腕还有脖子被咬得最狠,让他烦躁地想要醒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蚊虫终于不再扰人,换成了个热烘烘的大火炉,将他整个都裹了进去,给他热了个半死,胸口好似压了块石头,他被逼着大口地喘气,又被喂了什么活物,纠缠着他的舌头不肯放,他终于感觉快被憋死,在一阵窒息与惊惶里猛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梁烨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在水中冲他笑,嘴唇还泛着红。
王滇扶着他的肩膀大口喘着气,转头看向周围的环境,已然是回到了大都皇宫的寝殿里,旁边香炉里焚着龙涎香,勉强让他清醒了些,方才那诡异的感觉还如影随形,他看着意犹未尽舔着嘴唇的梁烨,“你刚才在干什么?”
梁烨一脸的茫然无辜,信誓旦旦道:“朕方才在帮你洗澡。”
王滇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你为何不叫醒我?”
“朕看你睡得香,你应当不喜欢被打扰。”梁烨加重了不喜欢这三个字,“朕自然不会让你做不喜欢的事情,勉为其难帮你,也不必道谢。”
王滇唇间适时传来阵刺痛,他对上梁烨那双餍足的眼睛,伸手将紧贴着自己的人一把推开,“我自己洗。”
“朕都帮你洗完了。”梁烨得意道:“洗得干干净净。”
王滇皱着眉低头,就瞥见了自己手腕上、胳膊上斑驳的痕迹,他不可置信地再低了低头,就看见自己身上布满了暧昧地痕迹,甚至连大腿上都有……他抬头怒瞪着梁烨,“你都干了什么!?”
梁烨被他吼得一愣,眨了眨眼睛,理直气壮道:“朕只是尝尝味道。”
“尝你大爷!”王滇一拳头砸在了他脸上。
梁烨挨了一拳也没在意,揉了揉发疼的腮帮子,用舌尖顶了顶,开心道:“朕很喜欢你后腰那儿,一亲你就抖一下,十分有趣。”
王滇被他气得眼前发黑,“我他妈——”
指望梁烨这傻逼学会尊重别人还不如指望猪去研发时光机!
梁烨隔着水摸了摸他的后腰,邀功似地说道:“朕只亲了亲你,没做别的。”
“你还想做什么?”王滇狠狠捏住他跃跃欲试往下滑的爪子。
梁烨乖巧地任他捏着,喜气洋洋道:“你做朕的皇后,我们自然要行鱼水之欢,你放心,朕又将那册子细细读了一遍,还去请教了太医院的几位太医,必然让你舒服。”
王滇沉默了半晌,冷下脸来,“我何时答应要做你的皇后?”
梁烨不悦道:“朕要你做你——”
“陛下。”王滇打断了他,眼神变得平静又疏离,“你是能强迫我做你的皇后,但我会讨厌你。”
梁烨皱起眉,“不许喊朕陛下,你也没资格讨厌朕。”
“我有。”王滇松开他的手腕,眼里满是厌恶,“如果你逼我,我就没办法继续喜欢你,更不会将你放在心里,只会觉得你非常恶心,连寝宫外的杂草都不如。”
梁烨愣愣地看着他,有些落寞的垂下眼睛,低声小心翼翼道:“朕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王滇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紧接着就见他抬起头来,脸上洋溢出了个戏谑又冷酷的笑,“你以为朕会这样说么?”
“…………”王滇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梁烨凑上来用湿漉漉的鼻尖蹭了蹭他的脸颊,撒娇一样放软了声音:“朕不需要别人喜欢,朕要你做皇后,是死是活你都得做,明白吗?”
“我说不做,是死是活都不做,被活剐了被做成人彘,就算一把火把自己烧成灰洒了都不做。”王滇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个轻蔑的笑,“不稀罕,明白吗?”
梁烨目光沉沉地盯着他,“不识好歹。”
“你算个屁。”王滇同样面沉如水。
梁烨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他眯起了眼睛,池子里的手轻轻戳了戳他的指尖,不知道在想什么,王滇怒意正盛,不想让他碰,猛地抬起了手想要上岸,结果另一只手的小拇指被人轻飘飘地勾住。
他转头,就看见了梁烨委屈巴巴地望着自己,“王滇,朕被你气得肩膀疼。”
第43章 大典
王滇怒意未消, 但还是注意到了他几乎全身都泡在水里,周围的池水都带上了淡淡的血色。
真是作得一手好死。
“活该。”他甩开梁烨的手,无情地起身上岸, 顶着梁烨犹如实质的目光, 快速披上了外袍, 尽量让自己忽略身上那些暧昧又放肆的痕迹,脚踝忽然被什么轻轻碰了一下, 他垂眼, 便看见细细的红绳缠在自己的左脚腕,那红绳松松缠了两圈,外侧缀了片指甲盖大小的金叶子,红绳湿漉漉地贴在踝骨处, 看着莫名的……色气。
虽然很不想承认, 但这小玩意儿很符合他的审美,而且想也知道这是谁的杰作。
“你缠的?”王滇一拢袍子,蹲在浴池边上问还泡在水里的梁烨。
“好看么?”梁烨一脸骄傲地凑过来,伸长了胳膊握住了缠着红绳的脚腕, “这片小叶子是朕的珍藏。”
“好看。”王滇任由他握着, 垂眼看他肩膀的伤口, “还有吗?”
梁烨挑了挑眉,笑道:“还有一片。”
“你也戴上。”王滇扣住他想顺势往上摸的爪子。
梁烨眯了眯眼睛, “朕不喜欢戴这些。”
“我喜欢。”王滇伸手摸了摸他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目光幽沉暗深, “我给你戴上。”
梁烨用脸蹭了蹭他的掌心, 歪着头似乎在思考, 王滇伸手抓了抓他半长的头发, “顺便给你包扎伤口。”
梁烨欣然同意, “好啊。”
梁烨的脚踝同他一样,只是王滇从未以这种视角去看,现下仔细看来,比他看自己时好看了不止一倍,清瘦白皙的脚腕缠上两圈红绳之后,便带上了某种热烈又勾人的渴,那片做工精湛的小叶子坠在那里,刚好打在踝骨上——漂亮得要命。
王滇眉梢微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小叶子,将那只清瘦漂亮的脚腕包裹进了手里,梁烨懒洋洋地屈膝靠在床头,抬起脚腕搭在了他肩膀上,笑得如同个妖孽,“朕原本想给你放铃铛,但想起你不喜欢,便作罢了。”
王滇微微偏头,吻在了那片小叶子上,目光同陡然兴奋的梁烨交汇,轻声笑道:“你就是这么亲的?”
梁烨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了两遭,“朕亲得比你用力多了。”
“你让我亲回来,我也许就不生气了。”王滇说。
梁烨对他这个提议明显心动,凑上来就要往他身上贴,却被王滇躲开,“可惜你伤口太多,你这么疼,还是先养伤要紧。”
“朕不疼。”梁烨眼睛发亮,将他扑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上,理直气壮道:“朕还有力气再将你亲一遍。”
“不行。”王滇扶住他的腰,“敷药。”
梁烨压着他不肯起来,眼巴巴地望着他,“再亲一下。”
王滇虽然知道是这厮装出来的,但还是呼吸微紧,“亲哪里?”
“肩膀,这里。”梁烨指了指肩上那道被水泡得发白皮肉外翻的伤口,皱了皱眉,“不舒服。”
是不舒服,而不是疼,王滇凑上去轻轻碰了一下,就听见了梁烨不满的声音,“没感觉到。”
“说好的一下。”王滇避开他的肩膀将人推起来,“这伤太重,还是让太医来给你处理——”
梁烨直接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里,抱着他不肯撒手,“你来。”
王滇听见自己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就是屈服的声音:“好。”
包好伤口后的梁烨终于消停了下来,姿势嚣张地躺在龙床上睡得天昏地暗,那双大长腿缠在王滇身上,好像生怕他跑了。
王滇早就睡够了,枕着胳膊仰面看着床顶的帐子,神情复杂。
虽然他可以解释同梁烨妥协是为了苟全性命——他可以适时地对梁烨强势,然而从根本上来说吵架也需要张弛有度,不能真将梁烨惹毛了,无非就是另一种形式的谈判而已,最终目的还是为给自己争取到最大利益——但是,一旦这种公事公办的计策沾染了上个人感情,就变得极容易失去控制。
这让王滇有些感到不安。
诚然他可以利用梁烨这种懵懂而不自知的感情,但同样他也很难分清自己对梁烨带了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会气得要死,会想要梁烨的命,但也同样爱不释手。
假模假样的服软和撒娇,也能让他心念意动。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王滇。王滇心里默默地叹气,下意识按住了梁烨受伤乱动的胳膊,心里暗骂了一句。
妖孽。
——
崔语娴想利用祭祖的事情警告梁烨,谁知被梁烨利用去了十载山,继而她又想将崔觅觅安插在梁烨身边,反倒被王滇将计就计阴了一把,恼火之下要杀了梁烨,结果不仅丢了手里的皇嗣,还被诈出了安插进禁军的自己人,接连几次试探性的交手都吃了亏,这让她心情非常不好。
崔语娴虽然五十多岁的年纪,但是面上并不显老,她向来注重保养,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四岁,只是眼角的细纹会时不时提醒她,于是宫女们给她擦粉的时候便格外注意。
可惜新来的宫女不知事,手上没个轻重,便将她惹恼了。
挨了一巴掌跪在地上的宫女低声哭泣叩头,“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崔语娴冷眼看着她,“杨满,拖出去。”
杨满躬身上前,指挥着两个小太监将哭天喊地的小宫女拖了出去,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没了声息。
“娘娘花容月貌,年纪尚轻,丫头不懂事,娘娘莫要动怒。”杨满亲自拿了粉给她上妆,满脸堆笑道:“您这皮肤嫩得都能掐出水来。”
崔语娴冷哼了一声:“就你长了张嘴。”
“奴婢说得都是实话。”杨满笑道。
“哀家听说前几日,你那养子在外面惊马让人欺负了?”崔语娴闭着眼睛懒懒道。
“小孩子家的胡闹,奴婢已经教训过他了。”杨满讪讪笑着。
崔语娴嗯了一声:“说起来,你那儿子也有十六了。”
“嗐,那小皮猴子鬼精得很,最喜欢偷懒,习武嫌累不肯,学文好不容易送他去了太学,又说人家欺负他,死活不肯再去,天天在家招猫逗狗上墙爬屋,奴婢也是头疼得很。”杨满说起自家儿子,很是无奈,却罕见一副慈祥模样,“奴婢也不指望他多争气,只盼着他以后能好好娶妻生子给杨家延续香火,也就行了。”
“孩子就是这样惯坏的。”崔语娴笑道:“哀家知道你心疼儿子,但天天养在宅子里别给养废了。”
“是,奴婢一定督促他好好上进。”杨满笑道。
崔语娴睁开眼睛,“哀家想起来,简凌倒是说过黑甲卫人手不足,倒可以让你家那小子进去摔打摔打。”
“娘娘!”杨满脸色骤变,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崔语娴笑了笑,偏头看向脸色煞白的人,“好端端的说着话,你这是做什么?”
“娘娘,无咎他年纪尚小,又生性顽劣,恐怕会惹简统领不痛快,奴婢就这一个不成器的儿子,还望娘娘开恩!”杨满颤抖着胳膊使劲叩头。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崔语娴嗔怪地笑着扶他,杨满不敢不起来,双眼含泪道:“娘娘,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只是我那儿实在不争气,恐入不得简统领的眼。”
“简凌如今不过二十一二,同你家那小子年纪相仿,他们之间必然有得话说。”崔语娴不急不缓道:“哀家知道你跟简凌互看不顺眼,但说到底那是你跟他父亲的一些陈年旧怨,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下不去手教导儿子,简凌定然有办法,放心,有哀家护着,不会把你家那小子怎么样的。”
“娘娘……”杨满还要再说,却被她抬手制止。
“好了,哀家有些乏了。”崔语娴摆了摆手,“过几日便让他入宫来,拿着哀家的懿旨去找简凌。”
“是。”杨满跪地谢恩,“奴婢替无咎多谢娘娘。”
兴庆宫一片愁云惨淡,御书房里却一片言笑晏晏。
“没事就好。”王滇看着胳膊上吊着的魏万林,开心地拍了拍他没受伤的胳膊,“朕就知道你福大命大不会有事。”
“还是陛下吉人自有天相。”魏万林笑得爽朗,“那几个小贼都不够末将切瓜砍菜的!”
“万林,十载山一事你救驾有功,想要什么赏赐?”王滇笑着问他。
“保护陛下是末将职责所在,末将不敢居功!”魏万林声若洪钟。
王滇笑道:“你不要,朕却是得赏的,云福,拟旨。”
云福麻利地铺开绢布,就听王滇道:“东宫六率大统领魏万林救驾有功,擢升为禁军统领,兼原东宫之职。”
魏万林顿时受宠若惊,跪地谢恩,“末将多谢陛下!”
“魏将军快快请起。”王滇笑着将人扶起来,不遗余力地给他画饼,“总有一日,朕会让魏将军重回沙场,护我大梁万里边疆。”
“陛下!”魏万林虎眸含泪,良久才哽咽出声:“末将定竭力相助!”
魏万林走后,王滇又接连召见了几位重臣,傍晚时终于等来了闻宗。
“太傅。”王滇见到他很是亲切,亲自下阶将老头给扶住,“几日未见,太傅身体可好?”
“托陛下洪福,一切都好。”闻宗笑道:“陛下此次出行化险为夷,收获颇丰。”
王滇知道他指的是梁烨这次直接收了大半禁军的事,遣散了屋中的太监宫女,坐在他对面给他斟茶,“太傅如何看此事呢?”
闻宗看着那缓缓升起的雾气,缓缓道:“贪功冒进,手段刚强,不太像现在的陛下会做出的事情,倒颇有些昔日之风。”
王滇心中苦笑,面上却不显,“那太傅如何看崔氏女一事?”
“好。”闻宗端起茶来闻了闻,“如今崔氏为了这件事情焦头烂额,甚至同太皇太后都起了些嫌隙,虽然被她勉强安抚了下去,但裂隙已生,只看如何添柴加火。”
“崔氏一族想要外戚专权,但皇祖母却抓着权柄不肯放,反倒同东辰申氏走得颇近,崔氏一族就算在内朝也并不怎么吃得开。”王滇给他添茶,“朕听闻此次崔家有子科考。”
“陛下想让崔氏子进外朝?”闻宗皱了皱眉。
“可是有何不妥?”王滇问。
闻宗摇了摇头,“且不论崔运同崔氏本家势同水火,单看崔家,即便跟太皇太后不合,选她也远比依仗陛下来得安全。”
王滇垂眸道:“太傅方才还说要添柴加火,这时机不好么?”
“时机无错。”闻宗叹了口气,“只是还请陛下在祭祖大典时亲眼看看这崔氏子,再决定要不要用他。”
翌日祭祖大典,王滇终于明白了闻宗为何会叹气——这个崔家出来科考的嫡次子,是个瘸子。
而且是个貌若好女美若天仙的瘸子。
他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木制的轮椅上,虽然垂着头,却腰背挺直,宽大飘逸的衣袍被风吹得扬起,衬得人愈发清瘦,他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抬起头来,露出了那张阴柔昳丽的脸,冷淡漠然地对上了王滇探究的目光。
按理说不良于行不被允许科考入仕,但谁让崔琦的姑祖母是当朝太皇太后。
难怪不靠荫官偏要出来科考,这种沦为弃子的存在,不管是崔家还是崔语娴,恐怕都没有重用他的心思,就算是进了内朝,也不过是身份摆在那里——好歹是个嫡次子。
王滇对他对视半晌,崔琦从头至尾的冷漠,最后淡淡地垂下了眼睛,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了起来。
还是个病秧子。
祭祖大典礼节繁冗复杂,朝拜礼服重得要命,沉甸甸的冕冠险些把王滇脖子给压断。
待他带领百官世家还有少得可怜的皇室宗族祭完祖已近深夜,他刚进寝宫,就让云福和毓英给自己摘冠脱衣,挥退人之后便瘫在了床上,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有人悄无声息地躺在了他身边,凑在他耳朵边上幽幽道:“你今天看谁看得那么入迷?朕给你把眼珠子挖出来粘他身上。”
王滇推了他一把,“没看谁。”
“你分明看了。”梁烨阴阳怪气道:“你从未这样看过朕。”
王滇又累又困,闭着眼睛道:“没看。”
“你看了。”梁烨磨了磨牙,“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真是水性杨花。”
王滇懒得跟他吵,“那我以后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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