泳池周围空无一人，但外围的墙体上所有炮弹被放了出来，一圈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
之前零散的研究员和警察基本站在二层的一个空间观察这，这一次看起来更加严防死守，二层一圈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特警。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气氛更紧绷了？
对付他肯定不至于，桑颜又看向对面房子里威尔盯着他的眼神，那是一种近乎癫狂、势在必得的眼神。
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对方是不知道了点什么？
虽然将桑启程夫妻以及其他几个研究员资料翻烂都没看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这一次恢复硬盘却有点收获。
当时的硬盘被摧毁的急忙急促，不过也足够了，以当时的技术恢复不了的数据，现在却不一样，虽然只是恢复了一些边角料，也总比什么也不知道的抓瞎好。
一点点边角料让威尔已经很兴奋了，他确定了人鱼王的存在，这是一个完全不同于其他人鱼的存在，甚至比他们之前追求的高等人鱼还要惊奇的存在。
只要抓住它，他的人生会更上一个台阶！
连王都抓住了，以后的人鱼岂不是源源不断，这完全解决了他们之后再也捕捉不到人鱼的窘境。
至于威尔为什么会确定能抓到人鱼王，是源自于所得信息和现有信息的推测。
桑颜的画很明显就是那群低等人鱼口中的人鱼王，不管桑颜怎么否认，这点都是毋庸置疑，何况还有他身体的疑点。威尔很确定桑颜是人类，那那些疑点该如何解释？
只能是人鱼王将桑颜变成了这样，不管是怎么变成的，桑颜一定对这条人鱼来说很特别，对方才会这样对他，否则怎么不对别的人鱼这样，所以他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就好。
威尔向总军部提交了申请，现在远离市区的前海洋生物研究所，已经充斥着各种新型武器，还有顶尖的特种兵，只需要等待人鱼王的到来。
然后，一举拿下。
提塔斯揪着提亚上岸之后，提亚受不了的扶着礁石“呕呕”呕吐，提塔斯嫌弃的站的很远对提亚说：“奥兰亚第一医疗医院，23层，特护病房。”
“等等！”提亚看到提塔斯好像等不及要抬脚走人，立马瞪大眼，他鱼尾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提塔斯什么时候衣服都换上了！
“给我套件衣服吧哥！不是吧，哥你别跑那么快！我是不是你亲弟弟啊啊哥！”提亚看着提塔斯迅速消失的背影怒吼。
赶什么赶！一点都不心疼他还是个病鱼，他哥到底急匆匆赶回陆地干什么啊！？
提塔斯耸动鼻尖，试图闻到属于桑颜的气息，但相隔太远，什么也闻不到，只是心口的拉扯让他大概知道方位在哪。
还好这个地点是人口繁荣市区的郊外，否则会有大量目击者看见一道残影过去。
等提塔斯到达地方后，抬眼看见阳光照射下的建筑物，如果只是眼睛看过去，一定会以为是一个破败的无人场所，但提塔斯能感受到，这个建筑物里尤其是二层站满了人。
而在最中间处，那里有他牵肠挂肚的气息传来。
在提塔斯走进前海洋生物研究所的大门里，威尔那里的总操控台便收到提示，只不过他们无法从监控中看见来人，只能凭红外仪器检测看见对方移动的轨迹。
建筑物内静悄悄的，提塔斯踩在枯树叶上发出的声音，都显得响亮。等提塔斯进入建筑物里，第一眼就看见高高吊起的笼子，还有笼子里的桑颜。
正对着他的那个实验基地的门，本来是常年不会打开的，但这一次为了瓮中捉鳖，才打开了一次。
如果是智力正常的人类，看见这个场景，肯定知道不对劲，会变得小心翼翼。
很明显这群人并不把提塔斯当成有智慧的生物，在他们心中哪怕是人鱼王也不过是凶猛的野兽。
威尔成竹在胸的看着监控上对方的轨迹一点点靠近实验基地。
桑颜感受到气氛迅速变得凝重起来，夹杂着说不上来的焦灼，完全跟刚才不一样，这是迅速变化的气氛。
他的身体在昏迷过后，感受力突然增强，桑颜推测大概是鳞片发挥的作用，毕竟提塔斯曾告诉他自己能感受到三米之内的全部。
不过他现在这个范围已经远远超过三米了。
没过多久，桑颜就知道这个气氛的原因，因为他看见提塔斯走到他这个场所下的大门口，遥遥望着他。
这一瞬间，桑颜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会被挂在这，为什么威尔所长不再审问他，为什么那么多枪口对着他而这个实验地基的大门却大大的敞开。
因为他们的目标从来都是提塔斯。
“别进来！”桑颜看着提塔斯迈出脚步，大声叫道。
但为时已晚，提塔斯已经走了进来，并且在下一刻背后的大门迫不及待地落下。
桑颜跑到靠近提塔斯那侧的笼子边沿，双手泛白地紧抓铁栏杆，看向下面的提塔斯。
明明就是一天多没见，他感觉过了好久好久。
威尔激动地拍下按钮，看着进来的人被关在里面。这个在监控里拍不到的人，这时完全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中，仅仅只是一个侧脸，就已经惊为天人。
威尔打开话筒，声音扩散到下面的实验基地。
“如果没错的话，我是不是应该称你为司先生...或者直接点，人鱼王如何？”威尔说完忍不住低声笑着，但他没想到下面的人根本视他为空气，只是盯着笼子里的人。
提塔斯从见到桑颜的那一刻起，眼神就没离开过桑颜。
第一眼是惊喜，看见了桑桑。
第二眼是愤怒，他们居然胆敢把桑桑关在这种地方。
第三眼便是心疼，他看见桑颜有些苍白的面容，看起来比他走之前瘦了一点。
他当然知道这是人类布的局，但他还是一脚跨了进来。
这些该死的人类也太狂妄，太自信了，是时候斩断他们这种莫名的优越感。
“人鱼王，没有听见我的问话吗？或者你想看到这个人类死在你面前？”威尔的声音还在持续不断的传来。
提塔斯这时已经走到水池前，正对着笼子的方向，却是背对着二层主控台的一行人，连身体都懒得转过来，只是冷哼一声：“你也配问我的话？”
声音不大，却极有穿透性的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威尔捏着话筒的手都在抖，是被气的。
“好..好好！给了你机会，你不要。既然如此，别后悔。”威尔咬牙切齿开口，接着按向另一排的操作指令。
顿时实验地基里一圈黑洞洞的枪口开始微微抖动，很快，十几枚炮弹同时朝着提塔斯和桑颜的方向袭来。
“提塔斯！”桑颜整个人扑在铁笼子上，细长的胳膊从缝隙中伸出去，想要抓住外面的人。
将鳞片给他的提塔斯，会不会承受不住这么多发炮弹的袭击？
这瞬间像是被放了慢动作一般，桑颜看着眼前的提塔斯恢复人鱼的形态，瞬间身高拔起，和笼子里的他平视。
银色的发丝无风涌动，金色的瞳仁里兽性和神性在拉扯，尤其是巨大的黑金色鱼尾此刻像一把刀一样立在地面。
在炮弹接近时，提塔斯弹跳起来，用鱼尾将身前的炮弹一一扫开。
还没看的更清楚，桑颜听到“轰隆”一声，他身后的炮弹打到了笼子吊起的地方，发出巨大的响声。
整个笼子在空中荡了一下后，就迅速往下坠去，带着他跌进很深的水池中。
“噗通”巨大的水花溅起，提塔斯被池水溅了一身，转过头就看见这一幕，身体的动作立马停下来。
就是停下来这一下，硬生生用身体接了一发炮弹，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提塔斯纵身一跃，进入水池中。
铁笼子被推力甩完后，跌入水池的冲击力也很巨大。桑颜身体被鳞片保护着，没受什么伤，但这种冲击力还是震的他脑阔有些痛。
即使难受，他还是紧紧抓着铁栏杆，没有松手。
在一点点沉入池底时，看见眼前池水的亮光处有一条巨大人鱼影子向他游来，迅速又焦急，像个炮弹一样冲到笼子前，用手止住了笼子往下的去势。
提塔斯的手刚好在桑颜抓住栏杆手的两侧，这时他们隔着铁栏杆看着彼此。
就在刚刚，桑颜有句话迫不及待的想冲提塔斯说。
他张开口，他要大声的对提塔斯说出他的答案！
但桑颜忘了这是在水下，他张开口后，只“咕嘟嘟”吐了三个水泡。
第18章 人鱼缪斯18
桑颜吐出的水泡打到提塔斯的脸上，碎裂开来。
桑桑是呼吸困难吗？提塔斯心下懊恼，因为自己会水，忘了人类在水下是无法呼吸的。
在水里完全变身的提塔斯手变得强壮起来，上面裹满一圈坚硬的鳞片，指甲锋利如刀。
因为着急，他狂躁地将笼子向两边拉扯开来，铁栏杆就这么随着他的力道弯折扭曲，刚好露出一人通过的大小。
看见这个缺口出现，提塔斯迫不及待的伸手捞出桑颜。
从桑颜见到提塔斯再到被捞出，这瞬间太快，桑颜还没反应过来，还沉浸在他有一句话想说。
这句话在水下他完全说不出来，但他现在就是想让提塔斯第一时间知道他的心意。
当提塔斯一只手将他托起时，桑颜直接顺势凑近提塔斯的面前，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就一下，让提塔斯知道他的想法就行，毕竟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在这里待太久。
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但提塔斯显然会错意，以为桑颜憋得难受，想让他给渡一口气。于是桑颜想要撤回时，感觉到自己头被提塔斯的另一只手固定住，唇缝被挑开了一点。
桑颜震惊地瞪大眼，这条鱼怎么这么经不起挑逗！
但随着一股悠长的气息冲入肺腑，桑颜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身体难受的感觉被缓解掉。
威尔所长等一行人站在总操控室里，透过观察窗看向水池。从人鱼王跳进去后，水池表面的涟漪渐渐变小。
他们在水池中投入大剂量的枯萎剂，这个剂量足以使一条第三代人工繁育的人鱼瘫痪，想必对于人鱼王来说也是难以承受的。
但为了保险起见，威尔还是拍下了另外两个指令按钮，一个是封闭水池，另一个是水池壁上的铁索会自动追寻人鱼，将它死死缠住。
刑乐就站在威尔所长一侧，看见威尔所长拍下的按钮后，心下一跳。
看来这个人类画家是出不来了。
太可惜了，还那么年轻，又有才华，刑乐心中一闪而过的惋惜之情，不过也就那么一下，更多是捉到人鱼王的兴奋。
作为研究者谁会在这个场面下不激动不兴奋呢。
一分钟过去了，水池应该完全封闭上了，池水表面已趋于平静。
威尔所长没想到比他想得捕捞计划好要简单的多，就在所有人准备欢呼时，变故突生。
水池下剧烈的撞击声响起，犹如爆破一般，接着便看见十米高的水柱从水池里冲天而起。
仔细看，能看出这根水柱中包裹着一条巨大的人鱼，他身体的鳞片闪着金色光芒，在水的透射下更是金灿灿一片，快要灼伤人的眼球。
犹如神祇一般。
在场的很多人下意识这样想，第一次对他们的行为产生了怀疑。
提塔斯将桑颜完全护在怀里，稳稳落在地面时，手还下意识护在桑颜的头上。
这一刻，他才正眼看向主控台里的人。
威尔所长是见过提塔斯的人类形态，那一次虽然只是看见一双眼睛，却印象深刻，可远远不及人鱼形态正面的冲击。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鱼，哪怕是第一次抓到的高等人鱼也没有给他这样的冲击感。
已经不完全只是冲击感，还夹杂着无以言说的恐惧和内心深处想要臣服的冲动。
但所有都被超出预测的局势所镇住，怎么会？怎么会有人鱼在如此大剂量枯萎剂的池水里还能游动，并且还有力气将封闭的铁板冲击破。
“快！所有武器都对准他们！不遗余力！”威尔所长意识到局势反转以及自身的危急，迅速下达命令。
他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人鱼王有着他们不知道的一面，这一面大概会颠覆他们对人鱼的所有研究。
他们在等待人鱼王到来的期间，已经布局规划好几个方案，所以即使现在的情况有所反转，恐慌也只是一瞬间，很快众人在威尔的命令下，冷静下来，快速进入到下一个阶段。
只是，提塔斯并没有让他们如愿。
他看着眼前这群人，缓缓开口，但这次不再是让人产生美好幻境的频率，而是通往另一个极端幻境的歌声。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能幸免，除了有他鳞片的桑颜。
果然，在提塔斯声音出来的瞬间，站在二层的大部分人眼神开始涣散，没过多久，有的扔下武器，有的抱头痛哭，有的满地打滚。
桑颜蜷缩在提塔斯怀里看着这一切，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眼前的情况。
不禁双手搂住提塔斯脖颈搂得更紧了，不忍直视眼前的场景。
当初体会过美好的幻境都有一股天灵盖被掀翻的快感，别说恐怖的幻境了，桑颜完全不敢想这些人眼前到底出现些什么。
总之，活该！
半分钟后，提塔斯中场休息，桑颜指了指主控室的方向对提塔斯说：“把我放进那里，我有点私事要了结一下。”
提塔斯没问任何，直接用尾鳍走到主控室前，狠狠几圈将透明防护材质砸出裂痕，又“嘭嘭”几拳下去，防护装置完全碎开。
主控室里的人眼睁睁看着他拆了主控台，将那名人类画家小心翼翼送进来。
然后，就站在主控室那块被砸烂的地方，眼睛都不眨的盯着里面。
所有人瑟瑟发抖。
尤其是威尔所长颤巍巍往后退了几步。
桑颜随意从地下捡起一把枪，很陌生的触感。
他拿了十年画笔的手第一次举起手枪，朝着威尔所长的眉心对准。
“你…你不能这么对我！”威尔所长脸上下垂的肉抖动的更厉害了，“你想坐牢吗？”
桑颜轻声开口：“那你当年为什么没有坐牢？”
“因为他们是叛徒，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类…”
“你的高尚真令人恶心。”桑颜打断威尔所长的话，直接扣动扳机，“这一次我也是为了人类，否则奥兰亚市会葬送在你的愚蠢之下。”
枪声响起，不过桑颜的准头不太行，打偏了，但还是射中威尔所长的脑袋里。
但没命中到要害，还没有立刻断气。
他的嘴里还在呢喃：“我…我…”
“当年亲手杀了自己学生的感觉如何？有没有想过当年的子弹会在这一刻打中在你自己身上？”桑颜说完走过去，轻轻推了一把威尔所长的身体。
接着便听见轰然倒塌的声音。
没人阻止这一切，大家都处在自己幻境的后遗症里。
桑颜轻轻呼出一口气，当年他的父母本可以不用死的，命令只是抓住他们，因为他们研究的资料更为珍贵。
但有人不止利欲熏心，还嫉妒一对青年才俊。
威尔所长所管理研究所的十几年内，先后推出种类繁多针对人鱼的药剂，枯萎剂只是其中一种。
现在，所有都结束了。
桑颜转头，猛地对上破洞处提塔斯的视线，提塔斯歪了歪头，说：“其他人呢？要不要也一起处理掉？”
主控室内的人们听着这轻描淡写的语气，心下一凛。
完了，他们现在的命运悬在小画家的嘴下，而他们之前都参与审问甚至还有一些实验。
桑颜转过头，对上邢乐飘忽的眼神，说：“将威尔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做一篇报道，让所有人都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人，顺便给我们准备一辆车，我们这就离开。”
不管桑颜说的什么，邢乐听完连忙点头。
“不许耍花招。”桑颜补充。
“否则，我每天夜里都去你枕边唱歌。”提塔斯在桑颜身后也恶狠狠补充了一句。
邢乐打了个激灵，刚才看到的画面，这辈子他不想看第二次！
邢乐直接将威尔所长之前坐过的车的钥匙递给桑颜，现在他只有一个想法，快点让这两个瘟神走掉。
人鱼王实在太可怕了！精神攻击谁受得了啊！
等到桑颜顺利找到车，做到驾驶位时，看见提塔斯还是以人鱼的形态站在车外，将车窗整个都快堵住。
“把尾巴收起来，上车！”桑颜对车窗外的提塔斯说道。
提塔斯的气势一下从刚才弱了下来，面对桑颜时像一条大型狗狗，全身湿淋淋有些无辜地看着桑颜。
“唔...我的尾巴好像收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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