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张奕书出些怪招阴招办案子,然后处处写检讨的日子实在是不堪回首,特别是在这些平辈后辈面前。
“除了前些日子抓获的那起案件,我们还翻查了常青市关于毒|品的卷宗......结果嘛......”
这起毒|品案越查越心惊,被抓住的无非是贩|毒脚夫,但背后的毒|品网所涉及到的人员之广,贴遍了线索墙,触目心惊——常青市有一条完整的贩|毒吸|毒链。
“从三十多年前的白兔,参粉到现在的迷情,染色,很有可能都是同一个贩卖集团对毒|品的包装,而非单纯的点状的吸食者变售卖者。我们目前还没有确切的证据支持这一点,但根据最近审讯到的落网人员和卧底警员的反映,有上级的绰号叫染色,我们可以......”
有警员站在首位介绍新讨论出的情况。
他说完后,万宜站了起来。
“从前年审讯人员提到的那个仇哥,我们调查了很久,组内寻人专家将犯人提供的信息进行重重对比,最后将嫌疑人锁定到了市内32人。其中李路达的生平是最有疑点的——巧合太多了。
“他母亲曾因卖|淫进过拘留所,罚款三千,这笔钱是李路达后来补交的,但那时的李路达仍是学生,哪怕天天兼职支付这笔钱也很困难。
“根据一个二进宫的曾少年犯的指认他曾混进少管卖烟,还有他小时候那起案子里,安建民吸食的那包麻|古是参粉的前身。”
“高副,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他从事蔡闫的公益事业,蔡闫是池家的继母,他绑架过池竹西,这里面的关系网...不用我多说吧?池西竹如今失踪,目前蔡闫的嫌疑也不少。”
对李路达的搜捕很快地毯式展开,同步进行的还有对蔡闫行踪的细化跟踪。
四中周边。
香烟和汗水混在一起,脚臭和老坛酸菜的味道一起发酵,键盘声、叫骂声穿透汗腻腻的耳机成为最好的背景音。
“这破网吧就不能搞个禁烟区么,烟熏火燎的。”池源穿过烟雾,掩鼻嫌弃。
“源哥再开一把啊。”
“去趟厕所。”
厕所的环境同样恶劣,没有小便池,统一都是蹲便,溢水的洞口,很显然是什么的黄色伍兹,贴满小广告的门板,让人只想速战速决。但仅限于自身加快速度,不包括别人的催促。
坏掉的门锁轻易被人拉开,刚抖完的池源有些恼火:“急什么急,里面还有....唔唔....你们干什么.....唔......”
狭窄的隔间里,披着校服的男生被从身后制住,被帕巾捂住口鼻半分钟后停止挣扎。
人声嘈杂的环境里没人注意到,清洁工打扮的人从后门推走了大袋的黑色垃圾。
“到位了”同伙发动油门,男人向手机另一端的人汇报。
“持续联系白兔。”电话那头传来干练的女声。
阳光悠悠漏过枝叶,留下晃动的斑点,跳跃到少年苍白的面颊,轮廓的边缘被映出玉质的透明感,脆弱且易碎。
发动机和轮胎倾轧声打破了这片宁静,李路达回来了,领子前两颗纽子没扣,眼角一如既往下垂显得无光,头发油亮,看着有些邋遢憔悴提着小笼包和豆浆。
坐在躺椅上的池西竹微微坐直接过东西。
“麻辣牛肉味和香菇三鲜的,这家蔬菜包做得好吃,豆浆也是早上现磨的。”
黑漆漆的眼眸盯着锁骨的一点红色,突然联想到那个雨夜的红外线瞄准点。
不,不一样,那个要更小更亮,醒目而致命。而非这块暗红的不规则图形,如同诡谲潜伏的毒蛇,阴暗地趴伏在角落。
李路达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样子,随手擦了擦已经凝固的血痕,扣上了纽扣:“不好意思,有点邋遢了,没注意到。”
他下车没有关发动机,径直去了仓库,里面先是传来女人的谩骂声,只是一会儿,两三句的样子便止住了静悄悄的。蔬菜包确实更好吃,虎斑犬闻着香味在池竹西脚下打转,很快被分得了两个包子,它拱在地上吃得欢快。
李路达扛了个麻袋出来,和之前装姜正伟的那个一样,丢进了后备箱里。
“该走了。”李路达说。
“去哪?”
李路达指着林间蜿蜒的路:“从这里往下走,走几里路运气好能碰见守山人,蹭上车。运气不好就要多走几个小时,路上要小心抢东西的野猴子。”
“你呢?”
“你想知道?”
池竹西这次没有回答,眼眸清得像李路达开车回来看到的那汪湖水。少年站在风里,初长成的修竹让人既害怕它在风中倒下,又知道这股风不至于让它倒下。
李路达脸上的伤疤笑了:“下次一起说吧,时间来不及了。”
***
“还没有消息!这都多久了?”夏实背着手在办公桌前兜圈圈,接待的小警察硬着头皮开口:“夏女士,我们已经在全力搜捕......”
夏实拍案:“全力搜捕?你是在让我质疑常青市的警力吗?”
“您别激动,先坐下喝口茶......”小警察忙不迭安抚道。
“乖乖,这祖宗一天来两次,当上班打卡了啊!”预审拉拉领口,迅速逃离现场,免得被殃及池鱼。
夏实眼尖地看见旁边走过的人,拉住他:“别走啊,情况怎么样人家刚来的不清楚,你倒是说说啊!”
被拉住的高集无奈:“看得出来夏小姐真的很担心小池,除你之外还没人表现得那么焦躁,你放心,这件事动用了常青市大半的警力,挖地三尺也要把李路达和池竹西挖出来。”
“我那是担心我金主!还有什么叫除我以外呢?他母亲呢?人民警察呢?感情他就是一孤儿小可怜是吧!”
小警察嘴快接茬:“我们肯定担忧池竹西啊,倒是他妈,只打了一通电话,语气还淡的很,跟不是她儿子一样。要不是知道池竹西年纪,这些天我都以为你是他妈了。”
高集瞪了他一眼,这小同志嘴碎得,还得再历练历练啊。
“好好好,搞半天光我一个外人搁着轱辘转了......”
“高副!池竹西找到了!”
三人闹出得七嘴八舌戛然而止。
“姓名。”
“池竹西。”
“为什么会出现在洛山脚下?谁把你送到那里的。”
“没人送,自己走到山脚下的。”
预审坐在玻璃窗外嘟囔:“我越来越觉得邪门了,他被绑架了那么多天,反而看起来更正常了。”
“别胡说,这些天发生了什么,还不清楚。”
逼仄的房间内,灯光刺眼得能穿过眼睑,在视网膜上留下移动的光斑。
桌前的少年一半沐浴光明,一半被黑暗舔舐。露出的半张脸骨骼线条清晰流畅,又带着未开的青涩,黑沉的眸子半垂,看不出什么异样。
“你离开警局那天,有人绑架了你是吗?”
“是。”
“你知道绑架你的人是吗?”
“蔡闫。”
“蔡闫?”
“嗯。”池竹西还是低着头,
轻飘飘的几个字,让玻璃窗内外的人都为之一震。
“她为什么绑架你?”
“......”嘴角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出来。
“池竹西你目前仍在危险的处境中,我们需要清楚情况,才能帮你。”
“很难猜吗——为了池源。”灯光在黑眸里破碎,仿佛极光碎在苍凉的夜空。
“她现在在哪?除了她还有其他人吗?这些天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她在哪。还有两个男人,一个已经死了,是我在袁教授窗外看见的那个人,一个脸上有疤痕,我们在山腰一个临时居住点里.......”
透露的信息量巨大,记录员飞速记录着,不错过一点细节。
隔着玻璃窗,高集的目光几乎要化成实质落在池西竹身上。
万宜的感觉没有错:池淮左之死,漏税案,教授家门被害,乃至运毒贩毒的事件都围绕着李路达和池竹西,一个是暗处潜伏的鬣狗,一个是明处被缠绕的线结。
解开他,这些案子都可窥见一隅。
审讯室外。
小警察满头大汗地拦住门口的人。
王邱发声:“他是受害者,根据他的状态,我强烈要求应该先进行安抚,而不像个嫌疑犯一样被审讯!”
严明:“现在的情况复杂了,我们有必须要问他的问题。”
门开了,三五个身穿制服衬衫的人出来,臂弯搭着外套,你一言我一句地讨论着目前的情况。
“怎么样?”容岐连忙上前问。
高集:“他的状态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最好心理评估一下。”
“我有精神评估的资质证书。”容岐接道。
“你还是歇着吧,那么多年屁效果没有,越治越严重。”夏实冷言冷语。
高高瘦瘦带着半框眼镜的警察说:“我们有专门的精神卫生专家,况且荣先生毕竟是池竹西的代理监护人....”
夏实持续补刀:“这些年用池竹西的例子发了那么多的论文,怕是根本就是为了论文来的。”
此话一出,周围人的眼神都变了,容岐脸色苍白。
王邱拉她捂嘴:“过了过了,祖宗。”
我看到他就想到池淮左。
夏实说话向来炸裂,但真的不管不顾没有目的实在鲜少。
或许也不算没有目的吧,只是看着那个消失几天的少年,来不及说几句话,就被围拥着走进了审讯室,瘦削得和新栽的松柏一样。经年前的池淮左是不是也是这样,独自面临着世界逼压。
狭窄的房间,审讯已经告一段落。强光留下的像素点还在视网膜上游移,不同寻常的态度,失踪的人被找回后不是人道关怀,而是审讯的程序。
有什么发生了,李路达没有说,但池竹西在他的伤疤的弧度上,警察的眼睛里看到了,暗潮汹涌,波诡云谲。
【池淮左真的只查出了偷税漏税吗?他大学的时候为什么选择从法务上对茗启集团下手,只是为了分一块池氏的蛋糕大可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别装了,你早就想到了,你还是走回来了,你不敢挑开,池竹西承认吧,你就是永远被保护在别人羽翼下的懦夫。嘴上说着没人问你的意愿,其实呢?你的意愿就是逃避啊。】
“闭嘴。”
【当然,我可以闭嘴。逃避有什么不好呢?都是他们......】
“我说够了闭嘴。”
面壁的少年呵斥不存在的旁人,随后发出短促的低笑,胸腔琴箱般震动。脖颈修长,清秀又不失鲜明的线条,如同一把琴弦绷断的提琴被放在角落,风弹尘抚,无人问津。
心理评估师顾梦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情景。
偏僻的旧工房,脱落的墙皮皱巴巴的,机床拆卸后仍留给地面起伏与斑点,阳光从透气窗钻进来,洒在几袋废弃的水泥堆上。
“你们放开我,凭什么抓我!知道我是谁吗?”身穿校服被绑成蚕蛹的池源虚张声势。
不远处手机里传出“Defeat”的男人烦躁地把桌子上的水盅甩了过去:“闭嘴。还以为自己是池家的少爷呢,老总入狱,股价跌成那样,连街口卖面的都不如了。”
“知道你还绑我?我家没钱了,抓我还不如抓卖面的儿子。”水盅没中,池源把叫嚣得丝毫不让。
男人收起手机:“给你脸了是吧,安静点。”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说话?”
“嘿,你小子没搞清情况是吧,我是你老子爹!”
......
虚掩着铁皮门外隐隐能听见里面的聒噪,剃着寸头的男人平静地坐在门口,看着驶来的车辆,敲了敲铁皮门。
车停在门口的同时,铁皮门也开了,男人刚一出来就看见从车上下来的人忙不迭上前递烟:“仇哥,您来?”
仇哥接过烟别在耳边:“我来接人。”
“已经联系到白兔了?”男人小心翼翼地问。
仇哥没有回答,目光从下拉的三角眼落在了他身上两秒,混沌不清,看得男人头又低了几分。
“干好你自己的事”
“诶,是是是。”男人连连点头,对旁边的寸头扬扬下巴:“愣着干嘛,把人抗出来。”
铁皮门打开,里面池源的叫骂声中气十足,在宽敞的厂房里还自带电音。
“太精神了。”
“才醒不久,没敢用太多,怕把这小子弄坏了白兔姐不高兴。”
“不用考虑那么多。”
“诶好,保证弄得安安静静的,放后备箱里前面坐人都听不到。”
车轮扬起的沙土和尾气颜色几乎一样,都带着让人呼吸道不适的气味,目送汽车离开,一直安安静静的寸头问:“哥,那人就是仇哥?长得还蛮......”
回想起那个夸张的疤痕,他好像知道为什么叫他仇哥了。
松了一口气的男人给自己点上烟,随口回应:“你问这个干嘛?”
“好奇,老听你们提起他。”
“和白兔一样是老板手下的大人物。”
“和白兔一样的不是染色他们吗?”
“染色算什么?都是后来的小喽啰了,看资历的。仇哥以前叫参粉。”
“额......不懂。不过之前联系我们的不是一个女的吗?怎么变成仇哥了?”
男人两口抽了半支烟,吐出浓烈的烟雾挥了挥手:“管那么多干嘛,我们这些牛马,把该干的干了就行了。”
“越过绵绵的高山......”铃声响起。
男人接起电话:“怎么了董姐?”
“情况有变,把人送到城郊公寓去。”电话那头的女声一如既往地冷静。说出的话却让两人不解。
“仇哥刚才不是...仇哥!”男人猛然反应过来,手上的烟头跌落在地,冷汗霎时爬上脑门。抬头再看,早已不见车的踪影。
“怎么回事?什么仇哥?人质呢?”察觉到语气的不对,对面语发如弩。
男人硬着头皮,声音虚虚的:“人质...刚刚仇哥接走了。”
“艹!废物!”女声再也维持不住平静:“去追!死活不论!”
两人分别将油门飙到极致的那一刻,耳畔只剩下女人怒火之后的冰冷警告。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那个贱|种是孤家寡人,你们可不是。”
高速公路上,李路达看了眼后视镜,隐隐看见辆超速的黑车横冲直撞,急速驶来。
他最后看了眼立起的手机屏幕,里面的画面是警察局门口。随后,加踩油门,以过分的速度从前面两辆车不大不小的间隔中间穿了过去。
第42章
警察局。
缉毒队的情报组人员站了起来:“卧底027消息传回来了,已经确定仇哥就是李路达。”
“能调的监控都调到了,追踪组初步定位了以下几条行踪和地点,发到实时共享设备上了。”
镜片的冷光一闪而过,瘦瘦高高的万宜站起来像一杆旗帜:“行动开始。”
“高副、万警官,有人要自首。”小警察敲门,站在门口表情怪异。
“现在有重大任务,有事情去找严副队。”按照计划,高集也是要参与李路达的追捕行动的。
小警察:“这事严副办不了,自首人自首的是...贩|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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