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简单解释了一句俯身继续刚才的动作,毒血入口还未吐出便有一股力量沿着明贺的经脉没入,在走到心口处时星辰锁无声震荡了一下,于是偷渡进她身体的毒素湮灭于虚无。
秦楚亦靠在她怀里睁眼只能看见她低下去的头顶,墨色的发微微飘起,头顶上还坐了一只黑色的小兽与她面面相觑。
左肩之下伤口处有微麻的触感传来,明贺刚才好像说要把毒吸出来……秦楚亦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才明白过来怎么吸毒,面色一时有些发红,身体还是一阵无力,她只能靠在明贺怀抱里。
以这样半解衣衫的模样。
明贺微微直起身体,直到看见伤口里流出红色的血液才放下心,她取出一枚玄阶止血丹捏碎洒在伤口上,然后看着已经被她撕破了的衣衫有些犯难。
又破又脏,穿是肯定不能穿的了。
“秦师姐,你储物戒指里可有其他衣物?”明贺一边问一边想着从哪个地方解下她的衣服不会牵扯到她的伤口。
半晌没等到回答,她有些疑惑地抬眸,对上了秦楚亦不知所措的眼神,清冷眸子里现在只有羞恼和骄矜,本来苍白的面色也如血一般红艳,一时之间竟是去了重伤的娇弱苍凉,多了些柔和娇俏。
明贺呆了呆,后知后觉秦楚亦或许是在……害羞,她看着秦楚亦面上那抹红晕原本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耳根处也隐隐有些发热。
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当初在流云宗外门秦楚亦说的那句付出代价的话,还有修仙界女子与女子之间结契的事情也并不少见。
秦楚亦低头,面上神色不显,半晌响起一道低低的声音,“我现在体内灵气凝滞,用不了储物戒指。”
“哦。”明贺点点头有些僵硬地解下她沾了血污的衣衫,从自己储物戒指里拿出一套干净崭新的蓝衣覆在她身上,右手微抖间碰到了她的后背,冰冰凉凉如一块白玉一般,明贺眼神飘忽不敢多看为她拉上衣襟,只是觉得她的身体有些颤抖。
她摸摸秦楚亦的额头,确定她体内的毒已经拔尽这才放下心来,“秦师姐又救了我一次。”明贺浅笑。
“你也救了我。”秦楚亦细密狭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接了一句。
明贺一愣,继而想到她说的是石林之外自己挥剑为她挡下黑衣面具人那一根尖锐短刺,轻笑一声面上含了笑意,“那便算是互相保命了。”也算共渡生死,还好都没死成。
“嗯。”秦楚亦应了一声又低下头,空气一时竟有些静悄悄的。
过了片刻秦楚亦似乎感觉力气回来了一些,睁开了明贺的怀抱靠在旁边的树干上,眼神里有尚未退去的羞意和慌乱,她从未与谁离得这般近。
近得她有些不知所措,也很不适应。
明贺摸摸鼻子为她调整了一个舒适一些的姿势,给自己换了一件干净的外袍,感受着寂静的氛围想了想出声打破沉寂,“方才进来之前听到秦师姐说了一句苍茫古境,什么是苍茫古境?”
她知道很多东西,那是她在流云宗时日夜修炼之外阅读藏书阁典籍所获得的,可是流云宗藏书阁之外的,她就不知道了。
“苍茫古境是天武大陆的一个传说。”秦楚亦再次抬头时眸子里的神色已经恢复成清冷淡然,“这是一方独立的小世界,游离于天武大陆之中,没人知道它会什么时候出现、在哪里出现。”
“但它若是出现了,便是一个机缘。”她眼神里有亮光燃起,“传说苍茫古境里有数不清的宝物秘法、天材地宝,每个进入的人都如同握了宝库的钥匙在手里,只是可以得到多少就要看各人本事了。”
“它出现的时间地点随机,上一次出现似乎还是上百年前的事情了。”秦楚亦面上有兴奋和跃跃欲试,“至于它到底因谁出现、为何出现,从来没有人可以说得清。”
“那它的背后没有任何人力操控吗?”明贺不是很能理解。
“不知道。”秦楚亦摇了摇头,“它很神秘,是跟星辰锁一样的神秘。”
明贺眼神一变,星辰锁的神秘她已经知道了,神秘意味着危险,也意味着强大,而强大是她亘古不变的永恒追求。
“那我们就去看看它有多神秘。”明贺眉宇飞扬间眼神里是跟秦楚亦如出一辙的明亮意气,她们都追求强大,也算志同道合。
“叮!欢迎试炼者一号、试炼者二号、试炼者三号、试炼者四号进入苍茫古境,现在开始古境试炼第一关,红尘因果。”
一道空灵如同来自上古的声音响彻整片天际,继而明贺只觉近在眼前的秦楚亦变得有些模糊,她好像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又好像哪里也没去。
第71章 红尘因果
“一拜天地!”
伴随着一声清喝,两道红影弯下了腰朝着明朗澄澈的天地行了一礼,一人披着凤冠霞帔,一人着大红喜袍,手里以红丝绸相连结在一起。
“二拜高堂!”声音的主人显然对这桩婚事不甚了解,不知道这句话对于结亲的双方形同虚设。
他看那两人没有动作顿了顿才后知后觉想起这桩婚事因何而起,默了默自觉跳过这一句往下接着道,“夫妻对拜!”
明贺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代表大喜的红袍神情怔愣不知所措,她抬头看向周围,锣鼓喧天、宾客盈门,房屋梁木张灯结彩将一整个大堂营造出一种喜气洋洋的氛围。
她竟是在喜堂之上,以新郎官的身份。
可是她记得她好像是在……咦?明贺眨眨眼,她好像在哪来着,她怔了怔觉得心神有些恍惚,下一刻不知怎的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对,她在喜堂之上,她要娶亲来着,因为父亲前些时日遇伏击身逝了,她要继承家业,她……她现在该行成亲之礼的。
明贺想起脑海里多出来的一些记忆很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心情有些沉重地弯下腰与对面的人盈盈一拜,算是行了对拜的礼节。
“礼成,送入洞房!”主持婚堂的傧相清喝了一声,带起满堂喧闹。
明贺看着新娘子被人拥着退出喜堂外面上有淡淡笑意,她还要陪着宾客敬酒,自然不能在白日里脱身。
“明少主新婚大喜,恭喜啊!”有明贺不甚熟悉的宾客举着酒杯迎了上来,面上是看不出真假的道贺。
“恭喜明少主大婚,娶了个出身官家娇滴滴的美娘子啊!”有人想到新娘子官家女子的身份调笑出声。
他们都是浪迹江湖的草莽之徒,在这之前实在没想到有谁会跟官府搭上关系,虽然这振远镖局的病弱少主确实长得文静斯文,唇红齿白、温温和和的模样与江湖中人有些搭不上边。
明贺没有搭话,只是眸光幽深面上带着一贯的浅笑低低酌了一口酒,接着微咳了一声俊秀容颜上血红与苍白交相辉映,继而身形晃了晃走到下一桌。
“张师叔,贺敬您一杯。”明贺朝着一位中年留须的男子温润开口,嗓音是一贯的低沉嘶哑,带着久病的中气不足。
“师侄不必多礼,师兄刚去世不久,可惜没能看到你成家,若是师兄还在,想来也会开心。”那中年人笑了一声喝下杯中的酒。
“是,父亲若是看到了定会开心。”明贺似笑非笑,“毕竟我不仅是成家,以后还会接手镖局,也算是立业了。”
她看着中年人听到接手镖局后骤变的面色和握紧的拳头眉眼微扬,饮尽杯中的酒后自顾自走远。
旁人听见这番对话面面相觑,这才想起一个是振远镖局的二爷,一个是名正言顺的少主,镖局镖主遇伏身亡,本该是少主接手镖局,只是少主自幼体弱没有习武加上不涉江湖事,这才让二爷张规暂时行使了镖主的权利。
可若是少主人想接手,所谓的二爷自然是要将手里握着的权利让出来的。
认真论起来,这振远镖局的镖主死得也有些蹊跷,背后说不定还藏了什么故事,还有这看起来斯斯文文不习武功的少镖主明贺,不声不响就搭上了江南知府家的千金小姐,虽然说是庶出,那也是身份尊贵。
啧啧,细思极恐啊!不过那是振远镖局内里的事,跟他们关系倒是不大,他们负责看热闹就是了。
敬完一圈酒后,天色自然也即将落幕,明贺着了自幼跟随的小厮四儿送走满堂宾客和神情阴森几乎把所有心思都摆在面上的二爷张规后推开了新房的门。
一身大红喜袍的新娘子此时就坐在摆满结喜干果的喜床之上,一方红帕遮住了面容,周身气质清凌端庄。
江南知府家的庶出小姐,官家娇滴滴的弱女子。
明贺笑了一声走近新娘子,有幽香带着凉意的气息散开在空气里,她伸手直接揭开了红帕,露出底下绝色清丽的容颜,红唇微抿、眼神清冷,似乎有些熟悉,她曾在哪里见过。
可是细想之下又实在想不起来。
明贺心神恍惚了一下,只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些什么,有哪里不太对劲。
敞开着的竹窗旁有微风吹过,吹起新娘子散落在身前的秀发。
明贺愣了愣,不是很能理解自己一瞬的失神是怎么回事,她在新娘子旁边站定,唇角勾起笑意却不达眼底,“楚姑娘。”
她的声音温和如陈年的美酒,带着一股淳郁令人不自觉心醉,“听说你对我一见钟情?”
“我闺名亦清,少镖主唤我名字即可。”一身大红嫁衣的女人低眉微微启唇,带着官家女子的温婉和沉敛。
“亦清啊。”明贺勾唇笑得有些开颜,她拿手挑起楚亦清的下巴让她不得不跟自己对视,两张面容近在咫尺几乎要碰在一起,唇齿间吐出的气息相互混在一起,气氛一时有些旖旎。
明贺看着她抹了口脂的红唇眸色闪烁,她半弯着腰,女人微抬着头,她的手在她光滑白晢的下巴上轻轻摩挲着极尽暧昧感地又问了一句,“听说亦清对我一见钟情,言称非我不嫁?”
她目光往下眼底神色幽深不明,“如今如愿以偿了,开心吗?”
“可以不用尽到妻子的责任,自然是开心的。”楚亦清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心神有些惊诧,似乎觉得这样独一无二盛满春意的眼眸有些熟悉。
“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明贺将手贴上她的脸颊,她的手因病常年冰凉,女人的脸却是温暖生泽的,触感很好。
“少镖主莫不是这身衣服穿久了,忘记了自己原来的模样?”楚亦清没有理会脸上那只带着凉意摸来摸去的手,她自顾自取下头上的凤冠,这才抬眸与站着之人幽深瞧不出情绪的眼神相对。
“女人与女人之间结亲,我自然不用尽到妻子的职责,少镖主觉得是吗?”她眼神淡然瞥了一眼明贺腰间喜佩垂下流苏平齐的位置意有所指。
“你……”明贺眸光凝紧气息有些不稳,镖局不能没有传人,她母亲生她时伤了元气不能再有身孕,因此她自幼女扮男装,可是这件事只有随身的侍女四儿知道,其他人根本不知情,楚亦清怎么就知道?
她将手放在楚亦清的脖颈处眼神淡淡,周身气势却是不怒自威,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淡漠和冷血,虽然病弱不习武,但能当上少镖主,自然不只有明氏血脉这个优点。
要掐死个弱质女流还是做得到的。
“你如何知道的?”杀了眼前的女人容易,虽然新婚之夜死了新娘子有些说不过去,但也不是不能遮掩。
可是如果知道的不只她一个人……明贺眼睛眯起觉得有些棘手,她如今的情况和处境已经很不利了,还真是麻烦。
“少镖主不必多想,也不用惊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楚亦清唇边有笑意,很能理解上方骨节分明扼住她性命的手的主人心里在想什么。
“至于为什么我会知道……”楚亦清拉着她的右手离了自己的脖颈抚摸了一下,学着她刚才的动作来回摩挲,是一模一样的熟稔和沉稳。
“美人在骨不在皮,少镖主大概不知道你的骨相很美,我在人群里隔着长长的街道,一眼就看见了你,也看出了你白色长袍下藏着的真相。”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倒也有趣。
“所以你说的一见钟情、非君不嫁也是假的?”明贺觉得自己有被欺骗到。
“当然,少镖主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楚亦清语气里含了笑意,“难道你暗恋我么?”她在回敬之前明贺两次问话一见钟情的事情。
“倒也不是。”明贺撩开袍角在她旁边坐下,微微将头靠近用手解开她衣襟上第一枚扣子,露出里面白晢如雪的锁骨。
“你这里跳得很快,你很紧张吗?”明贺漾开了笑颜桃花眸里满是勾人的美色,手搭在她左肩之下,“我只是突然想到,女人与女人成亲确实少见,但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的。”
她勾起楚亦清的下巴在她灼灼目光中缓缓靠近,吐气如兰带着一股冷冽清隽的气息,“楚姑娘若是需要,我也不是不能满足。”
楚亦清抬眸,对上她笑意清浅的眸底眼神平静,“那就不必了。”她按住明贺的手偏头。
“我们不过各取所需罢了。”她语气凉凉显然也没想到看上去温温柔柔的病弱少镖主会是这样的性情,倒是看走眼了。
“我借着你摆脱家族的控制,少镖主也可以借着江南知府的名头震慑住肖小之辈,往后你要拿回自己的镖局还是做些什么,都随意。”
她一字一顿,“我们的亲事是假的。”
“之前亦清好像不是这么打算的对?”明贺看着她绝色平静的侧颜顿了顿,早在她道破自己身份时她就猜到了大概是各取所需,本来这样是最好的。
可是现在看着楚亦清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熟稔和笃定,她心里隐隐有恶趣味浮起,竟是没有选择就此揭过,“外界传言江南振远镖局的少镖主自幼体弱多病,以后定是个英年早逝的命理。”
“恐怕亦清一开始的想法是嫁了我,等我病死后,你就同时摆脱了父家和夫家的控制,是自由身了。”世道总是对女子多苛责,即便出身官家也没有什么不同。
“是。”楚亦清眼睛都不眨一下很干脆地应下。
“还多了个俏寡妇的名头呢!”明贺调笑,以如今美人的性情来看,要摆脱张规那个蠢货也不是很难,毕竟她身份尊贵一些。
楚亦清睨她一眼不是很想回应她,“少镖主若是觉得各取所需可以,就先下去,往后互不打扰就是了。”语气里命令的意味好像与生俱来。
“下去?下哪里去?”明贺的手握着她的手还没有放开,“今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这里是我们的新房,身下是我们的喜床,我还能去哪?”
她面上挂着笑意,“新婚之夜若是新郎不在新房,传扬了出去娘子是要被人耻笑的,既然各取所需,我怎能让你平白受人笑话呢?”
明贺桃花眸里有笑意漾开,看上去竟是深情款款的模样,“况且我刚才想了一下,既然都拜过天地了,这往后的日子也不是不能将就着过。女人与女人其实也不是不能过,更何况是楚姑娘这样美的女人呢?”
她低头间又拉近了距离,右手微抖间已是扯开了楚亦清的第二枚扣子,里面白色深衣之下的风光若隐若现,女子身材姣好,摸起来温暖又柔软。
楚亦清被她指尖抚过锁骨身体颤抖了一下,眸子里是诧异和意料之外,她看着靠得极近的人,墨发束起、玉佩微摇,眸中有笑意和温和,只是她却看不透眸底神色,既神秘又透着未知的危险,捉摸不透。
她一时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还是假,想要推开她却发现自己推不动,她似乎没有传言中那般病弱、风一吹就会倒。
明贺的手还在她锁骨处来回摩挲,似是找到一个好玩的玩具一般不舍得放手,激起一阵颤栗。
楚亦清只能弯了身体默默拉开了距离,“不必了,我对女人不感兴趣。”她心里有些颤抖,自觉自己好像选了条挺危险的道路。
“是吗?”明贺低头松开了手语气里好似有些遗憾,“那就罢了。”
她说完这句话脱了鞋拉开被子自己躺了进去,朝着坐在床边呆呆的楚亦清露出抹灿烂的笑容,“可是这本来就是我的房间,我睡习惯了,而且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楚亦清看着她的笑容心里有些生气,只是她素来扮惯了温婉贤淑,一时也发不出火来,半晌之后只能自己躺到另一边不去看她。
明贺看着背对着她的倩影眸色闪烁,刚才的笑意全部收起眸底幽深有如古井一般,深邃暗沉,唇角抿起只留一片冷意。
楚亦清。
她念着这个名字觉得心里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熟悉和亲切,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她之前一直在镖局好像也没有听说过,到底是为什么呢?
好像整个世界都不是真实的一样。
可是怎么可能呢?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在黑暗里有些怅然若失。
第72章 各取所需
翌日,天明。
明贺睁开眼睛看到朱红色的乔木怔了怔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继而才想起自己昨日成了婚,娶了亲。
她低头,怀里是一个软乎乎又温暖的身体,楚亦清不知什么时候踹开被子滚到了她怀里,如同八爪鱼一般缠着她不放手,难怪她昨夜睡得有些不安稳,好像被鬼压了床似的。
“喂,楚亦清,醒醒!”她撑起手肘靠坐在床梁上,怀里软乎乎带着温暖的身体紧随其后扒拉着她不放,扯得她有些头疼。
明贺拿常年带着凉意的手拍拍她的脸,女人在睡梦里不满地呢喃了一句,反手一巴掌拍在她手背上,翻了个身没有丝毫要醒来的意思。
“楚亦清,你是猪?”明贺沉默,面上带了丝浅浅的笑意似乎觉得很有意思,本来每日都是卯时起床的习惯也搁下了,她好整以暇地靠坐着静静看着睡梦中的女人,很有耐心地等她醒来。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楚亦清眉梢微动,在明贺灼灼注视下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带着刚醒的迷糊,对上明贺的目光后眸底有诧异闪过,显然也不是很能适应现在的身份。
“楚姑娘,早啊!”明贺勾唇忍不住笑意。
“你……”楚亦清面色变了变本想问自己为什么会在她怀里,以这样亲密的姿势,继而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睡姿一向如此,昨晚是气急才忘了这回事。
“早。”她有些咬牙切齿地道了这一句,“少镖主居然还不去镖局吗?”趁着新婚不久借着江南知府的名头去接手镖主之位是最好的,这叫做趁热打铁。
“这就去。”明贺朗笑一声从床上起身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袍,转身准备出门。
出门之前她回过头饶有兴致地冲楚亦清笑了笑,笑容居然是阳光灿烂的,“只是觉得楚姑娘身体很好,居然也不冷。”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迈步走出房门,脸上颇有些笑吟吟。
楚亦清愣了愣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窗外有微风吹拂带来一阵凉意,她后知后觉地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露出里面大片风光,而她刚才从明贺怀里起身后是正对着她的。
被子早不知道掉到哪里去。
也就是说,她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还有心思继续调戏捉弄她。
女子面色变幻莫测,倏而低低笑出声,明贺,很好,她记住了!
江南是天下第一富庶繁华之地,振远镖局身为江南第一镖局自然也是家财万贯富贵堂皇,在江湖上也算声名赫赫。
明贺走过长长的回廊,绕过假山、小桥和莲池,迈步跨过镖局石狮子驻立的墨色楠木大门,身形微晃间已经进了镖局。
与她一样女扮男装武功高强的侍从四儿低眉颔首跟在她旁边,两旁路过的镖卫见到后都恭敬行礼唤了声少镖主,只是恭敬之下藏着的是什么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明贺记忆里这是她成年之后第一次到镖局,两旁梧桐树随风飘摇,所过之处风声冽冽。
她面上挂着温温和和的笑意径直走向镖局主屋,越过镖局内一众镖师的目光淡定在主位坐下,手里代表镖主身份的红色印章抛上抛下,既纨绔随性又透着股漫不经心,“师叔呢?”
她问就近一个镖师。
今日是她继承镖主之位的日子,所以所有镖师都集中于此地见礼,可是张规这个老东西居然不在。
呵!明贺唇角有笑意,越发觉得有意思了。
“二爷昨日喜宴回去受了风寒,怕是如今还卧病在床。”有知情的镖师回答。
“这样啊。”明贺偏头,“那便不管他了,仪式继续。”难道以为托病不来就可以握住手里的权利吗?天真哦。
“可是……”有明显是张规亲信的镖师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意见吗?”明贺面上带笑仍然是温和斯文的模样,只是看在对面那个镖师眼里却如淬了毒一般,令人不寒而栗,生不起半分反驳的勇气。
“没……没有。”镖师不自觉低了头带出一个恭敬的笑。
“那就好。”明贺接住空中落下的红色印章笑容温润,“那以后我就是振远镖局的镖主了。”
说是仪式,江湖中人哪里有那么多的仪式,不过一个通知明令的过程罢了。
她是名正言顺的少镖主,在镖主死后继承位置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之前不过是病弱加之年少才让二爷张规暂时掌管了镖局,可是如今她已经成婚,想要接手也不过一句话的事。
“是,参见镖主。”其他镖师面上神情各异低了头语气恭敬。
镖主?明贺皱眉,“先父故去不久,你们唤我……爷就是。”其实是她觉得这个称呼很难听。
可是为什么之前就不觉得少镖主难听呢?她心头有怪异一闪而过。
“是,明爷。”众镖主从善如流,不过,“那二爷的称呼……”这不是乱了辈分吗?
“加个大字就是。”明贺不在意地摆摆手,“若无其他事情,你们就先下去干活。”她学着楚亦清的模样抬眸骄矜地作了吩咐,“账房先生留下来。”
“是。”镖师瞅了她一眼觉得自家少镖主跟以前相比好似变了许多,可是具体哪里变了,他又说不上来。
下载本书
当前页码:第50页 / 共153页
可使用下面一键跳转,例如第10页,就输入数字: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