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纯钓系小猫咪不想读书》作者:蔷薇照雪.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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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臣蔚起身关了窗户,然后他再次拿起手机的时候,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发现他发给初夏的那些信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忽然就有了「已读」的标志。

  然而谢臣蔚的开心只维持了不到短短两秒钟,因为他很快发现了一个可悲的事实,那就是初夏即便是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即便是知道了自己在满世界找他,他依然不愿意和自己说一句话。

  那一刻的谢臣蔚,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希望之后的失望,整个晚上心情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的。谢臣蔚在床上辗转反侧,想了一整晚也想不明白,他是怎么把那个一直都那么爱他,那么听话的初夏给弄丢了呢?

  谢臣蔚想了一整晚,依然想不明白,他觉得有关感情的一切实在太难了,比他博士论文研究的课题要难上一万倍。

  他自问自己除了在学习上对初夏的要求有些严格,还有就是不准他看历泽写的小说,再有就是有时会限制他的无效社交,在看到他和沈哲或是历泽一起聊天或出门,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发脾气,有时讲话会很伤人……

  这样一想,好像自己确实毛病不少,可能也确实对他管得有些太严了。

  谢臣蔚又想起初夏是个有名的社交达人,到哪里都可以和别人打成一片,迅速地交到好朋友,他的亲和力超强,就连猫猫狗狗都超喜欢接近他。

  谢臣蔚忍不住有点担心,初夏之所以明明看到了也不回复自己的原因,会不会是在新学校里,又交到了新的好朋友,又有新的喜欢的人了?想到这里,谢臣蔚的心难免更加焦灼了。

  第二天,历泽刚来工作室上班,就看到了不请自来正在前台等他的谢臣蔚,历泽觉得有点吃惊,因为在初夏的口中,这个人总是非常忙,时间管理就像古代皇帝日理万机似的,现在看起来仿佛还挺有空的。

  谢臣蔚一看到他就说道:“你之前给我提供的那个有关我母亲的思考方向,非常有参考价值。”

  历泽点点头:“我就说嘛,你永远不要小看一个眼里只有儿子的母亲,能做出什么事,你母亲可比你想得复杂多了。”

  谢臣蔚又迫不及待地问道:“你能不能现在就告诉我,你之前说初夏是个妄想症患者到底是什么意思?

  历泽用略带狡黠的眼神看了一眼谢臣蔚,说道:“谢总,那我得看看你的诚意如何了?”

  谢臣蔚立刻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融资合同书,说他现在就可以签约。

  历泽虽然看着合同,露出非常心动的样子,但他还是说道:“谢总,虽然我和我的合伙人商量之后,他同意了接受拓风的投资,但是我说的诚意不是指这个。”

  谢臣蔚问道:“那是指什么?”

  历泽眨了眨眼,回答道:“我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喜欢初夏,因为这毕竟涉及初夏的个人隐私,他向我诉说的心声肯定是不希望你知道的。”

  “虽然你说你们之间没有分手,但是仅仅是你单方面发言而已,你总得让我对你们之间的关系和出现的问题有个大概的了解吧。否则我不想给他增加不必要的烦恼。”

  历泽又问道:“也许人家压根就不想让你找到他呢?谢总,你说是吧?”

  不得不说,历泽的最后一句发问,简直直戳谢臣蔚的心窝。

  他忽然一瞬间有点懵,他回顾自己和初夏的关系,他们的相遇就很不纯洁,他要怎么证明自己不是在利用自身在各方面的降维打击,一步步地拐带涉世未深的小男孩儿呢?

  而且还是在一看就很不简单的历泽面前,说服他自己对初夏是真心的,这是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应该可以写到初夏了吧!

  我今天才发现微博现在已经没有已读和未读功能了呢,不过他们用的是几年前的微博,所以还是有的哦!感谢在2022-09-11 00:00:18~2022-09-12 19:33: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你还愿意做我的猫吗?”

  看着谢臣蔚露出社恐一般无所适从的样子, 历泽让前台小姐去帮他冲了两杯咖啡,说道:“你别紧张,你先回答我两个问题吧。”

  历泽让谢臣蔚坐了下来, 谢臣蔚喝了一口咖啡, 就示意历泽可以提问了。

  历泽:“我听初夏说你有段时间去和女孩子相亲,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一边和初夏谈着恋爱, 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个遍, 一边和女孩子相亲,你不觉得自己很渣吗?”

  谢臣蔚沉默了片刻,说道:“确实是不对的行为,因为我母亲是个很偏执的人, 我从小到大都必须听她的话,已经成为一种惯性思维了。”

  历泽又问道:“那你后来又和她相亲过几次?有过身体接触吗?”

  谢臣蔚回答道:“后来因为一些公事和她见过几次,身体接触绝对没有。我又不喜欢她。”

  历泽像是不相信地看了他一眼, 问道:“是吗?你这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喜欢她,那你有主动告诉初夏吗?为什么我在初夏的描述里,我感觉你也不是很喜欢他,至少你没有给过他他想要的安全感。”

  谢臣蔚低头像是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解释道:“我虽然年纪不小了, 但是我以前没有谈过恋爱,我遇见他之前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谈恋爱。”

  看着历泽明显不太信任的表情, 谢臣蔚继续说道:“可能你们这种写小说的人都情感比较充沛, 但对于我,或者说对我们整个家族的人来说, 爱情并不重要, 婚姻也不过是实现商业联姻的一种手段而已。”

  历泽:“好吧, 原来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原来也是有烦恼的。”

  谢臣蔚点头道:“确实如此,即便是有钱,烦恼也并不比普通人少。我从小到大最大的烦恼就是来自我有个控制欲极强的母亲,我为什么会喜欢风神翼龙,初夏有和你说过吗?”

  历泽回想道:“好像是因为你想当个古生物学家?想要研究白垩纪的恐龙?虽说这个冷门的爱好听起来很酷,不过不得不说,还是你母亲帮你选的这条路比较靠谱。”

  历泽说话的语气很难说不带有调侃的语气,不过谢臣蔚也已经习惯了,反正人人都觉得他喜欢的这个怪兽很不好看,这个爱好也很奇怪,只有初夏真的会放在心上,会一起陪他看看了好多遍的纪录片,从来不会觉得厌烦,所以初夏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他的人。

  谢臣蔚向历泽表达了这样的想法,历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行吧,你是个有着奇异爱好的总裁,不过你的财力决定了你可以任性一点也没有关系。”

  历泽又说:“但是你说初夏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你的人,有没有可能是他也并不是那么懂你,他只是因为爱你,所以为了讨好你,或者说是怕被你抛弃,所以无限包容了你的所有不好,把你的爱好当成他的爱好,让你误认为他是最懂你的人呢?”

  看着谢臣蔚若有所思的样子,历泽又继续追问:“还有你觉得他是最懂你的人,那么你是最懂得他的人吗?你有没有给过他最基本的尊重和爱护?”

  谢臣蔚:“……”不知为何历泽明明是第一次问他这些问题,但是他总觉得在哪里好像似曾相识。刹那间,他猛然间想起,初夏离开时放在礼物盒子里的那封信也表达过类似的意思。

  在那些失眠的漫漫长夜里,谢臣蔚把这封信读过无数遍,因此他几乎对这封信能倒背如流。

  “但是最近有人告诉我,有个词叫弃猫效应。意思是被丢弃过的猫,再次被捡回来之后会特别乖,因为会担心再次被丢弃。”

  初夏在这封信里突然提到这个「弃猫效应」,让谢臣蔚一直没法理解。可是刚刚听了历泽的话,谢臣蔚几乎可以确定那个告诉他这个词的人,就是眼前这个人。

  想到这里,谢臣蔚意味深长地看了历泽一眼,虽然眼前这个人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卑鄙,但是初夏的离开肯定也和他脱不了关系。

  谢臣蔚看他的目光顿时严厉起来,他质问道:“你为什么要给他灌输弃猫效应这个词?我从来没有把他当成我的宠物,你为什么要给他洗脑这个?”因为生气,所以他的音量也不自觉地变大,听起来更有攻击性了。

  “我给他洗脑这个?谢臣蔚你没毛病吧?”历泽忽然用力拍了拍桌子,用一种观看疯子的眼神打量着他。然而片刻之后,他通过谢臣蔚的反应判断出来他是真的在问问题,而不是单纯为了挑衅自己。

  历泽冷静下来之后,他叹了一口气,然后问道:“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初夏妄想了什么?”

  看着谢臣蔚一脸茫然的表情,历泽忍不住想,如果这是在写小说的话,谢臣蔚这种智商奇高但是情商奇低的人设算是立住了,他也就忽然明白了初夏为什么总在患得患失,并且需要找个人倾诉的原因了。

  历泽忽然问了句:“谢臣蔚,你是不是曾经养过一只叫初夏的猫?”

  谢臣蔚很快点了点头。

  历泽又继续说道:“可能因为他和你的猫同名吧。他老是和我说,他就是你曾经救过的那只猫。他后来还说,他很希望自己还是那只猫,这样就可以永远陪伴在你的身边,也没有人反对了。”

  !!??谢臣蔚的瞳孔地震了,一瞬间他像是醍醐灌顶一般想明白了许多事。

  比如那只叫初夏的猫和初夏的眼睛都是同样漂亮的琥珀色,还有他们都喜欢蹭着自己脖颈撒娇,就连拥抱的姿势都真的好像。

  还有那些有关初夏的种种奇怪的细节,似乎都可以得到解释了。比如为什么初夏对自己的那个猫铃铛那么感兴趣?离开的信里为什么要特别提到「弃猫效应」?还有就是他们那个极不纯洁的相遇,初夏第一次看到他喊的是「恩人」……

  之前一系列谢臣蔚一直想不通的问题,似乎在这一刻,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了。谢臣蔚觉得自己实在太笨了,为什么和初夏在一起这么久,却直到现在才明白这一点。

  可能是因为他在真正创业之前,一直的目标都是想当一个科学家。唯科学唯物质的价值观对他影响很深,他潜意识里不会往这方面想。

  讲到这里,历泽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瞎说,就把初夏发给他的一些相关的信息找出来给谢臣蔚看。

  谢臣蔚注意到这是初夏一月份左右离开他之前和历泽聊天的记录。

  初夏:“我觉得他有时是喜欢我的,但是也没有那么喜欢我。”

  历泽:“怎么说?”

  初夏:“比如说,他不喜欢我的朋友,也不喜欢我做一切他觉得是浪费时间的事,比如给朋友过生日,比如看你写的小说……好像我做的一切和学习无关的事,他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历泽:“那他喜欢什么?”

  初夏:“做爱?他很喜欢亲我,摸我,和我一起睡觉。”

  看到这里,谢臣蔚不由深呼吸了一口气,即使历泽根本没有看他,都觉得很尴尬,心想初夏怎么和不熟的人什么话都说,这让别人怎么看他?

  历泽:“……”

  初夏:“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经常很想做回那一只叫初夏的猫。如果我说我原来就是他救过的一只猫,你肯定觉得我疯了吧?”

  “但是我真的就是这么想的,我要是现在还是猫咪初夏就好了,只要他给我一点食物,下班的时候摸摸我的头,抱一下我,我一定会觉得生活幸福得像在天堂了吧?”

  初夏还忍不住感叹:“人类果然还是太贪心了吧。”

  ……

  看着谢臣蔚一脸复杂地看完了这些聊天记录,历泽说道:“他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妄想症患者。”

  谢臣蔚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他说的话,问道:“你不相信他?”

  历泽再次用像是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谢臣蔚,反问道:“你相信?”

  谢臣蔚没有回答,他不知道历泽是用什么样的心态在和初夏聊天,也许这个写作的大神,把他当成一个可爱的妄想症患者,想用他的故事来扩充自己的素材库,所以即便是在很认真地和他聊着天,但是并没有在心里真地相信他。

  但是谢臣蔚作为一个一直以来坚定的无神论者,他在众多巧合和线索的指引下,却不得不相信一件看起来很怪力乱神的事。初夏就是他的猫回来又找他了。

  虽然确实很不可思议,但是谢臣蔚觉得这件事只要初夏这么说,他就相信。

  从日历工作室离开之后,谢臣蔚开车直奔他曾经借给初夏一家住的,郊区的那栋别墅。

  在别墅的客厅墙面最显眼的位置上,挂着初夏画的三幅油画。谢臣蔚非常清楚地记得这三幅画的来历,当时秦沽想看下初夏是否有学美术的能力,所以谢臣蔚就骗他画了这三幅,还一再和他强调不要画自己。

  谢臣蔚盯着墙上这三幅油画,他在脑海里拼命找寻着多年以前的记忆。当他终于发现画中的端倪之后,他不禁心跳开始加速,额头也开始冒汗。

  初夏在画中留给他的暗示多到都不能够称为暗示了,可是为什么自己这样后知后觉现在才发现呢?想到这里,谢臣蔚左边胸膛的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谢臣蔚闭上了眼睛,画中的场景和五年前记忆中的场景开始一一重合。第一幅风景图,画的是谢臣蔚捡到那只小猫咪那天,那个公园里的夕阳图。

  第二幅画就更好认了,甚至连秦沽都一眼看出来了,他当时看到还说了句调侃谢臣蔚的话。“这不就是你上大学时的背影吗?”

  因为那个时候的谢臣蔚还是学生,他还不穿西装,所以油画里的自己比现在看起来要年轻。这是小猫咪的视角里,每一次在公园短暂的相聚又离开的时候,初夏依依不舍地送他上地铁的时候,眼中看到的他的背影。

  想到这里,谢臣蔚的眼睛里已经有些潮湿了。至于最后一张花瓶里薰衣草的静物图,谢臣蔚一直以为是因为初夏自己喜欢薰衣草。

  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么简单。谢臣蔚终于想起,第一次把初夏抱回自己的宿舍里时,他宿舍的书桌上确实放置着一束紫色的薰衣草。

  谢臣蔚不是喜欢花的人,但是因为前一天他作为科研立项的发起人,参加了学校给他们举行的颁奖典礼,有同门的师妹在颁奖时给他送了这束花。

  没想到这个生活中的微不足道的事,竟然成就了初夏的爱好。后来他们还去普罗旺斯看了没有开花的薰衣草花田。生活本身的环环相扣,简直像是一场巨大的蝴蝶效应。

  谢臣蔚一个人待在这巨大而空旷的房子里,盯着墙上的三幅画看了好久好久,他又很难过地想起初夏离开的那天,他们当时坐在沙发上,初夏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找他要那个猫铃铛的呢?

  谢臣蔚的耳畔又一次响起初夏小心翼翼说话的声音。

  “谢总,我能不能找你要一样东西?”

  “你不可以把那个猫铃铛送给我?”

  初夏一定是透支了自己所有的勇气才问出了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完全暴露了他的身份。然而自己当时完全因为吃醋冲晕了脑袋,没有好好问问他为什么提出这个很奇怪的要求,就无情地拒绝了他。

  谢臣蔚甚至会忍不住想,如果他当时对初夏的态度再好一点,真的把那个猫铃铛送给他,初夏会不会就会忍不住告诉他所有的秘密,也许他就不会离开了也说不定。

  原来生命中最让人懊丧的不是拼命努力了但是依然做不到,而是那句「我本来可以」。

  想到这里,谢臣蔚拿出手机,给初夏发送了一条新的信息。“我想我现在已经知道你为什么要猫铃铛了。对不起我以前实在太笨了,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你还愿意做我的猫吗?如果愿意的话,我会亲手为你戴上。”

  虽然依然不知道初夏会不会回复,或者说能不能看见自己发的信息都是个问题。谢臣蔚还是决定在以后的日子,坚持发下去。

  不就是等待吗?他的那只叫初夏的小猫咪可以等待他那么久,那么擅长等待,那么自己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此时谢臣蔚的脑海里全都是那只一听到铃声,就从公园里各个角落里钻出来,哪怕是跌跌撞撞也义无反顾向他奔跑而来的小猫咪。

  谢臣蔚觉得他的小猫咪肯定不会变心,所以他哪怕是找遍天涯海角,也一定能把他找出来。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之前是妈妈做错了,我对不起你。”

  从谢臣蔚知道初夏就是他曾经拥有的那只小猫咪之后, 他就开始每天晚上睡前给他发一条信息。有时会分享一些今天发生的日常,有时会发一个比较有趣的新闻和笑话。

  虽然谢臣蔚不知道初夏出现了什么问题,还是依然是只读不回。不过现在的谢臣蔚还是改掉了过去惜字如金的习惯, 他坚信他的小猫咪总有一天会回心转意的。因为坚信着这一点, 即便是要求过去的社恐变成了现在的社牛,谢臣蔚也没有觉得有多尴尬。

  时间一天又一天过去了, 谢臣蔚的假期结束了, 他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好了一些之后,又开始重新去公司上班。他工作起来依然勤勉,对待下属还是一如既往的严格。

  陶群发现他的顶头上司除了偶尔会在开会的间隙里,看向窗外的天空发呆, 其他的时候都很正常,现在的谢臣蔚看起来和过去他认识的那个学霸出身的总裁并没有什么区别,一切仿佛都在回归正轨。

  过去确实有某个人横冲直撞地闯入了谢臣蔚的世界, 但就好像是一块掉进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一样,即使引起的浪花再怎么巨大,最终也不过演变成一圈圈涟漪,最后湖面终将归于平静,平静到那颗石子好像从未来过一样。

  时间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四月,某天谢臣蔚在去看心理医生的路上, 忽然发现车窗外的景色好像已经不一样了。

  谢臣蔚决定下车自己走一段路,他沐浴在初春的阳光下, 发现道路两边的榕树都发出了嫩绿的新芽, 路边灌木丛里不仅有人工种植的鲜花盛开,还有一丛丛的姜黄色的小野花也在盛放着。

  谢臣蔚被映入眼帘的属于春天的生命力给打动了, 他用手机记录下来这个好像是蒲公英的小黄花, 然后编辑了一段这样的文字发给初夏。

  “天天在屋里待着, 没想到今年的春天已经来了。忽然想起我还没有和你一起在春天踏过青呢。”

  谢臣蔚来到方瑞医生的诊室,例行复诊之后,方瑞认为他现在幻听和幻视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但是还要坚持吃药,否则未来病情极易复发。

  在谢臣蔚准备离开的时候,方瑞医生忽然和他说起最近他的母亲来找过她。

  谢臣蔚皱了皱眉,询问她的母亲是不是来找她算账的,并在心里提前做好了准备道歉的准备。

  没想到方瑞摇了摇头,说道:“她这一次来找我是真地找我做心理咨询的。她说她最近经常感觉情绪起伏很大,睡眠不好,胃口也不好。经过我的诊断,她是患上了更年期综合症。”

  “她还和我说,你已经很久不去看她了,说着说着还抹起了眼泪。我就趁机给她上了一课,和她讲了在亲子关系里情感共生关系的可怕,并很直白地告诉她,你之所以在青春期就得了双相情感障碍这样的疾病,和她一贯以来的高压政策脱不了关系。”

  谢臣蔚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问道:“那她怎么说?”

  方瑞回答道:“你母亲哭得更伤心了。我想你们的关系是应该改变,但是你还是应该适度地关心下她,毕竟她现在处于一个比较敏感的时期,要让一个人真正在心态上接受自己正在慢慢变老,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谢臣蔚立刻面露难色,摇了摇头,解释道:“她之前做过很恶劣的事,我现在一看见她就会想起来,会有心理阴影。所以和她见面只会因为彼此意见不同,造成更大的伤害。”

  方瑞点点头,表示理解,但是她还是提醒道:“我在近二十年的职业生涯中,接触过大量不接受下一代是同性恋的父母。不过,经过双方的了解和磨合,绝大部分父母最终还是接受了孩子的选择,甚至不乏有和孩子的伴侣关系也处得很好的例子。”

  见谢臣蔚眼中露出了不太相信的神色,方瑞又补充道:“毕竟父母是世界上最爱我们的人,即便是有着观念上的巨大不同,但是经过时间的洗礼,最终还是能够达成和解的。”

  谢臣蔚回家的途中脑海中一直回忆着方瑞医生的话,在经过榕港最大的一家书店时,谢臣蔚让司机停了车。

  谢臣蔚之前没少光顾这家书店,每次来都直奔高考教辅资料。今天他在艺术美学和高考教辅资料的书架前,驻足并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走向了后面两排的书架。

  两个小时后,谢臣蔚终于在书海里找到了自己想要买的书。在翻到那本《纪伯伦诗集》时,他被其中的一首诗彻底地打动了。他真的没有想到,在心理学方面找不到的书,竟然在诗集里面找到了。

  谢臣蔚在给这本书买单之后,就让司机开车把自己送到了母亲的住处。然而让他意外的是,他按了几遍门铃,都没有人开门。

  谢臣蔚看着手机里母亲的电话号码发了一会儿呆,最终还是拨打了现在正负责照顾母亲起居的蕙姨的电话。

  蕙姨电话接得挺快,不过在谢臣蔚询问她们为什么不在家时,蕙姨的态度好像有些支支吾吾。

  不过她好像最终征求到了母亲的同意,回答道:“夫人最近病了,现在在医院。她怕你担心,所以就没有告诉你。”

  谢臣蔚愣了一下,然后问道:“什么病”

  蕙姨回答道:“胃溃疡。夫人说她现在已经好多了,你工作忙,就不用来了。”

  谢臣蔚赶到医院的时候,朱颖正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闭着眼睛看着像是睡着了。她的脸色看起来非常憔悴,皮肤蜡黄,嘴唇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一看就是生了病的模样。

  谢臣蔚刚才在来医院的路上,还忍不住产生了一丝怀疑,他怀疑母亲是不是在装病,就像他之前赶走初夏那样使用的手段那样……但是现在看见母亲病容的这一刻,谢臣蔚难以控制地产生了内疚之情。

  蕙姨为朱颖准备了一个暖手袋暖手,她小声的和谢臣蔚诉说着有关朱颖的病情。“好几天前我就已经发现夫人在吐血了,我当时就想打电话给你。但是她却死活都不让我打。”

  “为什么?”谢臣蔚不解地问道。

  蕙姨沉默了片刻,然后用更小的声音和谢臣蔚解释道:“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我猜是因为她当初就是骗初夏她得了癌症,后来初夏才离开你的。所以她很有可能觉得现在得病是因为报应。”

  “呃……”谢臣蔚很难形容此时听到这些话时的具体感受。说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好像假如有一天,在母亲和初夏之间爆发了一场关于争夺他的战争,任何一方赢了他都不可能高兴起来。

  谢臣蔚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到,自己就是这么一个遇事不决优柔寡断的人,即使说了最狠的话,但是在母亲真地需要自己的那一刻,他作为独子也不可能不出现。

  谢臣蔚又想,也许初夏早已看透了自己的实质,所以才会最终离开自己。也许这才是初夏在知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之后,依然还是不想理自己的原因吧。

  在谢臣蔚胡思乱想之时,朱颖好像是在梦境之中感受到了什么,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在看到站在病房里的谢臣蔚时,朱颖像是不相信一般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在意识到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时,朱颖开始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儿子的一举一动,露出了非常欣慰的笑容。

  这时,蕙姨从谢臣蔚带来的果篮里挑了一些出来,说去洗洗水果,很自然地离开了病房。

  好半天,朱颖打破了空气中的沉默,问道:“臣蔚,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谢臣蔚答非所问道:“医生说你下次胃再出血,就必须得动手术了,保守治疗都没有用了。”

  朱颖:“其实也没有医生说的那么严重了。”

  谢臣蔚看着满脸病容的母亲,说道:“你又不年轻了,到底想什么呢?以前不是还很注重养生嘛,现在怎么都不按时按点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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