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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瓜”小插曲结束,拍摄继续。
景瞳的高光戏拍完,紧接着就是陆辕的一场情绪爆发戏。
剧组为了确保人员安全,要求所有演员把船上的戏份全部拍完才让爆破组炸掉那条空船。
船上火光冲天,乔冉枫坠入大海,了无踪迹,搜救队花了许久终于定位到了他的位置,满心焦急的季沿不顾海上还未扑灭的火焰,驾驶搜救艇闯入那片海域营救。
然而最后他看到的却是一具已经没了气息的尸体。
乔冉枫身上绑着绳索,脸上和身上的伤口已经被海水冲刷掉了血迹,整个人安静得像是睡着了。
季沿双膝跪地,抱着他的尸体,第一次像个丧失掉冷静的孩子,嘶吼着哭泣。
女主角晓玮也在,她曾经是“火烈鸟”非法特工组织的“成员”之一,如今已亮明身份,其实是上级指挥官安排潜伏在“火烈鸟”内部的卧底。
她走到季沿身旁,哽咽着声音把大家不知情的真相全部讲了出来。她说乔冉枫在牺牲前曾见过她一面。
“小枫的计划我其实早在一天前就知道了,当时我坚决反对,可他极力坚持,并且让我保密。他说如果不这样做,所有人都会白白送死,CSA精英特工队如果为救他一人而全军覆灭,那么他就是犯罪,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火烈鸟”阴险狠毒,他们早就做好了不留活口的准备,既等着一举覆灭CSA精英特工队,也要将人类基因密码芯片完好无损地带出境外。小枫他……宁死也不想我们功亏一篑……”晓炜挨着季岩坐下来,搂上他的肩膀,声音哽咽,“他还让我转告你,不要为他难过,下辈子还要做兄弟,他会在天上看着你。”
季岩双眼一片红,嘴角抑制不住地颤抖,大颗大颗的泪水沿着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庞纵横滚落,额角的青筋仿佛就要冲破血管,悲恸迸溅而出。
他一只手紧紧抱着乔冉枫的身体,另一只手的五个指头死命抠进了脚下的泥土地,指甲被掀起来,却感受不到痛,血肉模糊的手指蜷紧在一起,誓要为好兄弟报仇!
这场戏关笛一直没喊停,姚鹏在监视器里看到他们拍摄,眼里满是震惊。
“我的天,今天真是见识了影帝级的表演,绝了!真绝了!大悲大痛让陆老师演得淋漓尽致,和没了老婆似的。”
片场人全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关大导演转回头,给了他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秀儿,就你最秀儿。你敢把这句话当着陆老师的面再说一遍吗?”
“那还是不敢的,”姚鹏讪讪咧嘴,“开玩笑,玩笑,大家听听就好。”
关迪没再说什么,从监视器后站起身,冲几位演员比了个大拇指:“过,非常好!”
其他演员听导演喊停都松懈下来,喝水的喝水,撤场的撤场,只有陆辕和景瞳仍在原地,一动都没动。
姚鹏踮起脚尖,往他俩的方向看了一眼:“咋回事,小景怎么还躺着呢?”
他抬脚要往前面凑,却被关大导演伸胳膊一把拉住:“不会有事,等着就好。”
“陆老师也没有起来的意思,哎,不会是情绪过激晕过去了吧,我们景景可是还在他下面呢。”姚鹏终究还是心疼自家艺人。
关笛啧了一声,摆手让他放心:“你刚不是说陆辕演得像是死了老婆吗?这么大的情感波动,肯定得需要点时间慢慢平复。”
“昂,”姚鹏觉悟,“好像也有道理。”
*
另一边,除他们之外的所有演员都已经撤了,陆辕依旧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抱紧怀中的人,头深深埋在他的颈间,双眼闭起。
景瞳演了一整场的尸体,现在好不容易能变回活人,却发现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牢牢锢着,挪都挪不动地儿。
“陆、陆哥……”他喊了一声,呼吸都有点紧,“……你还好吗,陆哥?我听见导演说这场过,所以咱们是不是可以起来了?”
陆辕没有说话,睫毛依旧垂着,下巴抵着景瞳的肩膀,胸口仍在剧烈起伏。
景瞳没得到他的回应,只能尽可能地撑住胳膊,让俩人的身体留出更多的空间。
“陆……”
“等一下,”他的话才刚说出口就被陆辕打断了,男人的声音又低又哑,隐隐夹杂着鼻音,“今天出戏慢,多给我点时间。”
景瞳的身体瞬间不再动了。
刚刚他虽是全程演尸体,但也能清清楚楚得感受到陆辕在戏中的殇悲,他的溃不成军,他的绝望与破碎,以及砸在他脸上的滚烫泪水。
硬汉落泪,虽是演戏,也逼真得不能再逼真,就好像他失去的真的是心里最在乎最爱的那个人。
一想到这,景瞳的心瞬间就软了,他用好不容易抽出的那只手,捋了捋陆辕的脊背,轻声:“没事没事,偶尔一次出戏慢,咱们不着急,大不了我让你再多抱一会儿,直到你抱够为
止……”
第28章
陆辕今天出戏的确比平时慢,景瞳让他额外多抱了十多分钟,才感觉到搂在身上的手有了些许松动。
他稍微往后错开些许空间,再看陆辕的脸,此刻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淡漠与冷俊。
“陆哥,”他开口喊了声,顺带活动了两下被抱得有些微酸的肩膀,关切问他,“感觉怎么样,这会缓过劲儿了吗?”
陆辕点头:“可以了。”
话音刚落,就见关笛从身后朝他们走过来,走近,给景瞳递上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辛苦你了哈,小景,不光得配合陆老师演对手戏,还要充当人体安抚剂。”
“不辛苦,应该的,”景瞳眨了眨他那双清纯无垢的大眼睛,“只有最顶尖的演员才会演戏演到疯魔,才会入戏到难以自拔的程度,这是我该向陆老师学习的。”
关笛:“……”
关迪:“你可真是善解人意。”
今天拍摄很顺,不到5点景瞳的戏份就拍完了,陆辕今晚的夜戏挪到现在拍,预计7点左右可以结束。
“那陆哥我就先回了。”景瞳收拾好东西跟陆辕打了声招呼,刚好姚鹏开车回市区,可以把他顺到酒店。
从早晨8点拍到现在,又是跳海,又是演尸体,感觉身体都快不是自己的。现在他就想早些回酒店,爬上大床躺平。
初秋的傍晚,暑气消散得很彻底,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了。
晚风送来阵阵清凉,吹到人脸上,身上,体感甚是舒爽。
不过景瞳今天却不觉得舒爽,他坐在姚鹏车子的副驾,感觉身上有些冷,关上车窗貌似作用也不大,甚至还接连打了两个寒颤。
“鹏哥,我如果现在想开你车里的空调暖风,你会怎么想?”他抱着胳膊,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姚鹏开着车,短暂地转了转头看他一眼,又很快转了回去。
“我会想你是不是发烧了。”
景瞳:“哦。”
“怎么,你冷啊?”姚鹏又看了他一眼,回过头来后把自己那边的车窗也关上,又随手扔给对方一个抱枕,问道,“不会是真的发烧了吧?””
“没有吧,就是有点冷,估计是今天跳海跳的。”景瞳轻描淡写地说。
这个话题没再继续,车子驶入街区,在等红灯的间隙里,姚鹏又想起了正经事。
“还有一周你就杀青了吧,我最近接触了几个综艺,等有确切消息了我通知你。”
“好的,鹏哥,”景瞳撑着下巴说,“只要不是恋综我都愿意去。”
“嗯,我也没给你联系恋综,”姚鹏客观说道,“你还太嫩,不适合那种。”
景瞳顿了顿,“那我适合什么?”
“种地吧,少年。”
“……”
说话间,车子开到了酒店门口,景瞳带好东西下了车,跟姚鹏挥手告别。
上了电梯,回到房间,他第一时间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然而洗完出来,身上却依旧感觉冷飕飕,像是没带来一丝暖意。
而且不光是身上冷,此时脑袋也有些晕,眼睛酸胀得难受。
景瞳隐隐有种预感,可能真的是要发烧感冒。他火速翻出房间里的厚被子,爬上床将自己裹起来闭起了眼睛。
用“发汗法”将感冒君闷杀在萌芽里,应该能有效,希望明天一早起来他又可以活蹦乱跳。
……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景瞳从混沌的意识里醒来,眼眶发涩,眼皮沉重得很,努了努力才勉强把眼睛睁开了。
灯光之下,陆辕那张帅脸映入他的眼底。
“陆哥……”景瞳动了动嘴唇,发现嗓子沙哑得厉害,喉咙干得像咽下去了一片沙漠,整个脑袋热烘烘的,太阳穴也在一跳一跳地疼。
“你发烧了。”陆辕把手掌覆在他额头试了下温度,眉心微皱,“不舒服为什么不早说。”
见景瞳支吾着不语,他转身去帮他倒了杯温水,景瞳赶忙撑着胳膊从被窝里爬起来,接过水杯,咚咚咚干杯了。
喝完擦擦嘴角,他晃了晃头发,冲人挤出一个笑:“没大事,我耐造,睡一觉就好。”
陆辕看着他,沉声:“如果睡觉管用,要医生做什么。”
景瞳:“。”
陆辕没有任由他睡觉,摸出手机给自己的私人医生拨了通电话,让其现在过来酒店。
景瞳一听赶紧摇头说不用,陆辕将他按回到床上,黑沉的眼神中透出不容拒绝的光芒。
景瞳有被震慑到,只得乖乖躺下,放弃挣扎了。
等待医生过来的间隙里,陆辕在酒店常用药箱找了退热贴,撕开,贴在对方额头上。
景瞳热烘烘的脑袋顿时感受到了一丝清凉与舒爽。
他眨巴着雾气蒙蒙的小鹿眼,有些惊讶甲方爸爸对他的体贴与关心。
陆辕看向他的眼神是关切的,给他贴退热贴时的动作是温柔的,这样一个男人很难让人不心动。
如果他心里没有白月光,或许真的可以……
脑海中闪过某种念头,但也只闪烁了一瞬,理智就把它摁灭了。
景瞳敲了敲自己发烫的脑门,怀疑自己是发烧把脑袋烧坏了,居然幻想起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狗血三角恋势必不能出现在他的人生剧本,况且,爱而不得是个什么滋味,他看看陆辕便知。
空虚寂寞冷……甚至不惜找了个精神慰藉来当成白月光的替身度日。惨啊,太惨了……
他万万不能步他后尘!
*
20分钟后,门铃响了,陆辕的私人医生万毅拎着便携诊疗箱过来了。
简单的问询与诊察之后,万医生对他们说:“应该是受了凉,感染了风寒感冒,不算严重,但39度3属高热,需要尽快退烧,打退烧针会好得快一点……”
不等他说完,景瞳抢着举手表态:“不能打针,真的受不了。”
“为什么。”陆辕和万毅异口同声问。
景瞳从小就有打针恐惧症,特别是打屁股针,又怕又尴尬。
“呃……那什么,我对针头过敏。”他闪躲着视线,随口胡编。
万医生:“……这种过敏源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是吧,”景瞳摸着鼻子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万医生:“……”
“行了,他不想打针就算了,”陆辕在这时开了口,从景瞳紧张的神色中移开目光,转向万毅,“开一些口服药。”
“好。”
万医生拿了退烧药和治疗风寒感冒的中成药给景瞳。交代了注意事项,又叮嘱说:“今晚需要监测体温,如果高烧持续不退,或者烧到40度以上,记得马上联系我。”
“嗯呐,我记得了。”景瞳点头说。
医生走后,他服了药,又吃了份陆辕从酒店餐厅叫来的蔬菜鸡丝粥,洗漱完毕准备早休息。
都已经爬上了床,却见陆辕还坐在沙发上。
肩背微微弯曲,低头像是在给谁发消息。
景瞳等了一会儿都不见其有要离开的意思,忍不住张口提醒了句:“陆哥,不早了,你也早回去休息吧。”
陆辕掀了掀眼皮:“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景瞳:“……”
不是吧,甲方爸爸这是打算给他作守夜人?
他不会是也跟着一块发烧了吧!
陆辕见他呆愣着不动,放下手机,开口解释说:“医生说要监测体温,我会每小时用耳温枪帮你测。”
“纯人工监测啊,陆哥你是今晚都不打算睡了吗?”景瞳震惊。
陆辕:“你退烧我就回。”
景瞳动了动嘴唇,还想要说什么,却觉得忽然间词穷,表达不出他想要说的话了。
不知是生了病,身体脆弱就想要人陪,还是见陆辕那么大一只坐在小沙发上有些惨兮兮——且这种惨兮兮还是为了给他人工监测体温。
他抚了下依旧滚烫的额头,又扫了眼他的大床空出来的位置,对沙发上的男人说:“要不陆哥,你也上床吧。”
“!”陆辕差点把手机扔了。
他刚刚都听到了什么?
景瞳居然在邀请他上床吗?!
第29章
景瞳的想法简单且纯粹。
陆辕拍了一天戏,现在还要给他做“护工”,他理应出让一半床位,躺着至少比坐着舒服。
陆辕的想法更简单更纯粹。
最近这段时间他基本把《他开始喜欢你的若干表现》研究透了,从在意到心动到喜欢,貌似景瞳前两个阶段都沾了,就只差喜欢。
而今晚,就在刚才,他主动邀请自己到他的床上去。
可以同床共枕的关系,那几乎就意味着是喜欢一个人的开端。
陆辕的心湖里激荡起水花,脚步往前浅浅迈了迈,然而也仅仅只是浅迈,顿定了片刻又站定了。
酒店的床终究还是小了些,两个男人难免拥挤,更何况景瞳还生着病,休息好是第一位。
这样想来——
“不必了。”陆辕摇头拒绝,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了。
景瞳愣了一瞬,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抿了抿嘴,没有再说话。
床头小夜灯关上,周围一切都安静下来,景瞳躺下后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晚上10点,陆辕卡着时间给他测了体温,耳温枪上显示:38度。
温度降了,但还是烧。
他重新回沙发上坐好,盯着熟睡的青年出了会神,然后起身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
“刘管家,”陆辕压低声音开口了。
为了不吵醒景瞳,他特意从连通门回到自己房间打电话。
“快要杀青了,下周应该就能回家,你去聘请一位甜品师,再把亨利也接回来。”
“好的,先生,”刘管家应下,顿了顿,又多问了一嘴,“先生是准备带朋友来家里做客吗?”
“不是做客,是长住。”陆辕答。
管家先是在电话里沉寂了片刻,之后便都明白了:“放心,该准备的东西我会尽快准备好的。先生,您需要更换家具吗?比如双人床,双人浴缸?”
“……暂时先不用。”陆辕说。
管家:“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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