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了半晌,他属实也是气结,双手并用捧住她的脸,“停!”
宋初雪动作顿住,“干什么?!”
许初宴沉默不语,一味地盯着她看。
几秒后,宋初雪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的手,是不是全都是粉底液???
那他现在捧着她的脸是在……?
“许初宴,”她静默几秒,“你是不是身上痒?”
许初宴抬起手臂用以遮挡,被扇了十几分钟,等她扇累了才松了口气。
两条手臂酸麻不止,宋初雪喘着气,是真的累了。
心里骂,这人的皮怎么这么厚?
打了这么久居然都没一个红印子!
是武神了不起啊?
皮糙肉厚呗??
还没骂够,他忽的欺身逼近,捧着她的脑袋强吻过来。
宋初雪登时瞪大眼睛,双手抓他的脸,推搡他的脖子,他死不为所动,因为怕被她咬舌头,硬是只亲嘴巴。
好不容易推开他,她气急败坏,狠狠给他一耳光。
他捂着脸半笑不笑的,继续强吻。
连续的强吻和耳光之后,宋初雪也不敢再扇他了,因为完全没用,并且他的神情逐渐溢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扭曲。
“你对我,到底有没有?”
实在是他问的怪异,说话只说一半。
宋初雪第一秒钟没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只顾着心头的怒火。对上他暗沉沉、压抑到无一丝光亮的眼眸,她倏尔心领神会。
她用力抽手,自己给自己揉捏着。
“别骗我。”
宋初雪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还未说话,他的大手攥上她的手腕,不准许她有半寸的逃离。
“我——”宋初雪撑起声线,正要说些什么,他黝黑的瞳孔一错不错地盯着她,“……”那句不喜欢都是骗你的,有点难以出口。
好半晌,她不情愿的扯动自己的手腕,“放开我。”
“给我一个答案就这么难吗?!”他猛地拔高音调。
周遭的风停歇了,
杂乱的声响也无了。
她仿佛被吓到了,只是还没有趁机发火,他的反应比她更大,不知是气的还是痛的,唇线轻微颤抖,下眼睑弥漫出脆弱的红,“我已经…已经毫无保留了,使出浑身解数,你难道就是不喜欢我吗?对我没有一点感觉?”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变成你会喜欢的样子?能给我一个答案吗。”
他发了疯一般,压抑到极致就是爆发,寻找每一个证据,企图证明自己是有那么一点特殊的。
“我——”宋初雪被这样一通说,莫名急躁了起来,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张脸憋得通红。
“全是利用,没有一丝丝真情,对吗?”他扯着唇角,求证。
在胸中搜寻了一遍,宋初雪回答,“我确实一直在利用你,你既然知道,那这份利用里到底有没有参杂真心,很重要吗?”
在她看来,只要一份爱不纯粹,那就不是真的爱,是该被鄙夷、被放弃的。
“重要。”他不在意她的不理解,眼含希冀,“很重要。”
过往经历一一回目,宋初雪沉默许久,“……有时候,”她语态微微顿住,“被我恶作剧到,露出倒霉模样的你,还、还挺可爱的。”她说罢,移开目光,“只有一点点。”
她总觉得,说这些话尴尬的要死,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尴尬,但就是尴尬。
尴尬的脚趾抓地,浑身不自在。
许初宴微微愣神,仿佛也跟着回忆了一番。
“应该…是有点喜欢吧,”她语速加快,立马打补丁,“你长这个样子,任何人都得喜欢吧,对啊我就是颜控怎么了?你这张脸不就是——”
而且,要是一点心动都没有,她是不会跟他接吻和做别的,见色起意也得能有那个‘意’啊!她的理解没错叭!
话没说完,她忽的被用力的塞进怀里,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她懵了,慢慢腾腾的放下手,回抱他的腰。
这是,仅仅‘有点喜欢’四个字就哄好了?
此时此刻,风也温柔了,他周身冰冷的刺也悉数软化,那些扭曲和暗沉,通通窥见天日,回暖消融。
“为什么…”宋初雪喃喃,费解且疑惑。
“还能因为什么?”他紧紧抱着她,“我爱你,你是傻子吗?”
她曾嬉笑着说,原来你更喜欢拥抱啊,相较于接吻,似乎拥抱更能触动他,直到此时,这一点也从未变过。
后颈的衣服湿润,贴在宋初雪的皮肤上,留下湿润的触觉。
他身量比她大那么多,这样的姿势是完全被他包裹住。
他埋在她的肩颈处,她的脸被他的胸膛遮掩。
“人类的心跳,这样灼热。”他恍惚。
宋初雪知道他没有心跳,即便是身体挨着身体,她也感知不到他的心跳,反而她的胸腔中,那颗心脏有力且规律的跳动着:砰、砰、砰…
“把我的心跳分你一半。”她挺起胸愈发贴近他的胸膛。
“别哭了,我都回答你了你怎么还哭。”
他感知着她不断律动的心跳,合上双眸,最后的自愈若隐若现,旋即,放开手。
周遭的空气顿时流通,宋初雪一路下坠,她睁大了眼睛,眼瞳中他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他刚才说的是,你不选我也没关系。
他得到答案,已经满足了,数万年的痴妄不是一厢情愿,他看出她在为难,彷徨在多人中间,不知到底该选谁。他听懂了,她对他只有一丝丝情意而已,或许到最后他也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既然如此,何必让她为难。
最不懂放手为何物的那一个,亲自放开了牢牢抓着她的手。
浓稠的黑笼罩在宋初雪视野,尽管她已经竭力睁大眼睛,仍旧无济于事,眼睛一寸一寸地闭合,直到神志全无。
他对她是有过恨的,要论起初到底有多爱,自然谈不上,可这么多年爱恨交织早已分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不甘心、放不下。
对她的执念之死靡它,至死不变。
成为许初宴的这段时日于他而言,也不过一枕槐安。
百年便百年,累了,早点死…也没什么。
他的叹息,在挤压着的高空淤滞成酸涩的沉默,最终消失不见。
天地间,一道叹气声悄然响起。
同一时间,或在打斗的、对峙的、独自坐立的皆感知到了什么,抬起头望向天空。
[本想融合世界后,将你们逐个击破。]
是姜凛的声音。
天幕骤然漆黑笼罩,数人出现在无光的领域内。
身着银白色礼服西装的男人托起手掌,莹润的白光自他手中点亮,一簇、一簇地飘飞,如同萤火虫,照亮整片领域。
其他人的面庞也浮现在光影中。
“本体是光就是方便。”时颐微笑,神情礼貌,话语却夹着几分阴阳怪气。
萧斯礼淡淡的冷漠,“废物就别跳出来了。”
“……?”时颐呵呵笑,“真该让初雪看一看你这幅歹毒的真面目,她才能懂自己被你骗的有多惨。”
不光萧斯礼没装,许攸则也面无表情,一对眼瞳死死盯着虚无的领域,“逐个击破?好大的口气,你要是做到了就不会无法现身。”
那道声音不屑地冷哼:[你以为你们的计策我不知道?正因为我没有了本体,才不会被胁迫。]
[看着你们互相追逐的东躲西窜,丧家野犬一样卑贱,一个人甚至无法在我妻子身边停留超过二十四小时。]
[数万年,亦无法在她心中留下些许痕迹,真不知该说一句可怜还是可悲。]
明敕眯起眼睛,嘲讽呵笑,一言不发,他对这种嘴仗不屑一顾。
萧斯礼却是露出一抹无温度的笑,“若是只会逞口舌之快,那你又算什么赢家?”
姜凛没了声音。
时颐冷嘲出声,毫不客气。
片刻,莹润泛着光芒的、沉睡中的女人浮现在漆黑领域的上空,缓缓下落,停留在几人眼前。
许初宴第一个窜出去,只是还没能顺利握住她的手检查,一条蛇尾就剧烈的抽了过来。
他怒目以对。
蛇类尖锐的齿锋利无比,“滚!”
眼见着这俩又要打起来了。
气氛凝滞了几秒,姜凛抽出神识打断他俩。
[好了。]
[想必你们也看出来了,初雪是选不出来人选的。]
姜凛似乎极其不愿说出这句,但他还是下了结论,[我有一个办法。]
听他的语气,仿佛是因为宋初雪他才甘愿退步,这个办法他原本不打算说出来。
听到这里,明敕与许初宴双双停手,侧目以视。
[尔等的寿数仅余百年而已,若是就这样相争着度过,也至多只能陪伴初雪不到一百年的光阴,我知道你们都不甘心。]
[可让你们夺回她体内属于你们的力量,自然也是做不到伤害她。]
此话一出,众人皆沉默。
[初雪体内的神力尚未整合,收归己用,目前她最要紧的是如何收用这些力量,想要把持它们便要入世历练。]
[你们能长久存活,的确有方法。]
[那便是转世为人。]
萧斯礼反应极快,“成为人类,消耗的能量,百年也不过百分之一。”
但是从前他们不愿意转世成人,正是因为一但遗失剩下的神力便是主动放弃了角逐她的心,又有谁会情愿放弃?
[既然从前可以签订互不干扰契约,现在自然也可以,我作为公证者可以让这份契约即时生效。]
[你们一同跟随初雪转世成人,只是,不能所有人都去。]
明敕黑了脸,“那你说什么?”
“总不会是抽签决定?你***——”
明敕没耐心,已经一口脏话骂了出来。
[按顺序来。]
这下,全体神明都没了怨言。
[只是第一个要从谁开始轮起……]
众人的目光落在沉睡中的女人身上,[就让她自己来决定。]
宋初雪自昏昏沉沉中苏醒,缓缓睁开眼睛。
昏暗的领域内,六个男人一同望着她。
第110章
——“我…选他。”
宋初雪迷迷茫茫,良久后,在众人期许的目光中,抬起手指缓缓指向其中一人。
1.
光历2025年,冬,12月24日平安夜。
宋初雪托着疲惫的身躯推开便利店的门,红色的门毯湿哒哒,被过往的客人踩踏的肮脏又湿哒哒。
她进来的第一时间,也下意识跺了跺脚,漆黑的皮鞋上沾染泥污,灰白色的湿雪抖动掉落在毯子上。
“警官,这么晚才下班吗?”
说话的是便利店的老板娘,她身形略胖,黑发夹杂着白丝挽起,表情亲热,“还是按照往常?”
宋初雪掬起一分笑,“是呀…才下班!”虽然有点累,但她不愿把疲惫的姿态展示给被自己保护着的普通人。
老板娘动作麻利,三下五除二,一杯热乎乎的关东煮盛好,被她亲自送到了吧台上,”
是前两天灵巷里发生的那起命案破了吗?”
宋初雪拧了拧外套,顺着红色的水桶挤出水,玻璃窗上倒映出她的模样,她与外面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并无过人之处。
——身量纤细却富有力量,漆黑长发被扎起来藏在黑色的帽檐下。她的腰腹修长有力,把外套搭在杆子上时露出人鱼线,上面有一道从肚脐眼没入腰裤内的疤痕,这是她的勋章。
“是啊。”宋初雪莞尔,“婶婶能放心了?”
老板娘彻底松了口气,打开一罐热乎乎的豆奶推过去,“我放心,确实放心。”思及这些天,夜幕一降临大街小巷都没了年轻女孩子的身影,大家都怕遇到危险,成为凶手的刀下亡魂,如今好了。
她和缓面色,温温柔柔,“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宋初雪内心涌起一道暖流。
腰上别着的通讯器刺刺拉拉两声,男声拉进:“队长,您不会又提前开溜了吧?”
“……”宋初雪按住通讯器,“这是正常下班,什么叫开溜?”
“再废话,明天写一份三千字的案情报告出来。”
那边惨叫一声:“补药哇!”
哼了一声,宋初雪捞起一块切得完好的墨鱼肠塞进嘴里,又烫又香的滋味当即让她滚出了水汪汪的眼睛,内心疯狂呜呜呜刷屏。
身后的电视机被老板娘打开。
枪击声尖锐刺耳,宋初雪对这声音敏锐,啃咬墨鱼肠的动作顿住,侧目看了一眼。
电视机里纷争不休,媒体记者也在水深火热中,纵然如此他们也争夺着想要拍出一手视频赚取热度。
老板娘正在拿抹布擦拭前台的果汁罐子,边看电视边啧啧感慨,“咱们平民的生活不太平,王室的纷争也多得很。”
“唔。”宋初雪不置可否。
“…生那么多孩子好处到底在哪里,帝国王位只有一个。”老板娘发牢骚,“太子殿下虽说已立,他身边的兄弟姐妹可没一个省油的灯。”
谁说不是呢。
宋初雪心里腹诽,但多年的习惯,她向来不会随便探讨什么敏感话题。不过她支持太子殿下上位,他是难得的好人,若是能顺利执掌王位,警刑司便会直属于他。
能有个温柔公正的顶头上司,谁会不乐意呢。
总之,希望储位纷争早早落下帷幕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便利店的门再度被推开,风铃‘叮铃铃’的响起,清脆悦耳,门外的雪雨风霜一同刮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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